象山坐落在萬獸山脈南部偏中的地方,北面正對八大王山之首——天龍山,西邊比鄰天狼山,東邊則是貫穿半個大陸的玄江,隔江而望的則是天狼山宿敵——金烏山。
由于地理位置特殊,第二次靈魔大戰(zhàn)結(jié)束后,就象山的占有權(quán)爆發(fā)過好幾次爭斗,最終在天龍山的協(xié)調(diào)下,象山分給了因玄關(guān)崩塌而覆滅的東西玄國聯(lián)盟。
象山因此成為八大王山之中唯一一個不是被單獨勢力占有的山脈,而聯(lián)盟也靠著象山有利的地形將其發(fā)展成萬獸山脈最繁華的商業(yè)山城。
汲水發(fā)源于象山象鼻道,關(guān)于汲水的形成,眾說紛紜。象山并不高,象鼻道上也無冰雪,但汲水就這樣突兀地從象鼻道的底部噴涌而出,匯聚成汲水湖,遠遠望去,正是一幅巨象汲水的畫面,故名汲水。
蜿蜒的汲水流過象山大大小小的山脈,滋養(yǎng)著無數(shù)的生靈,最終流下大山,繞過角馬平原,并入玄江之中。
這天,在通往汲水的一條小路上來了一個五歲左右的小娃,只見他下半身穿了個麻布褲子挽到膝蓋上方,腳上穿的是木板與藤條做的簡易涼鞋,上半身竟然是新鮮的枝葉條編織成的藤甲,奇妙的是,藤甲背后位置伸出一根小指粗細的硬桿,硬桿上方剛好有個兩巴掌大的蒲葉,陰影籠罩在小娃頭頂,正是遮日的利器。
這小娃衣著簡陋,皮膚曬的黝黑,但眉目之間透露出一股子靈動與英氣,想必長大后也是個英俊的少年郎。雖然還是個孩子,但小娃腳下生風(fēng),走的急快,嘴里還不停地嘟囔著,“老爹偏心,老爹偏心……”。
這么熱的天,即便是一直撿著樹蔭地兒走,等小娃趕到汲水旁時臉上已經(jīng)掛滿了汗珠,麻布褲子也浸透了幾分。聽著從水里傳來的嬉戲聲,小娃更是委屈的眼淚都要流出來了。他快步走到水邊,對著幾個正在戲水的少年喊道:“哥,哥,老爹讓我喊你回家吃飯?!?p> “好咧!”其中一個稍大點的少年抹了把臉,深吸一口氣,一頭扎進了水里,再露頭時已然游到了岸邊,再次抹了把臉,少年笑了,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靈兒,一起玩吧!”
“不要,哥,老爹讓我叫你回家吃飯,”小娃吸了吸鼻子,撅嘴道,“要是叫不回你,我又要挨揍?!?p> “可是這水真的好涼好涼,不信你試試,”說著,這少年捧起一把河水潑在了小娃身上。冰涼的河水打在臉上,小娃齜了齜齜牙,看了看還在戲水的其他人,臉上流露出一陣猶豫。
“是吧,這片樹蔭下的水可涼快了,還是安全區(qū),來嘛,就玩一會,回去我跟老爹說?!闭f完又是一陣猛潑,少年繼續(xù)道,“反正都濕了,下來吧”。
“可是……”話還沒說完,少年一把抓住小娃的腳脖子,一拉,小娃便整個滑進了水里,咕嚕嚕冒起一串泡泡。少年嘿嘿一笑,一把抓起了弟弟,雙手托住藤甲,笑道:“靈兒,快鉆出來!”。
真進了水里,小娃立馬興奮了起來,剛才的委屈仿佛也一掃而空。他舉起纖細的雙臂,一個扭身,從藤甲里鉆了出來,手腳并用,麻利地向更深處游去。
少年微微一笑,朝岸邊的大樹掃了掃,雙臂一投,藤甲準確地掛在了其中一個樹杈上。猛地一個轉(zhuǎn)身,少年吆喝道“靈兒來嘍”,也向著小伙伴們游去。
快樂的時光總是那么短暫,當(dāng)小靈兒突然感覺到水有點冷的時候,他才意識到不妙。
“完了!完了!”
聽到弟弟的叫聲,少年趕緊游到弟弟身邊,一把抓住弟弟的胳膊,急切道:“怎么啦,靈兒,抽筋了?”
小靈兒卻是哭喪著臉,指了指空中已經(jīng)金銀交匯的玉輪。
“哎呀,完了!完了!”
兄弟兩人對視一眼,立馬向岸邊游去。當(dāng)他們爬上岸準備取自己的藤甲時,他們知道確實完了。
樹上有個疤臉大漢,一手拿一個藤甲,瞇著眼安逸地躺在樹杈上,嘴里還叼了根小樹枝。
兩個小兄弟再次對視了一眼,眼巴巴地看著那漢子。
“老……老爹”。
…………
夏日白天雖長,但真到了傍晚,也暗的特別快。剛才還在天空耀武揚威的太陽此刻卻做著最后的掙扎,金銀相交的混光穿過層層云幕,只灑下些紅彤彤的余光,籠罩著整個汲水村。
刀疤臉領(lǐng)著兩個小子不緊不慢地向著村子走著,不遠處跑來一個青年,氣喘噓噓。
“刀疤大哥,哪去了?到處找你呢!快,山里來的執(zhí)事都要走了,你不給兩個孩子測試資質(zhì)嗎?”
這疤臉大漢正是當(dāng)年拯救汲水村的劉邑,后來因為破了相,便取名刀疤,有了名號,村里人也便不再“大哥”“小哥”地稱呼他了。
“哦?要走了?那是得趕緊了,”刀疤如是說道,腳步卻沒動,“青田啊,其他人都測過了吧?”
“測過了,人都散了。刀疤大哥,你倒是快點??!”青田一臉急相,“要是錯過了,可要再等六年啊?!?p> 雖說天下法師盡出豪門,但是下層人口基數(shù)大,每年還是能冒出幾個像樣的人才的。所以,一些大勢力每隔數(shù)年都會派出手下,為治下平民測試資質(zhì),萬一發(fā)現(xiàn)好苗子呢!
而象山這塊,就是六年一測,也難怪青田如此著急了。
聽到人都散了,刀疤臉上閃過一絲喜悅,等的就是現(xiàn)在!他一把抓起大兒子刀成,腳下生風(fēng),轉(zhuǎn)眼就到了十米開外,驚得刀靈和青田張大了嘴巴。
“青田兄弟,麻煩你帶著我家二小前去測試,我先走一步!”遠遠傳來了刀疤的聲音。
“額~”青田還能說什么,他可沒有這么大的嗓門,望著消失的背影,他扭頭一笑,“走吧,靈兒?!?p> “哦。”靈兒低下了頭,乖巧地答道,誰都沒看到,那雙秀氣的眸子里,泛起了委屈的淚花。
“爹爹,為什么不帶著我……”
……
等刀疤到了村口,果然只剩下那執(zhí)事了,不過,人家也在收拾東西。
“大人,等一下!”刀疤費力壓下胸腔翻滾的氣息,“我這還有一個沒測試?!?p> “晚了!”那人頭也不抬,沒好氣道,“有本事自己去象山魔法協(xié)會測吧!”
“別介啊,大人,”刀疤跑到跟前,放下被顛簸的眼冒金星的刀成,一把拉住了那人,諂笑道,“我可沒有大人那樣的本事往來象山。”
那人臉色一變,這力道,四階魔煉士?
“給個機會吧,大人!”刀疤依舊笑呵呵著,更是從懷里取出一事物塞進了那人手里。
“喲,三階魔核?!蹦侨嗣榱艘谎郏樕查g柔和了不少,“看在你還算把好手的份上,給你個機會,希望不要再讓我失望。”
刀疤面露喜色,連聲道謝。雖說實在不行,還能來硬的,但不打架總比打架來得便宜。
“不是我說,你們這些山民,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那人翻手收下魔核,邊說邊把測試需要的煉金用品擺好,“早些年還出過上三階的天才,這些年盡是些中三流,今年倒好,中三流都沒了,全是些下三流的貨色,連成為魔煉士的資格都沒有!”
擺好之后,他對著一旁陪笑的刀疤說道:“你年紀不大就是四階魔煉士,想必資質(zhì)還是可以的,希望你這小子能繼承你的資質(zhì),這樣我也不算白跑一趟了?!?p> “大人放心,我這兒子絕對給你一個大大的驚喜!”
失望了一整天的執(zhí)事,本想對之嗤之以鼻,但看到刀疤那堅定的表情,也不由得被感染了,他笑道:“那我倒要看看了!”
測試用的器械并不復(fù)雜,底下是個一尺見方的黑匣子,匣子中間伸出一根支架,支架頂端一分為三,均勻向外延伸出三根弧形銀棒,一顆透明的水晶球正懸浮在三根弧形銀棒捧成的球形空間里。
這位執(zhí)事取出一根銀針,小心地遞給一旁好奇的刀成,囑咐道:“扎破右手食指,擠出一滴血,滴在水晶球上,懂了嗎?”
刀成點了點頭,接過銀針,看了一眼刀疤,見其點頭,這才小心翼翼地往右手扎去。鮮血慢慢涌出,很快匯成一滴血珠。
“快,滴上去!”一旁的刀疤探著頭,顯得十分激動。
刀成也很好奇。
打從他記事起,他的耳邊就一直充斥著刀疤諸如此類的言語。
“你是天才,以后是要……?!?p> “你是天才,以后必定……”
“有人研究過,大陸上但凡有名氣的強者,都有一個共同的特性,那就是……,你是天才,所以也要如此這般,如此那般!”
……
深吸一口氣,刀成把手伸到了水晶球上方。
“現(xiàn)在,就來看看,我究竟是怎樣的天才,值得老爹這樣賣力培育我?!?p> 啪!鮮血滴落,三根銀棒同時亮了起來。
嘶嘶~
銀棒通體迸發(fā)出淡藍色閃電,電光快速交織蔓延到了水晶球上,整個球體都被渲染成了藍色。
水晶球微微震顫了兩下,接著以極快的速度旋轉(zhuǎn)起來,快到了超出三人的視線極致,還未等刀成努力去睜大眼睛看清楚,水晶球卻突兀地停了下來。
水晶球透明依舊,只是在球底部大概一指的區(qū)域內(nèi),均勻分布著黃紅藍青四色。
“哈哈,好??!”那執(zhí)事見狀笑了起來,“好得很那!”
他突然伸出手,指著刀疤,滿臉猙獰,“老子給你面子,你就這樣戲弄我是吧!”
“說給老子一個大大的驚喜!”
“還真特么驚喜!老子活這么大,還真沒見過傳說中的下三流中的下三流資質(zhì)!”
“這特么四元平衡的下九流!”
“廢材,廢材中的廢材!”
“日了豬玀了,浪費老子時間,浪費老子感情!”
給出了機會,付出了期待,沒想到卻是如此的結(jié)果,這位執(zhí)事是真的怒了。
為了搶下這個任務(wù),他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可沒想到汲水流域的人資質(zhì)這么差,連個中三流的都沒有,這讓他的付出完全打了水漂,更別提什么發(fā)現(xiàn)人才的獎勵了。
煩躁!偏偏這個時候,刀疤撞了上來,還大言不慚說有大驚喜,偏偏他還信了。
“下九流!真特么晦氣!”這人罵罵咧咧,絲毫不講情面,如果不是同為四階,如果不是拿人東西手軟,他都有動手的想法了。
收拾好東西,這人猶自不解氣,沖著發(fā)呆的刀疤狠狠唾了一口。
“大哥,刀疤大哥!”這時,旁邊傳來了呼聲,卻是青田帶著刀靈來了。
“呀!大人這是要走?”看到一旁背著包裹的執(zhí)事,青田大吃一驚,“大哥,靈兒還沒測呢!”邊說邊對刀疤使著眼色。
刀疤卻是恍若未見,打從刀成的資質(zhì)測試出來,他就跟丟了魂一樣,發(fā)呆,還是發(fā)呆。別說青田的眼色,就是刀成迷惑的哭泣,刀靈著急的拉扯,他都沒有一點反應(yīng)。
見刀疤無動于衷,青田只好硬著頭皮,點頭哈腰道,“大人,能不能給這個孩子測了再走?”
“還測?測出一個下九流還不夠羞辱我嗎?”
那人一把推開青田,消失在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