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自己神情不豫的宋清行,生怕讓孟長慶擔憂,便故作輕松道:“好在朱太醫(yī)這段時日的照料,身子已經沒什么大礙,現(xiàn)在覺得無力只是因為之前虧損地太多,現(xiàn)下只能慢慢補回來。你也不要憂心太多,只管安心養(yǎng)病,朱太醫(yī)的藥方也繼續(xù)吃,我回頭再從尚醫(yī)局替你準備好藥膳,每日讓玲瓏過來取便是?!?p> 孟長慶只看著他,一言不發(fā),宋清行知道她的意思,只好道:“孟長瑾入宮是她自己的決定,你無需自責?,F(xiàn)在你最重要的就是把病養(yǎng)好,別的什么事一概不用操心?!?p> “不用操心?”孟長慶捂住胸口,有些失望地看著他,“她是我的妹妹,又為了我進宮我怎么能不操心。那日她在冷宮外大鬧,雖然我不能出來,可也從玲瓏口中得知一二,若不是阿瑾,朱太醫(yī)怎么進得來冷宮?”
孟長慶的眼神刺痛了宋清行,他承認自己有些自私,自從孟長慶被放出冷宮,他的心思就再也沒有放在玥覃苑過。這一次孟長瑾一病不起,還是安達找到他,為了不讓皇帝知道他和玥覃苑來往,只好寫給藥方給安達??扇绻@事?lián)Q成孟長慶,即便是皇帝疑心,斷送前程那又如何。
一口氣說了這么多話,孟長慶一下喘不過來氣,宋清行怕她憂思過多,只能隱瞞玥覃苑那邊的事:“她那邊有我呢,我和她身邊一個叫安達的內侍保持聯(lián)系,有什么事情他第一時間就會通知我。你只管養(yǎng)病,這些事情交給我就好?!?p> 聽到宋清行這么說,孟長慶情緒這才平復了下來,宋清行見她呼吸變得平緩,便起身替她倒茶,卻聽到她在身后問道:“陛下怎么會這么輕易放我出來?是不是你和阿瑾又做了什么?”
宋清行提著茶壺的手一頓,又聽她道:“這事你不用瞞我,阿瑾是為了我進宮的,她的性子我了解,如果我沒有從冷宮出來,她便一日不會罷休?!?p> “來,說了這么多話,先喝杯熱茶,聽我慢慢與你說?!彼吻逍袑L燙的茶水放在嘴邊吹了幾下,再遞給孟長慶,見孟長慶接過之后喝了一口,才緩緩開口。
宋清行將孟長瑾與敬妃在文德殿的對峙挑著重點說了一遍,也說了皇帝對敬妃和阮修容的懲罰,唯獨不說孟長瑾要被皇帝打入冷宮和孟長瑾一回玥覃苑就病倒了的事。
孟長慶認真地聽著,一盞茶喝完了,宋清行也大致講完了,她不由地嘆氣道:“她這又是何苦?!?p> 宋清行接過她手中的茶盞,正準備寬慰幾句,卻聽她道:“你帶話給阿瑾,讓她明日來看我,瀟湘殿的大門雖然是緊閉的,但若是她來了,我自然不會將她拒之門外?!?p> 看著孟長慶眼底的欣喜,宋清行不忍心拒絕??伤仓溃祥L瑾怎么可能可以來瀟湘殿,別說她現(xiàn)在昏迷不醒,就是她一如往常,也出不了玥覃苑的大門??伤吻逍幸恢笨词虑楸扰匀送ㄍ傅枚?,雖說皇帝下命要將孟長瑾打入冷宮看似冷酷無情,可皇帝這么多年來對待任何事情從來不留情面,可卻在孟長瑾身上三番五次做出了改變。他雖不知道孟長瑾在皇帝心中到底是什么樣的存在,可直覺告訴他,這是和其他人都不一樣的,即便是之前的孟長慶也是比不上的。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知道孟長慶精力不濟,宋清行就讓她好好休息,過幾日再過來看她。
說完這些,宋清行便從屋內退了出來,玲瓏一直守在門邊,他一出來,就上前來詢問孟長慶的病情。宋清行很是放心,因為不管如何,還有玲瓏這樣忠心的人一直守在孟長慶身邊。
大致說了下孟長慶的身體情況,提醒了玲瓏日常照料時要注意的地方,玲瓏一一應下,可宋清行交待完這些還不準備走,他走得離屋門遠了些,才壓低了聲音囑咐:“如今慶才人要好好養(yǎng)病,不能讓她勞心勞神,宮里發(fā)生任何事情即便你聽到了也要裝作不知,尤其的孟長瑾那邊?!?p> 玲瓏雖然不知宋清行話里深層的意思,但只要是為了孟長慶好,她就一定會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對待。
宋清行走后,瀟湘殿又像往常一樣緊閉大門,與世隔絕,這讓一些有新看好戲的人算盤落了空。她們都以為孟長慶出了冷宮之后可以分掉一些臻昭儀的恩寵,可事實卻是,臻昭儀仍舊日日伴在皇帝左右,而孟長慶只是從一個冷宮換到另一個冷宮罷了。
今日,臻昭儀也同往常一般到文德殿來,正侯在大門外的高童見到她也不感到稀奇,只是剛才王裕匆匆忙忙走了進去,說是有要事要稟明皇帝,囑咐他任何人都不許進來打擾。
高童一臉為難地攔在臻昭儀面前,臻昭儀即便心里再不痛快,她也知道高童是皇帝的親信,不至于太讓他為難,在門口等了一會就離開了。
屋內,王裕一送走杜太醫(yī)就來向皇帝復命,將杜太醫(yī)的話原原本本地稟明皇帝,其中也提到了將杜太醫(yī)帶回京城的宋清行。
李洵時聽到宋清行名字的時候,眼皮也沒有抬一下,王裕自然知道其中的緣由。從宋清行出京城開始,他的一舉一動都在皇帝的掌握之中。而且這一次杜太醫(yī)入京并不是因為宋清行的勸說,而是王裕提前派人知會過杜太醫(yī),說如果有一位姓宋的太醫(yī)來找他,就隨這位宋太醫(yī)入京。
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王裕知道杜太醫(yī)不會不知道,果然這一次杜太醫(yī)沒有讓他和皇帝失望。
想到這里,王裕又補充了一句:“杜太醫(yī)是個明白人,奴才還沒囑咐,他就表示一定會守口如瓶?!?p> 李洵時只是嗯了聲,手上翻奏折的動作也沒有停下,頭也未抬地問了句:“玥覃苑那邊怎么樣了?”
王裕在心底嘆了口氣,當初讓杜太醫(yī)辭官回鄉(xiāng)的是皇帝,如今讓杜太醫(yī)回來,說出所謂“真相”的也是皇帝?;实鄣挠靡鈩e人可能不知,但王裕卻是了然于心?;实凼窍氤扇祥L瑾救長姐的心愿,這才安排了這樣一出。只是當事人渾然不知,說不定還在心里埋怨皇帝的不近人情。
“安達他們幾人衣不解帶地在床邊照顧,說是高燒已經退了下去,”皇帝雖然問的是玥覃苑,可王裕他知道問只是那一個人而已,“只是人到現(xiàn)在還沒有半點蘇醒的跡象……”
說到這里,王裕又試探性地問了一句:“陛下,要不奴才讓玥覃苑的守衛(wèi)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好讓宋太醫(yī)可以進去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