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德的王城里,空間是有限的,就連道別的時間也是,上一刻還在揮手的人可能下一步就會完全消失在相互疊加的空間中,所以在院長的例行演講結束后,需要熟悉復雜空間結構的人員來引領學生,防止他們在不知不覺間被卷入其他地方,從而因為迷路錯過第一堂課,普朗可能就是因為這個才會遲到的,至少法爾是這么認為的。
課程結束后,新人們就沒有那種優(yōu)待了,他們必須自己摸索道路,目的是培養(yǎng)學生的探索精神,為此學院還特地錯開了新生和高年級的開學時間。
絕大多數(shù)的新生都是初來乍到,雖然有些人可能從某些途徑了解過一些,但實際體驗起來就是另一回事了。
法爾現(xiàn)在站在走廊里,他伸手觸摸墻壁,指尖沒有一絲觸感但手掌卻無法前進分毫,這是名為空間斷層的現(xiàn)象。王城的空間被分割成諸多區(qū)域,也可以稱為空間塊,人類沒有創(chuàng)造現(xiàn)實空間的能力,但可以通過劃分等手段高效利用有限的空間,比如將空間的位置關系打亂,再用其他手段連接,人類就可以去到正常情況下無法涉足的地帶,比如哈德的天空或者山的內(nèi)部。
區(qū)域之間被許多的“門”連接著,有些“門”是可見的,比如教室的門與剛才和普朗道別的大門,那些門和墻壁一樣都是法術塑造的虛像,但門的實質是一種法陣,手指掃過門的時候,身為魔法系學生的法爾可以清楚地感覺到規(guī)律流轉著的魔力。
不了解的人會粗暴地將其理解為傳送一類魔法雖然這樣說也沒有錯太多,畢竟都是空間系的,但兩者有著本質上的區(qū)別。
傳送的本質是暫時地扭曲被傳送物體的空間定義。比如將一個物體由A傳送到B,傳送類魔法是將物體所在的空間暫時由A改寫到B,在施法改寫后,“世界”就會察覺到A處存在不應該屬于那里東西,并很快將其送回“原處”,也就是傳送的目的地B點。在“世界”這一概念調(diào)整扭曲的時候,會存在那樣一個瞬間,這個物體既不屬于A也不屬于B,沒有任何空間屬性,但由于“世界”的推助作用下將出現(xiàn)在B點,如果在這個時候停止扭曲物體的空間定義,也就是停止施法,不會對其空間屬性產(chǎn)生任何改變,這樣一來到達B點的物體就會停留在B而無法返回A。
這一類的魔法不僅無法擺攤人為控制,還不太安全。時機如果把握不好,輕則被遣返原處,重則就會出現(xiàn)部分成功的情況,甚至會有部分或整體卡在“既不是A也不是B”的中間態(tài)再也回不來的案例。
對于熟練的施法者來說這些情況很少會發(fā)生,即使發(fā)生也可以迅速結束傳送,讓傳送物返回原處,但法陣的操作者是提供魔力的人,也就是開“門”的學生,這對于他們這些新手或者門外漢來說還是太危險了,更何況有些學生根本不會使用魔力。
學院,以及王城其他地方,使用的“門”并不是傳送那樣暫時交接的魔法,而是穩(wěn)定的再定義,通過注入魔力持續(xù)連接兩個被分割的空間塊,哪怕在分割之前,它們一個在云層上,一個在山體中。這也是為什么王城上空有禁飛令,不遵守的人只會在高速運動中隨著空間分割而身首異處,那可是比任何刀刃都要鋒利,可以說是切割這一概念的具象化。
“門”作為一個持續(xù)且穩(wěn)定的空間扭曲,施法等級要求要比一般的傳送高上兩三個等級,是位于八級的高階魔法,用來維持的魔力消耗十分驚人,哪怕是現(xiàn)今的第一帝國,也無力支持幾扇全年開啟的“門”,所以只能限時開放。
最開始學院中有專職管理這些“門”的傳奇法師組。在雷恩斯帝國和協(xié)會聯(lián)手的官方統(tǒng)計中,歷代傳奇不過萬人上下,其中施法者約為四成,純正的法師在其中只占不到一半,最多也就是一千幾百人而已,但格蘭特王立學院維持日常就要雇傭不下三十個傳奇法師,如果算上附屬機構的人數(shù),可能會有破百人的記錄。
隨著近幾十年魔導技術的發(fā)展,這些“門”已經(jīng)不需要專人去控制,上面設計了可靠的魔導機關,學生和不熟悉空間魔法的工作人員也可以控制。正常的開門的方法很簡單,敲門就行,在某個范圍內(nèi)敲“門”會觸動機關,使用從地脈節(jié)點汲取的魔力短時間內(nèi)維持法陣運轉。
至于非正常的方法也簡單,直接走進去(類似于破門而入,可以類比艾爾莎的開門方式),至于后果,就不能保證第一次進入的你會進入哪個空間了,效果會因人而異,門與門之間也有差異,但地點總是固定的。
基于這個特點,不少學院傳說經(jīng)久不衰,比如沒有記錄的空房間,惡魔的封印門之類的,五花八門。人在面對未知的事物時總能發(fā)揮出超越常態(tài)的想象力和行動力,現(xiàn)在這條走廊上就有不少人在測試著這些“門”。
起先所有人都是中規(guī)中矩地敲門,然后進入,在腦海中或者紙張上記下進入的房間和對應的門牌號。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消逝,很快走廊里的門被自己或其他人一一嘗試過后,大多數(shù)人都離開了這里去其他地方進行記錄,也有些不安分的人大膽起來,開始試著用非正常的方法來開“門”。這些人也很快地從法爾的視線中消失,并且再也沒有回來。
法爾并不擔心那些人,既然學院沒有進行限制,反而還鼓勵學生們?nèi)L試,那他們能想到的方法基本上都沒有什么危險的地方。回不來也只是隨機連接的結果,其中的前后關系可不是連貫的,進一步再退一步,是回不到原來的位置的。
或許,正是因為如此,才有值得一試的價值吧。對法爾來說,一成不變的事物最是無趣了。雖然學習著最為先進的技術,法爾本身卻相信著緣分,覺得世界上應該有永遠無法解釋的東西,就像現(xiàn)在的自己并不清楚跨入面前的這扇門后,會去到哪里,會見到什么人,會邂逅怎樣的命運。
懷揣著好奇的心,法爾步入了那扇門,在短暫的昏暗之后,光亮充斥著他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