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不可思議的自作主張
“怎么啦，吃個飯心不在焉的？早上，你爸爸跟我說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只要負責開門和管好材料不要被偷走，其他什么都不要管。中午你就去睡，媽媽去幫你守著，反正你爸爸很晚才回來，也不會知道的……”邱愛蓮看女兒從未有過的愁眉苦臉，也是擔心，一直念念叨叨的說。
吳妍鈺覺得自己簡直就是瘋了，不可思議的自作主張，自導自演的挖了一個大坑，本想是把老陳埋了，結(jié)果自己也成了陪葬。從一進門，邱愛蓮因為她太晚回來吃飯，擔心的問了幾百個問題。而她，耳鳴一樣，一句話也沒聽進去，也不說話。腦袋瓜轟隆隆的響，估計是短路了，還停留在剛剛發(fā)生的一切，她的內(nèi)心在瘋狂的咆哮，另一個聲音佛系般的溫柔安慰自己，你要相信自己一定能完成這個訂單的，現(xiàn)在也只能是硬扛到底了。
“媽，如果我找以前的廠長吳亦深來幫我，他會來嗎？”吳妍鈺知道媽媽從來都不管爸爸工作上的事情，問她，也給不了實在的建議。
“他離開后，你爸爸給了他一筆錢，現(xiàn)在自己辦了工廠，是不會來的。你有什么，都可以交代陳先生，他是必須給你解決好，做好給你的?！鼻駩凵忂@些年為了把孩子們帶大，跟社會脫節(jié)越來越嚴重，唯一不變的就是樂觀心態(tài)。不過，這時候再提起陳先生真的差點讓吳妍鈺忍耐的小宇宙爆發(fā)起來。
可她還是盯著正在擔心的母親大人，忍住沒把早上的事情跟邱愛蓮說出來。她怕她更念叨，更怕她轉(zhuǎn)身就給吳骍華打電話。心想，還是，等我全部都安排妥當后，再跟他們解釋吧。
“喂，深哥。你最近好不好，忙不忙。”趁邱愛蓮收拾飯桌，她在客廳里撥打了電話。
“大妹。你爸爸有什么事嗎？”呃，還是這么稱呼她。深哥跟著吳骍華也差不多十年了，對待吳妍鈺就像親妹妹一樣的忍讓，很少直呼她的名字，總是叫她大妹。可吳妍鈺覺得大妹這樣的稱呼難聽死了。
“呵呵，不是我爸爸，是我，廠里的下料機你還記不記得怎么用？能不能下午過來幫我看看。”以前的彩盒包裝很復雜，有時候總是包裝到一半才發(fā)現(xiàn)漏放了標簽什么的，重拆包裝怕工人弄壞了彩盒，吳骍華總是叫吳妍鈺去拆包裝，還警告這個小財迷，如果拆壞了，就從她零花錢里扣。那時候的她心高氣傲，覺得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犯同樣的錯誤，返工拆包裝也有所損失，還有一次氣的大聲怨了廠長深哥幾句，覺得都是因為他失責，周圍其他的人都嚇的不敢說話，深哥也是呵呵的解釋，并沒跟她計較。如今，她這樣提要求，他大可以不理睬這個傲慢且對他總是理所當然的大妹。
“現(xiàn)在都快兩點鐘了。明天早上去吧?！鄙罡珉娫捓飩鱽頇C器設(shè)備的轟鳴聲，估計也是走不開。
“可是那樣我會來不及的，要不，你把以前的師傅電話給我吧。”這，她的性格急不是一天兩天的，這么多年的相處，他也是能習以為常的。
“我這邊最快也要三點才能走開，我盡快去吧，到了那里就給你打電話?！闭f完就把電話掛了。深哥還用著這個電話號碼，他的號碼和吳妍鈺的號碼都是吳骍華的副卡。
急性子的吳妍鈺實在是無法在家里干等著，焦躁的去廠里，看著這些粗笨的機器，她咽了咽口水，實在不行，我就自己來吧。我是可以的。
1.65米身高，99斤的她，試圖搬起那100公斤的鐵線，那鐵線被圈成一個大鐵圈，像個車輪胎一樣的形狀，笨重的倚靠在墻角上。吳妍鈺使了全身力氣把大鐵圈拉開，使了好久的勁，終于把大鐵圈弄到站立起來，沒倚靠在墻角上。突然，她蒙了，這是要推它滾到下料機旁嗎？連讓它站起來，我都弄得這么的狼狽，我是傻了，要像演電視劇的大力士一樣，兩手舉起這100公斤嗎？那畫面，也真夠自己笑好久了。
她放開了那100公斤，那鐵線重重的撞了墻，又看了看弄臟了的手，不禁的撲哧一笑，因為自己的不自量力，因為真的好笑。（怎么可能搬得動，居然還去搬，笑自己傻。）
“大妹。”吳妍鈺轉(zhuǎn)頭看到了一臉驚訝的深哥。
“呵呵，這些好重啊，抬到機器上要四五個人吧?！眳清暸牧伺氖稚系幕覊m。
“一個人就能抬上去的。我來吧。”吳亦深使勁的搬起墻角的一捆鐵線，一千多米長的鐵線被圈成一個大圓圈，一整捆像個車輪胎形狀一樣，穩(wěn)穩(wěn)的站立后，借著慣性，他推著圓圈慢慢的滾到下料理機器旁邊，讓它靠在機器設(shè)備上，熟練的拿起一根長鐵棍，有兩米長，穿過圓圈中心空隙里，長鐵棍撐在地上，只見他用鐵棍用力的把大鐵圈頂起來并甩到一米高的設(shè)備上。
“哇塞，厲害厲害，佩服佩服。深哥，好樣的。你很好的用了杠桿原理，阿基米德說，只要你給我一個支點，我就可以翹起整個地球。”吳妍鈺開心的拍手稱贊，這么重的鐵圈，盡然一個人輕松的就抬上了一米高的臺上，不得不佩服老祖宗的智慧。
“你只要找對支點，撐點，力氣使得對，就可以把它甩上去的?！鄙罡缒弥F棍，手舞足蹈的比劃著。
“我自己也可以嗎？”很想親自試試看，可是總不能把它抬下來，再撐上去吧。
“你是要做什么產(chǎn)品。”吳亦深把鐵棍放在墻角上，拍了拍手，把袖子都挽起來。
“這個，你看。有五萬個?！眳清暟炎雷由系臉悠纺媒o了吳亦深，又把卡尺工具給了他“來，卡尺?！?p> 吳亦深拿著卡尺，測量了平躺在上料機器上的鐵線厚度，直徑是3.4毫米。又在樣品上測量了一下?！巴廴€好，這機子上的鐵線厚度跟樣品的第一道工序的厚度一樣。有尺子嗎？”吳亦深嘆了一口氣，深怕順序說得太復雜又要被吳妍鈺甩臉色。
“什么樣的尺子？”吳妍鈺問。
吳亦深走到了一張大大的工作桌旁，在抽屜里拿出了尺子。他說“這臺桌子是用來把鐵線按照樣品形狀的要求壓制成型的，在桌子上弄，壓制的時候才能不變形。你要記得，若是變形了，就用不了的。一定要在這臺桌子上操作，記得記得呀?！?p> 吳妍鈺安靜的聽著深哥像個老大爺叮囑子孫一樣的說著。在旁邊站著，認真的看著他把尺子拿起來，把樣品的圍欄，五個中的其中一個量了一下?！皝?，你看看，要注意用我這種方法來量長度，長度量的不準，做出來的產(chǎn)品尺寸誤差太大，會失去鐵架的使用意義，比如這個手藝鐵架，尺寸做小了，咖啡杯放不下，做大了，空隙太大也不好看?！眳且嗌钣帜贸鲇嬎銠C，一邊說一邊敲打著計算機上的按鍵“每個圍欄總的長度是30厘米。一個產(chǎn)品有五個圍欄就是150厘米長，按照五萬的數(shù)量計算，那就需要75000米，按照你爸爸的習慣，每捆的重量應(yīng)該是100公斤，3.4毫米每斤的長度是7米，所以，一共是需要53捆，能多不能少。不過，產(chǎn)品做出來多幾個，少幾個，客戶也不會說什么的?！?p> “牛啊，我的哥，你還記得這么清楚，每種厚度的重量，你都還記得嗎？”吳妍鈺是個愛學習的好孩子，但是很懶去花心思，也許是腦容量有限，當別人能特別清晰的記住一個事，她就特別的佩服。
“從我20歲，跟在你爸爸身邊也有10年了，時間過得特別快，這10年也是一晃就過去了，如今我也娶妻生子，有了自己的房子?！眳且嗌钸@個大男人又要哽咽了。好多次吳妍鈺在場的時候，吳骍華依然會氣的惡狠狠的說馴了吳亦深，而吳亦深總是忍不住的哽咽著，即使他知道吳妍鈺就在看著他。
“深哥，這兩年，你生意做得怎么樣呢？”吳妍鈺幾乎不主動關(guān)心別人，也就是遇見的時候會多聊一些。她只想快點讓話題里沒有吳骍華。
“我去做陶瓷了，這些年，客戶都是你爸爸親自談的。我雖然負責廠里全部的事情，唯獨沒有負責銷售和聯(lián)系客戶。出去了，我也想做點別的，就怕......”吳亦深說著說著又說到了吳骍華，突然又說不下去了，斜眼看了看身邊的大妹。
“怕什么，怕我爸爸把單子讓你做。怕你離開了，他還有機會罵你？”吳妍鈺在這個哥哥面前，早已是像對親生哥哥一樣的口無遮攔。
“哈哈哈，哈哈哈～”看著吳亦深尷尬的樣子，吳妍鈺和他異口同聲的大笑了起來。兩個人對望著，開懷大笑了一次又一次。笑到眼角里都是淚花，笑到指著對方扭曲的臉，笑到想說點什么又蹦不出字來，笑到差點斷了氣，才都平靜。他們用這一場捧腹大笑講完了這么多年來，所有的好的，壞的。兩個人笑到實在是無力氣了，都坐了下來，又突然的都發(fā)了呆，鴉雀無聲。
這么多年，每當吳亦深哽咽的離開后，吳妍鈺總是會說吳骍華說話有些過分，也會為了深哥而向他爸爸頂嘴兩句。兩個人，對吳骍華的某些看法做法都不認同，對于這樣的尷尬，一直都有心照不宣的默契。
“深哥，你有沒有恨過我爸爸？”吳妍鈺始終還是很想聽他自己說。
“恨過，真的很恨，即使離開的時候，我都很恨。如今，我自己辦了廠，坐在了他當初的那個位置，我才知道我錯了，我不該恨他。很多事情，只是位置不同，考慮的事情不同而已，我當初應(yīng)該為他多考慮一些的?！眳且嗌钸煅实恼f著，一直擦著眼淚?！翱?，可，可我總是惹他生氣，還總是覺得自己是對的。這兩年，你爸爸還好嗎？我號碼還沒換，可，可是他沒找過我。”吳亦深難過的哭了起來。這是吳妍鈺第二次看他哭得這么難過，第一次是他跑來家里抱著吳骍華哭了好久好久，才說出他父親在醫(yī)院里斷了氣。
“哎，我爸爸就那樣子，對外人總是客客氣氣的，裝爛好人，對我們，就特別的嚴厲和苛刻，對我更是殘忍加仇人一樣態(tài)度，我都懷疑我是不是親生的，別說是你了。你別因為他太難過了。以前廠里有你，爸爸有什么事情就打電話交代給你，想幾天不去上班就幾天不去上班。如今，他現(xiàn)在在公司里，要準時上下班?；貋硪彩抢鄣每纯措娨?，早早睡覺了。所以，比較少跟誰聯(lián)系了，其他人也一樣，不是只不聯(lián)系你啊?！眳清暱此?，自己也莫名其妙的跟著哭了。吳亦深總是特別有主見的，吳妍鈺一向都覺得他做得比吳骍華對，如今對他的認錯，吳妍鈺反而是不懂了。
“你打算重新弄這個廠嗎？打算跟在你爸爸身邊？”吳亦深捉起了吳妍鈺放在桌子的手，淚眼汪汪的看著她。
“不，就做這一單。再過幾個月，我拿到大學的畢業(yè)證書，就會離開這里，我想去廣州那邊找工作，學點東西。”吳妍鈺拿開了吳亦深的手，把眼淚都抹去。
“你這樣想就對了，千萬別呆在你爸爸身邊跟他一起弄工廠，再說了，女孩子，做這一行太臟太累了。現(xiàn)在的利潤不高，還不如找一個工資差不多的工作，輕輕松松的就好?！眳且嗌钫f得跟在吳骍華身邊有多恐怖是的，剛剛不是還說他是對的嗎？
“深哥，這個訂單。我爸爸想讓陳先生承包，可是我不小心被陳先生看到了合同，他已經(jīng)知道了我的底價了，他想敲詐我，你知道我的，最討厭別人威脅我。這怎么說也算是我第一次創(chuàng)業(yè)，我怎么能被人威脅。你說呢?！苯K于有一個人可以讓吳妍鈺把秘密說出來，她如釋重負。
“你不敢告訴你爸爸？你還沒讓他知道吧。”吳亦深取笑的說。
“我告訴他干嘛，我自己就能處理好。我已經(jīng)找到工人了，只是還差人呢。你看，這個是合同。貨期可緊張了?，F(xiàn)在有一對夫妻，說做樣品上面的十個電焊點，有個大哥，做三個圓珠子的氬弧焊點。其他的工序怎么辦，你要幫我?！眳清暟驯嘲锏暮贤昧顺鰜?，遞給了對面的吳亦深。
“糊涂，你真是糊涂。被他敲詐就讓他敲詐吧，頂多就是少賺一點，陳先生那個人是狡猾了些，但是他懂得長期合作，他開價再高，也不會讓你虧本的?！眳且嗌钪刂氐闹噶藚清暤念~頭。
“什么，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以前，也會像我一樣，不被任何人威脅，自己想辦法解決好后，再去跟我爸爸說?，F(xiàn)在換我了，你就只有罵我的本事了。也對，你離開這么久了，沒能耐了也是正常。算了算了，這段時間，下料機器需要變尺寸的時候，我就打電話讓你來幫忙，其他的，我自己想辦法吧?！眳清暿恼玖似饋硐腚x開。
“等等，敢情你是讓我來聽你安排的啊。讓我當這個訂單的調(diào)機師傅？”吳亦深喊住了她。
“是啊。不然怎么辦，我，我去哪里找一個師傅在這里呆一個月，誰愿意呆一個月就走啊，再說，這事情，計時計件也沒人愿意做啊?！眳清暸聟且嗌钤俅尉芙^了她。
“過來，我教你怎么操作這臺下料機器。很臟，不過我知道你這倔脾氣是能駕馭得住它的。”吳亦深走到了下料機器旁邊，拿起扳手，松了松螺絲，把尺寸放在切刀和出料臺上比劃著?！澳憧?，這里面藏著一個很鋒利的小刀，可以把各種東西切斷，這里算是起點，出料臺凸起的地方，只要鐵線從下料機器里面出來后碰到這個凸起的地方，刀就會切下來，切出來的長度，就是你想要的長度?！眳且嗌钪绤清晫θ魏问虑槎紩闷?，都想知道?！跋劝褔鷻诘木€切出來，我找人來幫你成型和接這個碰焊點，不過，你要看著這臺機器，若鐵線差不多完了，就要把機器的開關(guān)關(guān)掉，捉住后面這些剩下的鐵線，把它拔出來。再甩一捆鐵線上去。記住，最好不要讓鐵線全部下完了，如果卡在了機器里面，拿不出來，就要拆機器了。那機器要罷工好幾天?！?p> “哈哈，我就知道你能幫我找到人?！眳清曔f給了吳亦深紙巾，讓他擦手上弄得全是黑黑的機油。
“離開的時候，你爸爸說廠不做了，我就把自己培養(yǎng)的那些人帶在身邊，他們以前都做過，熟練又聽我的，有他們在，我也比較放心?！眳且嗌钸叢潦郑厗恿藱C器的開關(guān)。
只見鐵線被切成一段又一段，速度特別的快，兩秒就切下一段。吳亦深拿起其中的一段，量了起來“長度剛好是30厘米，你看?！?p> “救命恩人啊，哥，哈哈哈哈。”吳妍鈺開心的笑了起來。聽到他可以安排人過來，終于算是落實了，吳骍華問起來，她也不怕了。
“一共是15個電焊點，不是10個，所以，你明天跟他們談不成，就找我來?！眳且嗌钸呎f邊走到桌子旁邊，只見他拿起了幾種工具，把壓制成型的設(shè)備做了各種調(diào)整，然后拿出30cm的鐵線壓制了起來，又在樣品上比劃了一下?！皝?，過來，試試看。”吳亦深拿起另外一個鐵線，教了吳妍鈺怎么壓制。
吳妍鈺按照吳亦深說的做，“還好是3.4毫米，不然我肯定沒有力氣把它壓彎，而且這30厘米就要壓五個彎呢，真是累人。”
“你現(xiàn)在開始壓，壓越多越好?！眳且嗌畎殉隽吓_下的盒子換了個空盒子，又把裝的滿滿鐵線的盒子搬到了吳妍鈺腳邊。
“開玩笑吧，你剛剛說明天安排人過來的，每個工序有一個人就好了啊，你找多倆個人來嘛，別把我也安排進去?！眳清暱刹幌胝齑粼谶@里干粗活。
“明天就開工了，你要先把第一道工序壓制多點出來，人來了才可以開工，不用等這一工序。而且，他們個個都是老手了，現(xiàn)在都下午四點多了，你今晚要加班到九點多，越晚越好。免得被他們趕上了，他們是靠速度在賺錢的，惹火了他們后面不好對付啊。還有，這臺下料機我剛剛教你怎么看了，若是出了問題，你就自己修理，實在修不了，再叫我來吧?！眳且嗌钸叾⒅鴧清晧褐频牟僮鲗Σ粚Γ叾谥?。
“天吶，果然不是親哥啊?！眳清暟г沟恼f。
“我自己廠里忙得很，總是走不開，就算要我過來，我也是晚上下班8點多后才能來，你能靠自己盡量靠你自己啊?！眳且嗌钣昧Φ拇蛄藚清暤氖?，讓她不準停下來。
“恩，我今晚就把這一框和那一筐都壓好，行了吧？”吳妍鈺疼得捂住了被打的手，又開始加速度的揮動著臟兮兮的壓制機。她想，也是只能這樣了，反正明天就解放了。加油，加油。
“那我走了哈，你別送我了。繼續(xù)加油吧?！眳且嗌钫f完就走了。吳妍鈺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頭，心里暗暗的不爽，又找不到理由跟他頂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