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后幾日,日子依舊平淡,仿佛咸魚一樣每日無所事事,陳元和還想讓玦教他煉器,結(jié)果就教了一天,陳元和就被一紙調(diào)令叫走了。
據(jù)傳言說是因為南海出了海盜侵犯邊境,并且已經(jīng)進入國境之內(nèi),情況十分危急。
想想南海,又看看這里,這一下城內(nèi)氛圍應該會緊張一些,多出點比較難的任務了吧?結(jié)果后幾日完全如常,與往日沒有任何變化,冰棱天他們一行人都想去南方打海盜玩了,起碼比現(xiàn)在在屋子里發(fā)霉強。
等了幾日,實在是等不及,他們都去問陳妍和了,結(jié)果這一問才知道,南海距離燼炎城有兩千多里呢,以國內(nèi)這兵強馬壯的樣子,能緊張起來才怪了,該緊張的應該是那些海盜才對。
而且據(jù)陳妍和所說,海盜犯邊已經(jīng)不是第一次的事了,南海群島一直都有著剿不滅的海盜,每過幾年都會來犯一次,只是這次的規(guī)??赡鼙容^大而已。
雖然不應該這么說,但是它確實是讓眾人空歡喜一場。
不過嘛,平淡的日子偶爾也會結(jié)束,生活中的調(diào)味品永遠也不知道下一個是什么味的。
“篤篤篤。”敲門聲響起。
正在吃著早飯的眾人有些奇怪,誰會在這么早過來?
王玲兒離門口最近,越過門檻就跑外門開門去了,門一打開,王玲兒手中的饅頭也登時落地:“封……封姐?”
“你們果然在這!”
“啊不,我們不在!”王玲兒扭頭就想跑,卻被冰棱封一下抓住脖子后衣襟,直接提了起來。
就像是提著只雞一樣,冰棱封把她提到自己面前:“他們都在哪?”
王玲兒指了指屋里,然后就低著頭四肢下垂,被冰棱封提到了屋里。
云夢庭走進院子之后倒是看了看四周,然后開口道:“躲得挺嚴實啊,都躲到農(nóng)家院里去了?!?p> 接著把目光放在了新砌的墻上,饒有興趣的走了過去。
屋子里,就看王玲兒像塊破抹布一樣垂頭喪氣的癱在椅子上,冰棱天拿著筷子的手已經(jīng)開始瘋狂打顫了,冰棱封就隨便找個椅子往那一坐,看著四周的人也不說話,但是那一股冰冷的氣勢瞬間就鋪滿了整個屋子。
“有什么話要說的嗎?”冰棱封抬起頭隔著一張桌子望著冰棱天。
冰棱天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只是放眼間恰好瞟了一眼桌子上的飯菜,然后便鬼使神差的道:“吃……吃了嗎?”
冰棱封眼神一凝,四周空氣仿佛都瞬間降下了幾度,她剛要開口,就聽見院子里傳來的聲音。
“沒呢沒呢,一大早就被這妮子給拉過來了?!痹茐敉ヒ惶竭^門檻,看著有些冰冷的場面卻渾然不覺:“吶,你們剛開始吃啊,早餐做這么豐盛真是太無恥,太浪費,太讓人羨慕了,正好也給我添雙筷子,讓我墊墊肚子?!?p> 見沒人動,云夢庭就自己拿了雙筷子,又隨便找個凳子就坐下?lián)复蠼?,一邊吃還一邊說著:“哇,這菜誰做的?手藝不錯啊,還有好久都沒吃過饅頭了,這里都是那種軟軟的米飯,不好吃?!?p> 吃了幾口見滿桌都沒人動,她又站起身招呼著:“吃啊吃啊,這菜都上齊了,怎么都不吃?。俊?p> 一見眾人都看著冰棱封,她也只是擺擺手道:“沒事沒事,她就這個樣,大家該吃吃,該喝喝,不用管她?!?p> 說完之后,云夢庭又拿了雙筷子放在冰棱封面前道:“裝什么裝啊,本來就沒打算生氣,一來了演的倒是挺像的,給我吃!”
冰棱封看著云夢庭有些氣憤的哼一聲,奈何暫時還打不過她,只得提起筷子也吃了起來。
見冰棱封動了筷子,屋子里冰冷的氣息才開始緩和,往日喧鬧的眾人一言不發(fā)的快速吃完,閑雜人等迅速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吃飽喝足以后,屋子里就剩了五個人,冰棱封還是那一副冰冷的樣子。
“說說吧?!北夥獗еp臂,語氣如九幽之下的寒泉:“為什么會來南嗝……”
一個飽嗝擊碎了冰棱封所有的寒冷氣息,云夢庭甚至在一旁毫無形象的哈哈大笑了起來。
冰棱封的氣勢連續(xù)兩次被打斷,倒是讓冰棱天的膽子稍微大了些:“我們……我們是跟著順子哥來的?!?p> “江楊順嗎?你們?yōu)槭裁匆谩?p> “因為六年前,六年前順子哥路過了我們家,我們還跟著他打了一頭雪熊呢,然后我才想著要跟他當傭兵的?!?p> “所以你們才騙了我,說要去飄雪派,實際上則去了雪嗝……”
連續(xù)打了三個嗝,這一下冰棱封徹底忍不住了,腳微微往地上一跺,低著頭顯然是在跟自己生悶氣。
王玲兒這時才弱弱的說道:“封姐,我……我平常打嗝的時候,都是用……用憋氣來克制的,要不你……你也試試?”
“我才嗝……”
冰棱封閉上了嘴,深吸一口氣,把腮幫子鼓起來,眼中還帶著悲憤的神情,就像一只被氣炸的河豚,極少見冰棱封也有這種可愛的模樣,冰棱天和王玲兒都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過了約摸一分鐘,冰棱封的臉已經(jīng)憋的漲紅了起來,王玲兒才又弱弱的道:“啊,一緊張我……我忘了,憋氣半分鐘應該就可以的……”
冰棱封這才把氣松開,然后深呼吸幾口,發(fā)現(xiàn)真的不打嗝了,不過要說話的時候還是怕突然再嗝一聲。
這時的冰棱封身上已經(jīng)不帶半分冰冷的感覺了。
“所以你們就跟著江楊順一起來到南國了?”
冰棱天和王玲兒對視一眼,絲毫不敢撒謊:“嗯?!?p> 冰棱封深呼一口氣,閉上眼睛靠在椅子上,其實真就如云夢庭所說,聽了江楊順描述他們的特征之后,冰棱封并沒有生氣,之所以會有那種寒氣逼人的表現(xiàn),首先就是冰棱封日常在冰棱天面前表現(xiàn)的就比較強勢,她不知道該以什么樣的第二面貌展現(xiàn)給冰棱天,還有就是她也不想讓冰棱天和雪狼傭兵團走這么近。
曾經(jīng)的仇恨深埋心底,她并未與雪花或者冰棱天說過任何關于雪狼傭兵團的事情,一切都由她自己來背負就夠了,只是這雪狼傭兵團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先出了一個舍不得殺的江楊順,又接著與雪花和冰棱天他們扯上了關系。
這讓她以后該如何面對?是為了先人報仇?還是為了現(xiàn)人隱忍?
曾經(jīng)的誓言猶在耳邊回響,可是雪狼傭兵團與親人的羈絆愈發(fā)加深,四年后自己還能不能獨上復仇呢?
江楊順是個被蒙蔽者,對雪狼傭兵團的信仰十分虔信,說是要找人,可他發(fā)的東西分明就是通緝令,呵,上面是風靈與江月軒。
可是現(xiàn)在怎么連江月軒也要站在雪狼傭兵團的一邊了?風靈啊風靈,你到底該如何抉擇?偉大的火神啊,你能否給我一個答案?
“我累了?!北夥獗犻_眼睛,緩緩站起身:“庭姐,我們走?!?p> “???”還在磕著瓜子,翹著二郎腿的云夢庭站了起來:“這才說了幾句話啊就要走?平常那么多思念都是假的嗎?”
冰棱封沒有回答,而是拿出來兩枚玄元圣果放在了桌子上:“這兩枚果子或許對你和玲兒有用,你們想吃就吃,想送人就送人吧?!?p> 接著轉(zhuǎn)頭邁步就要離去。
“等等……”冰棱天輕聲喊住了她。
“什么事?”冰棱封微一側(cè)身回過頭,樣子沒有任何不耐,只是以最平靜的目光看著他。
“我有一把劍……要給你?!闭f著,冰棱天把劍拿了出來,繞過桌子走到了冰棱封面前遞給她。
冰棱封低頭看了看光滑平整的隕鐵劍鞘,平滑的竟能映照出她的面容,然后她伸手接過來:“好?!?p> 冰棱封接過劍,然后抓住劍柄,手上傳來的溫潤觸感讓她愣了一下,她原本只當這是一把普通的寶劍,因為這把劍看起來太普通了,太平凡了,就好像她自己一樣平凡且普通,可是這入手溫潤的感覺是怎么回事?
“玦說這把劍適合你?!北馓燧p聲說了一句。
冰棱封只是看了冰棱天一眼,沒有說話,然后把劍緩緩拔出來。
映風月!
這三個字一下子就激起了她內(nèi)心的激蕩,這是說的自己和江月軒嗎?難道冰棱天已經(jīng)知曉了一切?這不可能!
看著上面的字跡有些模糊,她的內(nèi)心才緩緩平靜下來,然后她迅速把劍拔了出來,卻沒有常規(guī)拔劍時的那種嗆聲,只有無聲默然,仿佛一出啞劇。
劍上光華依舊,淡淡流轉(zhuǎn),色如月光,靜如水面。
沒有裝飾才是這把劍最大的裝飾,因為水面與月光的平和,不需要任何東西來襯托,裝飾上任何東西都不過是打破平靜的猴子,唯有一面鏡子,才與它最為契合。
冰棱封的嘴角仿佛是露出了笑容,這種極致平和的感覺居然會從一把劍上呈現(xiàn),從一把真正的殺器上呈現(xiàn)。
只是一滴淚水卻不知為何從冰棱封眼角流下,滑滑滾落,滴到劍上,淚水濺起了一陣漣漪,然后卻被劍吸收了。
劍中忽然開始涌動,表面的光華一陣一陣的,就像水中的波紋,可冰棱封卻感受到了,這正是這把劍最凌厲的殺氣,冰棱封有種感覺,現(xiàn)在這種狀態(tài)下,云夢庭扛不住自己一招。
這時冰棱封才明白了這把劍名字的真正含義,風是劍內(nèi)風,月是水中月,風停時,月皎如鏡,映照水面,可風起時,水中月只是被蕩起的波紋,仿若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