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多久,刀成便跟抓小鳥一般拎著神秘法師的幻甲翅膀歸來。
“怎么懲罰他?”刀成將之重重丟到刀疤等人面前。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聽到懲罰二字,這位法師嚇得痛哭流涕,跪倒在刀成面前,不停拜伏著。
“傻了吧?”刀成瞥了他一眼,“誰要吃你了,一路上一直這樣說個(gè)不停!”
“您……您真不吃我?”魔法師動(dòng)作一停,隨即雙手合十,感激涕零道,“謝謝您,謝謝您,偉大的圣獸大人!”
“圣獸大人?”刀成一怔,“你在說什么呢,莫名其妙?”
石中雄也是不解,唯有刀疤若有所思點(diǎn)了點(diǎn)頭。
刀成正要問個(gè)清楚,刀疤碰了碰他,乘他人不備快速做出了“魔免”的口型。
“魔免?”刀疤這一提醒,刀成想了起來,“老爹說過,魔免是魔獸的特性,而圣級魔獸又可以化為人形?!?p> “也就是說,這人誤認(rèn)為我是化為人形的圣級魔獸?!?p> “有意思,有意思!”
他不由得玩心大起。
面色一板,沖魔法師使了個(gè)眼色,暗暗指了指刀疤和石中雄,意味深長道:“休得多言!”
神秘法師略一迷茫,旋即恍然。
“難道是……”
“它吃了這個(gè)小孩,然后變成他的樣子……體驗(yàn)生活?”
“這是在游戲人間??!”
想通這點(diǎn),神秘魔法師不禁心底發(fā)苦,“什么生瓜蛋子,什么扮豬玀吃天龍,這分明就是頭天龍??!”
“哎!”
“我可不能破壞它的好事,說不定還有活路……”
他連忙點(diǎn)了點(diǎn)頭,示意自己明白了。
“挺聰明的嘛!”刀成輕輕一笑,說道,“現(xiàn)在,我爹和我叔叔問什么,你說什么,不得隱瞞,知道嗎?”
“不然……”刀成咧嘴一笑,潔白的牙齒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神秘法師心里一寒,連道:“小的明白,小的明白!兩位大人盡管問,我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算你識相!”刀成冷冷看了他一眼,轉(zhuǎn)過身,臉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沖刀疤豎起了大拇指。
“這小子!”刀疤忍住笑意,也豎了豎大拇指。
兩人有意隱瞞,這些小動(dòng)作并未讓他人看到,所以,石中雄依舊茫然。
刀疤拉著他,蹲在魔法師面前,笑道:“老弟,想不想知道他的真面目?”
“這是自然。”石中雄點(diǎn)了點(diǎn)頭,笑道,“聲音這么難聽,不知道長成什么鬼樣子?”
“該死的!低賤的!魔煉士!”神秘法師暗暗怒罵,但看刀成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他心里一憷,勉強(qiáng)掛上笑容,道:“我是小時(shí)候做煉金學(xué)徒,被魔法試劑傷到了。”
說著,他褪去幻甲,臉上的絨毛也隨之消失,露出了一張滿是疤痕的恐怖面孔。
駭?shù)猛跸阆泱@叫一聲,扭過頭不敢再看。刀疤和石中雄也是咂了咂嘴,艱難咽下一口吐沫。
“你還是遮住吧!”
本來不情愿的魔法師,見嚇到幾人,反倒生出一種異樣的舒暢感。他嘿嘿一笑,指間空間戒一閃,手中出現(xiàn)一條黑巾,熟練地蒙上了臉。
“其實(shí)我并不丑,也不老,我才六十歲,按照中階修煉者二百歲壽命算,我正值當(dāng)年,”說道,他抽泣起來,恨恨道,“都怪那個(gè)變態(tài)煉金術(shù)士,毀了我這一生?!?p> “可憐我……”
“行了行了!”刀疤眉頭一皺,粗暴打斷了他,“裝什么可憐!”
“大小子他……”刀疤不禁瞄了刀成一眼,果然,刀成臉上出現(xiàn)了幾分同情,他不由得又恨又惱,提高聲音道,“你當(dāng)山匪這些年,不知道殘害了多少無辜生命了,要不是我家大小子還有點(diǎn)本事,說不定我們幾人也死在你手里了,現(xiàn)在少給老子惺惺作態(tài)!”
被刀疤無情揭破,魔法師訕訕一笑,遺憾地看了眼同情色消失的王香香一眼,怏怏道:“我也是被逼的!”
“你一個(gè)魔法師,隨便做什么都能輕易賺取錢財(cái)。還被逼的?我看你是好吃懶做!”石中雄也毫不留情道。
“你懂什么?”魔法師白了石中雄一眼,解釋道,“我本是陳家一附屬?!?p> “本來我是陪著我家少爺去象山魔法學(xué)院讀書的,但我這模樣,你們也看到了,我家少爺他嫌棄我?!?p> “正好,他平?;ㄤN又大手大腳,便打發(fā)我來這里截取錢財(cái)!”
“你以為我堂堂魔法師,愿意做這事?”
“別說你們看不起,就是我手下那群人不同樣暗地里鄙視我!”
魔法師越說越憤恨,都有些咬牙切齒了。
“所以我才不在乎他們的死活,死光了才好!”
“死光了正好我再找人!”
“反正象山商道最不缺的就是商隊(duì)和劫匪!”
沒想到是這樣,刀疤等人沉默了。
“你……你可以拒絕啊,不為他效力?!钡冻扇滩蛔〉?。
魔法師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大人說笑了,我一家老小都是陳家的附屬,我不聽話,那還有好日子過嗎?”
“可你這樣做,傷害了多少人的性命?!钡冻蓢@息道。
“這位大人還真是投入,”魔法師暗笑,心中一動(dòng),“他越是假仁假義,我越有機(jī)會(huì)活命?!?p> “大人?。 彼挥?,“我不這樣做,我一家人就沒命了?!?p> “再說,就算我不這樣做,這些山匪便不存在嗎?不!就算我不做,他們一樣會(huì)做!”
“而且我向來只劫財(cái),不害命,比他們善良多了,我的存在反倒遏止了他們的殺意,大大減小了山匪們的危害??!大人!”
“好一個(gè)善良,好一個(gè)劫財(cái)不害命!”刀疤哈哈一笑,引來刀成的目光,他冷笑道,“之前那位騎乘風(fēng)狼的漢子誰殺的?之前那瘦小的漢子又是誰殺的?之前又是誰嚷嚷著要用魔法火焰把我們?nèi)藷娠w灰?”
魔法師心里一咯噔,恨不得咬掉刀疤一塊肉,兩次拆他的臺,真是該死!
刀疤確實(shí)是故意的,他要激發(fā)兒子的殺意,讓他明白‘男兒當(dāng)殺人’的道理,徹底破除他不敢殺人的魔障。
他冷冷看了魔法師一眼,繼續(xù)道:“殺人者,人恒殺之!”
“你為非作歹了這么久,不知道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今天落到我們手中,哪里還有讓你活下去的道理!”
“大小子,去,殺了他!”
“我日!”魔法師心里一顫,對刀疤的恨意更甚幾分,要不是剛才逃跑時(shí)被那位大人打斷魔法,讓他法力反噬、精神震蕩,他都有和刀疤同歸于盡的危險(xiǎn)想法了。
好在,刀成的遲疑讓他心生希望,他更加可憐巴巴地看著刀成,乞活之心溢于言表。
“猶豫什么?”刀疤眉頭一皺,推了刀成一把,催促道:“快點(diǎn)動(dòng)手!”
“爹……我……我……”刀成為難地低下了頭。
“瞧你那點(diǎn)出息!”刀疤怒喝一聲,拉著他就走,“石老弟,你先看著他,別讓他跑了。”
石中雄點(diǎn)了點(diǎn)頭,二話不說,提刀架在了魔法師的脖子上。
魔法師感覺到脖間的鋒寒與沉重,他忍不住打了個(gè)哆嗦,“兄……兄弟,你悠著點(diǎn)?!?p> “悠著點(diǎn)?”石中雄咧嘴一笑,扭頭看了眼王香香,心里冷笑連連,“和我搶女人,就算大侄子心慈手軟不殺你,老子也不會(huì)放過你!”
……
直走到三人看不到的地方,刀疤才撒開手,冷冷看著刀成,問道:“你殺不殺?”
“我……我……”
“你殺不殺!”
“我……下不了手,”刀成抬起了頭,看著老爹,眼里含著淚花,“怎么說他也是一條命,他也有家人,我殺了他,他家人怎么辦?”
“你!”
聽他這么說,刀疤也不知該如何說是好。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惱怒,耐心說道:“你可憐他的家人,可那些被他殺的人的家人,誰來可憐?”
“如果今天我們不是他的對手,下場你想過沒有?”
“我們被他殺,你香香姐被他侮辱?!?p> “我們的家人怎么辦?”
“你石爺爺還在等你給他帶豫家燒酒,你花姨娘和靈兒還在等咱倆回家。”
“可咱們被他殺了,回去不了,他們等不到了,永遠(yuǎn)都等不到了!”
“誰來可憐他們?”
“是,我們沒有被他殺,我們贏了,這樣的事不會(huì)發(fā)生。”
“可那些已經(jīng)發(fā)生的呢?”
“騎風(fēng)狼那漢子還死在后面,說不定已經(jīng)被路過的魔獸吃得骨肉不存了。你說,他的家人知道嗎?”
“他們不知道!”
“他的婆娘還站在門口,每天都在等著他回來,他的孩子每天都跑到村口,等著他的老爹回來,可是,他卻回不去了……”
不知不覺,刀成的眼中淚水滿溢。
恍惚間,他突然想到,要是騎風(fēng)狼的那人是老爹……
幾乎是瞬間,他腦海中就浮現(xiàn)出花姨娘站在門口翹首以待,靈兒蹲坐在村口,他們期待地看著往來的行人,一次次滿含希望,一次次又失望的畫面。
“不!不!”刀成突然有點(diǎn)心慌,“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出現(xiàn),絕不!”
刀疤一直盯著兒子,見其神色之中多了一絲瘋狂,他心中一喜,趁熱打鐵道:“我知道你心有仁慈?!?p> “可是,你想過沒有,如果你今天放了他,改日他又殺人,這筆賬怎么算?”
刀成眉頭一皺,刀疤深深看了他一眼,問道:“你說,這人,算不算你殺的?”
“額……”
“算!”刀疤重重點(diǎn)了點(diǎn)頭,“如果不是你的縱容,他怎會(huì)死?他的死你占了很大的責(zé)任?!?p> “你自以為仁慈,卻有可能害了更多的人!”
“你說你這仁慈還有用嗎?”
“所以,有句話叫——除惡,即是揚(yáng)善!”
“除惡揚(yáng)善?”刀成睜大了眼睛。
“沒錯(cuò)!”刀疤暗喜,看來起了點(diǎn)作用,他興致更加高昂道,“仁分大小,惡分大小。”
“你饒恕他是為小仁,但你殺了他會(huì)救更多的人,這是大仁?!?p> “你殺了他是為小惡,但你不殺他卻會(huì)有更多的人因你的心慈手軟、婦人之仁而死,這是大惡!”
“現(xiàn)在,你知道該怎么做了嗎?”
刀成點(diǎn)點(diǎn)頭,“老爹,你和叔叔回商道等著,我自會(huì)處理?!?p> 刀疤頷首應(yīng)下。
……
片刻后,刀疤拉著石中雄回到了商道。
“大哥,要是大侄子下不去手?”石中雄有點(diǎn)不放心。
“該說的我都說了,”刀疤沉吟了下,旋即笑道,“就讓他肆意一回吧!”
突兀地一聲慘叫傳來,兩人相視一笑。
……
“還有嗎!?”
“沒有了,大人,真沒有了!”魔法師抱著自己的愛鳥痛哭流涕,“嗚~!”
“看樣子是真沒有了,”刀成點(diǎn)了點(diǎn)頭,嘗試調(diào)動(dòng)自己的精神力,銀光一閃,地上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像什么法杖,兩條肥美的鳥大腿,隨之消失不見。
想了想,他又扯了根麻線,學(xué)著老爹和叔叔的樣子,將繳來的戒指藏到了自己胸前。
瞥了眼哭得正傷心的魔法師,刀成有些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那什么,你以后好自為之?!?p> 深吸一口氣,他堅(jiān)定地掉頭走開,也不管后方魔法師的眼神是如何的兇狠。
“對不起,老爹!”
“我不殺他,只是希望有朝一日,當(dāng)你也遇到類似的危險(xiǎn)時(shí),別人也能饒你一命?!?p> “而且,我會(huì)努力修煉,讓自己更加強(qiáng)大,不管遇到什么樣的危險(xiǎn),我都能像今天一樣保護(hù)你!”
“還有,你放心,我沒有婦人之仁。”
“我雖沒殺他,卻廢了他害人的本領(lǐng)。”
“這樣,不是也挺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