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8章 你是誰
酒池內的金蓮花盛放著死寂的生機，早就沾染毒藥的酒液盈盈盛放在花瓣內，腐蝕著金屬制品，一如權勢在腐蝕著人心那樣。
歐陽復并不是害怕坐在他對面的齊國四人，而是在害怕回到東云之后他該怎么繼續(xù)生存，皇子爭奪皇位是哪一個國家都會發(fā)生的事情，偏偏東云的皇帝并不是齊國皇帝這種有操守的人，他是整個云閬城中最無恥下流的人！
他是那種會聽信小人讒言的昏聵之人，也會把軍權全部交給一個人，讓他坐擁巨大的權力和財富，他會覺得皇子為了爭奪他屁股底下的位置是他老年生活最大的樂趣，他樂意看這些有他血脈的孩子在他掌心里作幼稚的爭斗，而他坐在高處俯視著他的孩子們，沒有把心交給誰過，也可以說他根本沒有心。
呵！說到底他以前會選擇來齊國當奸細就是為了躲避云閬城里的齷齪事，至于有沒有拿下盛京城的生意，或者說是有沒有幫助那個老男人拓展開在這邊的勢力，又與他何干呢？
一個排行第四的孩子都覺得自己的父親不是個東西，那他還有什么奮斗的欲望？
被傅惟仁算計蹲在齊國大牢里半年，又接連失去在盛京這邊的勢力，那他回去之后會面對什么根本就不用想。
所以……
歐陽復用力地攥緊了手中的封疆符碎片，那金屬制成的東西冰涼又尖銳。然后他閉上了眼睛，獨自咽下一口悶氣，再睜開眼睛去看坐在觀行身邊伶牙俐齒的燕玉衡。
在動手之前就送給你們一個禮物吧。
他這樣決定了，沒有去看紀凌仁，也就沒有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他，歐陽復平靜地開口說話。
“燕大人，我聽說你與你們刑部的尚書關系不錯，他這會兒應該就在頭頂吧？今夜陣勢挺大，我也不能讓你說了那么多話而我自己卻什么都講不出來吧？雖然不是像你這樣的伶牙俐齒?！?p> 被突然點名的魏搖光稍稍錯愕地看向了歐陽復，與他對上目光之后，魏搖光猛然發(fā)現(xiàn)他竟是抱了必死的決心。
壞了！
搖光想立刻扭頭去看姜十七，但是歐陽復接下來的話卻阻止了她的動作。
他說：“我敢肯定，玄清逸是被傅惟仁殺死的。”
“你，有證據(jù)嗎？”
魏搖光皺起了眉毛，正色質問道。
歐陽復卻轉頭去看一臉不在意的傅惟仁了，他把對傅惟仁的厭惡都寫在臉上了，眼神中全都是看不慣的鄙夷和忌憚。
“證據(jù)……我剛才已經(jīng)拿出來了，以前想要拉攏他做我在盛京的合伙人，所以便花費了很長的時間去搜查他的消息，包括他的弱點與把柄！不過，這些東西并沒有發(fā)揮作用，我很快就被他算計抓進了大牢中，這之后的證據(jù)早就被他毀了，只留下了這一部分書信……也許還是沒有什么作用，不過！”
他又扭頭看向搖光，咧開嘴惡意地笑了一下，說：“只要我一口咬定就是他殺了玄清逸，他就沒有辦法和這件事情撇清關系，而想要做一個沒有污點的右相，傅惟仁就需要花費更多的精力去毀掉這些東西，包括我！那么，我死在了這里，就也一定會與他有關?！?p> “燕大人，你說？”
魏搖光定定地看住他，她不在笑了，蹙起一邊的眉頭，黝黑的眼珠透露著她的考量和深思。
“歐陽殿下想要在下說些什么呢？在下只負責追蹤封疆符碎片，玄清逸之死與您的下落這兩件事并不是在下的任務。”
“呵呵呵！”歐陽復聞聲冷笑起來，他翹起一邊的嘴角，諷刺又惡毒地看著魏搖光。
“封疆符碎片！”
他把握在手中的碎片狠狠拍在了桌面上，發(fā)出了響亮的聲音，坐在一邊陪侍的仕女們被嚇得瑟縮，面容失色。而他則是冷酷地盯著魏搖光看，口吐危險的言論：
“你以為我為什么要讓葉秋盜走這枚沒有用的碎片嗎？比起這個，我更加想讓葉秋殺死你們齊國一個公爺！”
魏搖光眉頭挑的更高了，她端坐在桌子后面，隔著一段距離看已經(jīng)逐漸展現(xiàn)爪牙的歐陽復，也心經(jīng)于他這會兒所說的話。
“歐陽殿下！還請您注意言辭！這里是齊國！您這番大不敬的話是會被論罪誅殺?！?p> “呵！用不著你來提醒我！誰不知道今晚是個什么宴會？你們齊國來的三個人都是來殺人的，燕大人！我還愿意叫你一聲大人不過是看你年輕還不知道這世間兇險殘酷，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了！”
“歐陽殿下！”一直都在平靜聽他說話的姜十七突然出聲，這位穿金戴銀的尊貴皇子戴著面具，唇角是溫潤和煦的微笑，但是有些逆鱗的確是不容碰觸的。
“玉衡是齊國官員，不是東云的，您不應該對她抱有希望的?！?p> 歐陽復回了一個嗤笑，劍拔弩張的氣氛之下他還在增加火藥。
“觀行太子，這可是您第一次保護別人吧，怎么？您的母親您自己沒能護住，今天倒是有閑心去保護一個貌美的小官員了呢。”
話說得越來越難聽，歐陽復就像嗑藥嗑嗨了一樣，突然失去理智，勢必要將坐在大殿里的人全都惹怒。
是在自暴自棄嗎？還是說他還有什么計劃？
魏搖光與姜十七對視一眼，凝重與懷疑變得更加深厚，搖光又轉身去看傅惟仁和鄭嘉聞。
一個只差就把邪魅兩個字寫在臉上的右相和一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殺手頭子。
嘖！還真是精彩的一副畫面。
“歐陽殿下，激怒在下和觀行殿下的話就不用再說了，不妨來說回正事吧？”魏搖光冷靜地與歐陽復重新對話起來，她神色平靜理智，不見慌亂也不見生氣，頗有一種沉穩(wěn)老持的氣息，盡管她現(xiàn)在穿著滑稽的女裝，看起來又十分的年輕。
“第一，封疆符碎片還請殿下能夠交還給我齊國，那是我齊國先祖?zhèn)飨聛淼臇|西，在下可以保證只要您把封疆符碎片交還回來，國公府那邊就不會再追究您的責任。第二，有關玄清逸之死，在下沒有權力去判斷到底是與您有關還是與傅大人有關，您若是信得過在下可以將那些書信交予在下，等今晚的宴會結束之后在下回去呈交給陛下，在下相信陛下一定會給您一個交代的。第三……”
魏搖光停頓下，她把目光移向了坐在一旁的紀凌仁。
“第三，還請紀小將軍能夠放下你正握在手中的袖箭?！?p> “什么？！”
歐陽復驚訝出聲，又迅速扭頭去看把手放在桌子下面的紀凌仁，兩個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相交接，紀凌仁的堅持讓歐陽復意識到了事情的不妙。
“燕玉衡！你究竟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