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若蕭面色蒼白,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神示意了一下令狐羽。
“是啊,她口里的人就是我,怎么了?”
令狐羽彎了眼睛,滿眼含情地朝她看去。
“……”
藍若蕭正要反駁,便被身邊的男人壓了下去。
“那邊有人,好像是你早上遇到的人,叫做顧夜?!?p> 顧夜?
他怎么會來這里?
藍若蕭眉頭皺起。
可惜黎橙并沒有看出來這兩個人的小動作,只覺得是郎情妾意兩纏綿,羨慕地說道:“你們兩還真是虐狗,我就不摻和著做電燈泡了,先走了啊,以后有緣的話還會見的。”
“嗯,走吧?!?p> 藍若蕭點了點頭,猶豫了一番,對令狐羽說道:“你把她送送吧,現(xiàn)在太晚了。”
“哎,別,顏賜你還受著傷呢,而且我混跡社會這么多年了,不礙事的……”
黎橙正要拒絕,男人就走了過來,含笑說道:“沒事,我送你,她一會兒會有人來接的,今晚這事鬧的太大了,這里著實不安全。”
要不是知道祿祁會來,藍若蕭還要解決顧夜這個家伙的事,令狐羽一定會違背上級的命令,直接拉著人去醫(yī)院的。
黎橙張大嘴巴:這還是一個作為男票的行為嗎?你瞧瞧顏賜,她對我也只是一句客氣話而已,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傻著要做了,看看現(xiàn)在人家低頭落寞的樣子,好生可憐好生可憐啊!
令狐羽無語了一分鐘,拽著少女便遠走高飛。
誰想不僅是黎橙這樣想的,而且顧夜也是這樣認為的。
他躲在一棵合歡樹后面,看到的就是這番景象——
渾身鮮血疼痛不已的少女拖著殘破的身體,咬著牙蒼白著臉,在碩大的衣服里顯得是如此弱小可憐,之前聽黎橙問少女的話時,那個空調男人就說少女心里的人是他,本來顧夜的心就有點玻璃,聽了這話更是傷心不敢上前了,可見少女竟然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的反抗了一下,顧夜就知道,有戲啊!
顧夜特別生氣的看著那個男人在少女可憐兮兮的目光下拉著另一個女人走,瞧見那落寞的背影,他便忍不住追了上去。
顧夜倒是忘了,他今天早上還正在夸自己的女神顏賜比女王還可怕呢,怎么現(xiàn)在就會這樣覺得呢?
朗朗月華,月明星稀,烏鵲南飛,雨聲點點。
藍若蕭撐著樹向前走著,看著前方無窮無盡的路途,奈何奈何啊!
雨花四濺,身后有人追了上來。
她轉過身去,便見顧夜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
“那個,顏賜,我喜……”
“嘖?!彼{若蕭舔了舔唇角的鮮血,盡量使自己的微笑沒有之前那么“可怖”,直接打斷了眼前這個大男孩的話,“你這是想要蕭何月下追韓信嗎?”
蕭何月下追韓信?
他明白她的意思。
秦末農民戰(zhàn)爭時期,韓信因不得意投靠了劉邦,可惜劉邦當時也沒有多重用他,于是大晚上的騎著馬翻過秦嶺去轉向他人,韓信相信自己只需要一把火便能點燃,不需要在劉邦這里白耗,蕭何知道后便急吼吼的趟過河水淋著雨把這位未來的兵圣給追了回來,這才有了后話。
當年蕭何追韓信,是為知己,是為得到人才,韓信也是一把淚的,畢竟士為知己者死嘛,他鄭重的點頭回去了。
顧夜剩下的話直接卡在喉嚨里,顏賜的意思不就變相的拒絕了自己了嗎?
唉,真?zhèn)陌?,想他好不容易表白一次,結果就這么糟,心累啊!
顧夜又想想,自己這么大晚上的出來讓小弟們幫自己整頓布置了幾個鐘頭,現(xiàn)在就這么折回去著實后悔啊。
于是他開了口:“顏賜,你能不能陪我?guī)追昼?,我給你準備了一個驚喜?!?p> 又生怕藍若蕭不會答應,顧夜急忙補了一句,“就一會,一小會,等你看了之后我送你去醫(yī)院行不?”
“好。”藍若蕭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反正現(xiàn)在祿祁還沒有來,她干等著也是無聊,還不如把顧夜這個麻煩給徹底解決了,反正饒他這樣的人,也翻不起多大的風浪。
顧夜羞澀地笑了笑,正要過來扶她。
“不用了,你帶路吧?!彼{若蕭避過去,淡淡說道。
兩人穿過繁華的夜景,稀稀拉拉的雨聲一直蔓延到了城郊附近的一棟廢棄的樓上。
“顏賜,我這就給你開……”顧夜走上去拉開店門,就聽幽暗的樓內發(fā)出一陣陰森森的聲音:“您好,歡飲光臨聚樂酒樓!”
“什么人在說話?”顧夜手一抖,直接縮到了某人身后。
藍若蕭扯了扯嘴角,費點力氣直接把人給揪出來:“電子音而已,你不知道嗎?”
“啊?不是人發(fā)出來的嗎?”顧夜丟了面子,尷尬的撓了撓頭,“可是這里的店不都荒廢了好幾年了嘛,怎么電池還會有電?。俊?p> 藍若蕭也是一陣神奇。
她便問道:“你帶我來的,你不知道這里面有什么情況?”
“咳咳,其實是這樣的。”顧夜挺了挺胸膛,意氣風發(fā)少年郎,“我其實有一群小弟,之前我讓他們選了一個地方給你準備驚喜呢,還花了好長時間的。”
“你還有小弟?”藍若蕭把衣服緊緊裹在一起,掩蓋住強烈的血腥味,隨意的問道。
“那當然!不過我本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記得有一天我早上起來的時候,就看見一大群人圍在我身邊,還說什么,我有可能是失憶了,竟然連他們都不認識了,然后還很恭敬的告訴我,我是他們的扛把子!”顧夜提起這里就滿臉興奮。
“……”藍若蕭摸了摸小龍,讓他確定這里都是普通人后,自己這才拉著人走了進去。
門砰地一聲關上,外面?zhèn)鱽硪宦曤[隱約約的聲音:“小魚兒你在這嗎?”
祿祁停下車子,把手里的醫(yī)療箱提了出來,看了眼手機上的定位后,走了過來。
聚樂酒樓。
祿祁抬頭一看招牌,上面的字分外好看,蒼勁有力,周邊卻散發(fā)著一股淡淡的黑氣。
他不禁臉色一變,使勁推開了門。
藍若蕭并沒有聽見有人在叫自己,而且她想也不會有人來這里的。
因為她之前本以為十幾分鐘就會了事,所以讓祿祁在原地等自己,何況還不是有手機定位不是?
酒店尤是偌大,星子透過厚重的窗簾,朦朦朧朧閃爍在房里,灰塵蛛網到處都是,鞋子踩著光滑的地板,都能發(fā)出悠悠的回聲來。
顧夜縮了縮身子,嘟囔道:“我這些小弟也太不會選地方了吧,怎么會來這么古怪的店里?”
“他們很聽你話嗎?”藍若蕭突然想起來什么,疑惑的問道。
“嗯,對我特別好?!?p> 藍若蕭抿了抿蒼白的唇色,催促了一聲:“讓他們出來吧,我時間不多了?!?p> “好?!鳖櫼挂膊幌氪谶@樣的環(huán)境里。
于是他大吼了一聲:“出來!”
“出來!”
“……”
回聲從四面八方傳了回來,整個寂靜的夜都在這一聲聲召喚下發(fā)出舛舛笑聲。
“媽呀,有鬼啊!”顧夜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
你確定你沒失憶以前是一方讓人尊重的老大?
藍若蕭頭疼的看著地上的人,讓他待在原地別動,自己去找路。
“你不會來錯地方了吧?”
她走到一邊,試圖把墻上的合葉窗推開,結果搞了半天那東西依舊紋絲不動。
“不可能啊,我再看看短信?!鳖櫼拱炎约赫麄€人都縮在墻角,從兜里掏出手機來。
藍若蕭本來是打算先出去再說,結果找了半天竟然沒有找到進來的門,房間很暗,她本來就受了傷,視線有些模糊,這會兒更是很難看清楚什么東西了,只好放出小龍來,讓他探一探。
“主人,這里比外面看起來還要大?!毙↓堅诘厣吓肋^,吐著紅信子說道。
“不對啊,這什么情況啊,為什么這里沒有信號?!”顧夜快要急哭了,恨不得把手機猛地摔在地上。
然后他一抬頭,便看見黑夜里一雙黃色的豎曈朝自己看了過來,眼神格外平靜。
最后顧夜又驚叫了一聲,往后縮了縮,咳,好吧,他已經縮到盡頭了,舌頭打著結說:“這又是什么鬼東西啊?不會是條毒蛇吧?”
他慌忙跑到藍若蕭跟前,一把抓過她的胳膊:“顏賜,咋們,咋們快走吧,這里肯定有鬼。”
藍若蕭正被顧夜的話弄得一愣,來不及反應,傷口就被人不小心抓的咧開了一條更大的口子來,她冷冷地掃過去:“放開?!?p> “啊?我……”顧夜正想拒絕,感覺自己粘上滿手鮮血,這才反應過來,滿臉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
“算了,你剛才說這里沒什么信號吧?”
藍若蕭說著,讓小龍爬了過來,這才了解到了這里的地形。
七拐八彎,第一層里根本就不像酒樓里面的布置格局,上上下下都被延伸上去的樓梯所阻隔,堪稱迷宮也不為過。
“沒錯沒錯?!鳖櫼共桓译x她太遠,有湊近了一些過來,少女身上的清香和鮮血味兒交雜在一起還挺好聞的,他正想要深深吸一口氣,睜眼便看見那條蛇纏上了自己女神的胳膊。
“顏賜,這,這不會是你的東西吧?”
“他不是什么東西?!彼{若蕭瞇了瞇眼,又覺得自己話里有什么歧義,糾正道,“它是一條正統(tǒng)血脈的蛇。”
顧夜吞了一口口水:“好,好,你說,我那些小弟去哪里了?如果這是他們布置的鬼屋的話,我想應該不會傷害咋們兩個的吧?!”
“你覺得他們有這么大的能力?”藍若蕭嗤笑了一聲,如果顧夜口里的那些人能做到如此,那還真不是小弟一樣簡單了,或者說,顧夜其實一直都在裝,他其實是個披著羊皮的狼。
顧夜咬了咬唇瓣,糾結的點了點頭,把心里最后的希望也打破了。
兩人正在犯愁,藍若蕭便聽見一陣腳步聲襲來,越來越近。
她眉心一跳,自己現(xiàn)在受傷了,連走路都是個難題,如果來者不善,小龍打不過怎么辦?
誰想天無絕人之路——
“小魚兒,是你嗎?”
前方柔和的白光泛著淡淡的光暈,搖搖晃晃走了過來。
“祿祁?”
藍若蕭定眼一瞧,便見少年臉色明媚,眼神瀲滟,不是某人還能是誰?
“我嘞個去,還好找到你了,你都不知道我差點都要迷失在這里了。”
祿祁移開手機上的亮光,舒了一口氣,露齒燦笑,“哎,話說你這次還得好好感激我一下了,要不是我來,你今天怕是要死在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