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趙潛的病
“姑奶奶是我朝輩分最高的人,雖無實權(quán),但也無人敢得罪,即使是父皇也不行。
但陰差陽錯的,父皇竟喜歡上了姑奶奶,哪怕那是她的親姑姑,從小便喜歡,義無反顧的喜歡。
他什么都給她最好的,姑奶奶喜歡花草小茅屋,他便力排眾議的為她在后宮建了流云宮;姑奶奶喜歡習(xí)武,她便請了最好的武學(xué)先生教她習(xí)武……
可姑奶奶始終是姑奶奶,是父皇的姑姑,他不能逾越,那是亂倫。
求而不得是什么感覺?大概很痛苦吧,痛苦到他不惜找個相似的人代替她陪在她身邊,只要能時不時的看到姑奶奶便好。
可姑奶奶的事向來都輪不到父皇插手,姑奶奶喜歡陸家公子,父皇不想成全,可在他之上還有太后——唯一可以為姑奶奶做主的人。
父皇去求太后,可太后卻不幫他,還以雷霆之勢下了懿旨,讓姑奶奶下家陸家。
就這般,姑奶奶成功和心愛的人在一起了。
可父皇十幾年的執(zhí)念,哪能一夕間釋然,得不到的永遠(yuǎn)在騷動,得不到的總是最好的,這便是男人的通性了?!?p> 蘇舟跟著接了趙潛的話,“所以,延龍帝策劃了下毒的計劃,害死了陸明禮,順理成章的接長公主回宮。又因為姑奶奶的歸來冷落了賢妃,賢妃大概是那時候知道了她存在的意義,才會傷心欲絕,自請入冷宮的吧!”
“母妃脾氣倔,心氣兒又高,受不了父皇那樣的對待?!壁w潛又聞了聞酒香,在凝重中尋找一絲安逸。
所以,賢妃也是因長公主而死。
何為勢不兩立?大概便是兩人上一輩是不共戴天的仇人吧。
趙潛的父親下毒害死了陸明禮——她的父親,又逼死了長公主——她的母親。
可他母妃也是因為長公主的原因,葬送在這欲望的牢籠。
到底是誰的錯?
延龍帝嗎?這也不盡然。
蘇舟腦子有些亂,皺著眉沒看趙潛,慢慢起身,道:“我要好好捋捋?!?p> 說罷,轉(zhuǎn)身向山下走去。
“護好她?!?p> “是?!?p> 暗處,一道身影閃身離去。
趙潛沒有追上去,此時的他像是醉酒般,全身乏力,只能靠墓碑才能勉強支撐起身子。
“母妃,你兒媳婦跑了,你可要保佑兒子能把她捉回來?!?p> 趙潛苦澀一笑,將酒壺舉國頭頂,倒入口中,不似品酒,一心求醉。
這事兒蘇舟大概也了解的八九不離十了,他今天說這番話,把蘇舟不懂的地方都交代清楚了,若蘇舟能想清楚,能釋然,那便是最好的結(jié)局,若是想不開……他也不會放她走的,所以她不怕告訴她真相。
遠(yuǎn)遠(yuǎn)的延龍帝沒有走遠(yuǎn),在隱蔽處看著蘇舟快步下山。
而身邊,多了倆人。
陸行之今日依舊是一身白衣,只是褪去了往日的精致典雅,樸素了不少,手中還提著香燭槐花,想來也是祭拜賢妃的,當(dāng)然還有走哪跟哪的陸離。
“陸卿還要去祭拜嗎?”
延龍帝看向山中某處,那只黑影依舊清晰。
陸行之同樣看向那處,淺淺一笑,“端王殿下或許有話和姑母說,臣便不再打擾了,皇上可在意捎我一程?”
陸行之實在不放心延龍帝,即使蘇舟身邊有其二守著,可他還是擔(dān)心延龍帝暗中做手腳,還是跟著的好。
“那便一起走吧?!?p> 延龍帝不作他想,率先下山了。
山上,趙潛遣走了其二,身邊沒人看著,喝得肆無忌憚,完全不在意自己的身體。
在這種時候,要是再沒有酒,他擔(dān)心他會抑郁身亡。
他還記得抱蘇舟的感覺,軟軟的,小小的,他擔(dān)心稍稍用力便會傷了她。
雖然母親有時候會怨恨姑奶奶,可只要她一帶著他去流云宮玩,看到姑奶奶和他一起蕩秋千,母妃就什么怨懟都沒有了,臉上也是柔和的笑。
他想,其實母妃并不恨姑奶奶的,他恨的只是那個無情的男人,那個把她當(dāng)替身的男人。
那他當(dāng)然也不恨她,母妃的死本就不是姑奶奶的錯,更不該把錯怪罪在蘇舟身上。
他怎么會把上一輩的恩怨轉(zhuǎn)移到下一代呢!
可,蘇舟不一樣,姑奶奶是因父皇而死,而陸明禮,更是被父皇直接殺害,她能放得下嗎?
可趙潛沒時間想這些問題了。
嘉裕二十四年六月,晴不過半月,天開始下起瓢潑大雨,持續(xù)十日不見減,即使早作準(zhǔn)備,農(nóng)民的莊家依舊一片片的被淹沒那個,洪水決堤,淹沒了一個又一個村莊。
此時,端王府內(nèi),趙潛一病不起。
自上次端午節(jié)后,趙潛不顧禁忌的飲酒,便病倒了,切來勢洶洶,一個月都不曾下床。
這樣一來的好處便是,蘇舟沒心思想那些有的沒的,只是一心的照顧趙潛,盼著趙潛早日好轉(zhuǎn)。
可蘇舟又那里知道,不是趙潛病太重,而是他自己不想病好。
病好了,蘇舟便閑下心來了,那她短時間內(nèi)定是不會再理他了。
可這樣病著也不是辦法,從城外傳來的一個個消息都讓趙潛很是頭疼。
他不能為了一己私欲而置百姓于不顧,所以他還是不得不站起來。
之前是自己不想好轉(zhuǎn),所以這病拖了一個多月都沒好,現(xiàn)在他自己想要快點好起來,所以這病也很快就好了很多,至少可站起來了。
這期間,蘇舟很多次問起。
“你這病是怎么回事呀,為什不能飲酒?!?p> 趙潛答曰:“在軍營的時候,餓一頓飽一頓的,就這般落下病根了?!?p> 蘇舟看趙潛信誓旦旦的樣子,怎么都不肯相信。
“當(dāng)真?”
“當(dāng)真?!?p> 蘇舟投去懷疑的眼神,自去問陸行之了。
自從趙潛病了,陸行之幾乎是每天都往端王府跑,整天數(shù)落趙潛,絲毫不顧及趙潛的顏面,但還是很盡心的醫(yī)治。
“仲謙為何對趙潛這么好呀,看的人好生羨慕呢!”
“阿舟想知道?”
“當(dāng)然想呀,你再不告訴我,我都要懷疑你們倆才是一對兒了。”
蘇舟半是調(diào)侃半是認(rèn)真的說道。
陸行之聞言,眼簾微垂,掩蓋心中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