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是虛掩著的,這種暗門的開閉往往能造成很大的聲音,“啪”一聲門開了,從里邊兒竄出來五個人,打頭的長頭發(fā)皮膚黝黑,后面四個相貌平平,不過都長的高大壯實,打手模樣的人物。白珂躲在稍暗些的地方,探出頭小心翼翼的看。
長頭發(fā)的搓了搓手,臉上有被啤酒瓶擊中的淤青:
“找著了嗎?”
“沒找到?!?p> “那小子跑的挺溜?媽的,查清楚了嗎?”
“酒吧老板沒給說,但是讓幾個小時,最多早上,肯定摸的清楚,這些天出名的就他,忽然就竄出來,唱的也……”搭話的注意看長頭發(fā)表情,轉口道,“……一般般吧……總之,他肯定是逃不過的?!?p> 長頭發(fā)和那四個一問一答。
長發(fā)的是他酒吧演唱的前輩,說話間搖頭晃腦,樣子有點“圖嗨”,一言一行都在跳沒節(jié)奏的霹靂舞,他可能懟了點草,也可能只是抽猛了香煙。他兩只眼睛是紅的,嘴唇往人中卻是青色,不瘦的身材,看上去總覺得虛浮。
沒想到這么快,照道理這人還有一段時間下臺,見鬼,被路人轟下去也要繼續(xù)撐著唱,不是賣唱的基本素質嗎?否則酒吧作為甲方怎么打全款。
“白珂?”
另一邊墻角。
胡以梅拉住白珂袖子,聲音很低又急促,“白珂,白珂!”“他們……他們找出來了?”到后面忍不住顫抖起來。她有頸紋的脖子回頭一扭,再回來,喝道:“跑!咱們得先跑!”
“怎么跑?我肯定跑的過。我沒喝酒。你呢?”
“我……”
胡以梅打了個酒嗝。胸脯沉甸甸像兩顆鉛球,高跟鞋則是鉛球下拴緊的銬鏈。
白珂嘆了口氣:“還是出來吧,我們是寶利的人,他們不敢把我們怎么樣,不管這里是魔都,還是京城?!彼炊?zhèn)定得多。
胡以梅愣道,“成,但是,我對歌手圈子的不熟悉,你要不等我查一下這人的資料——我看他是不是自家人。寶利合作的公司很多的,圈子這么小,總能結到一塊兒,你等等我……還能交個表面兄弟,回去了再想辦法插他兩刀。”
她說著低頭倒弄,白珂沒來得及喊住,胡的手機比白珂的破翻蓋好,掏出來發(fā)彩光,照亮一小塊墻壁。
……
那幾個齊齊盯過來,互相示了示眼色,一步一步慢慢過來。
白珂皺眉,女人在這種場合總是出離的慌亂,他舉起手從墻角暗處出來,露出人畜無害的微笑,隔了幾秒,后面跟著鵪鶉一樣的胡以梅鵪鶉。
“前輩,給個機會,我只是來賣唱的,我是寶利人,她也是?!?p> 白珂笑的越來越燦爛,音調像對待幼年期就集齊寶石的滅霸一樣的溫柔,“寶利就在不遠處的商務區(qū),就幾分鐘的路,您應該知道,年前還辦過發(fā)布會,我聽說寶利有音樂制作公司,給電視劇配插曲的,想來咱們也算是一家人,說不定您就能在電視上看到我,很快……”
長頭發(fā)的打斷白珂:“你在威脅我。”
他腦子古怪的往下低,肩膀聳起來,吸著鼻涕,呼哈呼哈狗一樣喘氣,表現(xiàn)出很強的攻擊意識。
白珂這時候確認了這家伙懟了草,大部分智商為零的才會懟草,而懟草后處于負智商狀態(tài)。
他道:“前輩,我是你粉絲?!?p> 這句話安撫住了長頭發(fā)。但他很快更激動起來,“我的成名曲人人都會唱,是個人都能唱,你唱幾句,算什么粉絲?”
他做出手勢:“你想蒙我?你太年輕。”后退了幾步。
那幾個很聽話,沖過來圍住。
白珂額頭滲出汗,大聲唱起來:“明知故犯的堅持,對你的愛你卻不知道……我是那個陌生人,為你空著我的手指……多少相思……”
這歌出來長頭發(fā)變了臉色。
這是一首撲街歌,也就是剛才長頭發(fā)上臺被觀眾轟下來的“很有意義”的一首歌,也許質量不錯,但肯定沒人聽過,說實話,白珂的聲音實在是比長頭發(fā)艸得半廢的嗓子來的清亮,那幾個沖過來的打手,竟然忍不住叫他別唱,回頭齊齊看著長頭發(fā),耳朵卻朝著白珂,暗道,真的好好聽啊~
長頭發(fā)也不說話,閉著眼睛,一臉聽的入神狀。
胡以梅捏住手機,不知道怎么辦。她之前六神無主,怕到輸出報警號碼,現(xiàn)在恢復了些神志,立馬切了號碼。
這種破事兒,鬧出來,對于任何一個明星都是毀滅性的黑料。媒體肯定是無差別打擊,聚眾懟草可比倆撲街走穴手巷斗來得聳人聽聞。
寶利不會下大力氣買通稿“洗白”還沒開始賺大錢的白珂,另一個是有人懟了草,胡以梅也看出來了,這種性質的事情只能逃得越遠越好。
有些場合干這種事情的確多,魚龍混雜,門檻又低,容易接觸到不該沾的東西。
白珂唱了大半,長頭發(fā)的揮手叫他停。
他喜不自勝,道:“你真是我粉絲?”
白珂露出笑容:“真是。”
“否則你不會唱我的歌?”他像是自問自答。
白珂則拼命點頭。
“你叫什么名字?!?p> “白珂,白珂,我是寶利的人?!?p> “查查?!?p> 長頭發(fā)摸著下巴,支使手下。
很快有人給出答案,“老大,真的是寶利的,還是上了媒體新聞的新人,他還是上戲在讀生,老大,這個……怕是真的動不得……”生怕長頭發(fā)還在“圖嗨”不清醒,說話人把手機杵在長頭發(fā)眼睛前拼命晃。
“要你多話?”
長頭發(fā)這時候“神仙”狀態(tài)已經(jīng)過了,腦子恢復正常,他看白珂覺得可愛了不少。難得有人當真的是他粉絲。
當然,要不是這粉絲披了寶利的皮,不好惹,少不得是要挨一頓打的——打粉絲是傳統(tǒng),他當歌手多少年,當年紅的時候,也不是沒打過,想起來,得有一個加強排了。
“不好意思,交個朋友,今天是個誤會……啊~兄弟,以后你來北方,可千萬不要搶我生意了?!?p> “是,前輩。”
長頭發(fā)褶子臉笑的能夾死一百只蚊子。他和白珂握手言和。
一行人上了吉普車,回頭還有人給他作了再見手勢。
走遠了,白珂這才長吸一口氣,他后背濕了大半,千方百計終于拖過了長頭發(fā)腦子不清醒的那幾分鐘——他怕的倒不是長頭發(fā)動手,怕的是上新聞頭條。
有些頭條是不能上的。
白珂跟著胡以梅找納智捷,回寶利。
胡以梅是肯定要整長頭發(fā)的,雖然不是一個系統(tǒng),但長頭發(fā)以后唱寶利系的插曲恐怕會有大困難。
胡以梅道:“白珂,你怎么唱出那歌的,我從來沒聽過,除了剛剛酒吧聽他唱了一半,爛歌,爛人。”
“就那一半。”
“什么意思?”
“我說他就唱那一半,我當時就記了那一半?!?p> “看來你以后賺大錢了,不需要找理財師,騙明星錢也是一門技術,而且基本不需要腦子……不過也有明星聰明的,反過來做生意割粉絲韭菜?!?p> “我肯定沒那么混賬?!?p> 車到魔都寶利停下,白珂先出來,道:“我需要助理,還有……像那幾個一樣的人物,聰明比不過拳頭,下次沒那么好過?!?p> 胡以梅皺眉:“你越來越像一個腕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