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一支千余人的騎兵隊伍依然在策馬揚鞭,飛速奔騰,他們個個身影高大,輕裝簡行,速度如疾風(fēng)。
“主簿大人,我們晚上不扎營休息會兒嗎?”
魏越挺著壯碩的大塊胸肌,從中軍驅(qū)馬向前,飛馳到騎兵隊最前方的黑袍將領(lǐng)身旁,抱拳問道。
呂布抬頭,望了望天上漸濃的暮色,頷首道:“不了,太原路遠(yuǎn),讓將士們辛苦一下吧?!?p> 魏越急忙搖頭,滿臉嬉笑道:“不苦,不苦,老大只要記得多給咱們黑屠軍討要點好處,再給我找個漂亮點的媳婦兒就好了!”
呂布斜瞥魏越這只大板兒牙的二哈,恐怕后者才是重點吧?想女人都想瘋了!他臉上掛起一縷淡笑,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
“小魏,看來你是不太懂得愛情的神圣啊!愛情!這種東西是要講緣分的,怎么能夠靠別人幫忙呢?就算有人嫁給了你,但你得到她的人卻休想得到她的心,這樣的愛情你還想要嗎?”
“你肯定不想要!”不等魏越回答,呂布便一口斷定,然后又繼續(xù)說道:“小魏啊,加油,我相信你一定能夠獨自找到只屬于你自己的愛情的!”
說完后,呂布拍拍魏越的肩膀,眼睛往后瞄了一眼,目含微微的警告之色,示意他應(yīng)該回中軍照看隊伍了。
魏越眼睛瞪大,張口結(jié)舌,如同一只斗敗的公雞,蔫兒啦吧唧,無精打采地騎馬返回。
呂布舉目四望,這一帶是丘陵草甸地形,灌木茂盛,沿途有小片小片的樹林,一條條小溪從低矮的山麓緩緩流下,匯成一條不大不小的河。
初秋之景,本應(yīng)是一片金晃晃的喜人色彩,可惜,這些事物此刻全都被夜色所籠罩,皆是呈現(xiàn)淺灰之色,霧蒙蒙的,咋看咋不吉利。
呂布之所以要讓黑屠軍星夜兼程地趕往太原,除了立功心切,最主要的目的還是為了給太原的各大世家留下一個好印象。
雖然自己日后的大本營不會建在并州,但并州卻是戰(zhàn)馬的來源之地,呂布必定是要把此處作為一塊飛地牢牢掌握在手中的,所以,和那些根深蒂固的地頭蛇打好交道也就成了極為關(guān)鍵且必要的一件事。
幸虧并州不是中原,底蘊深厚、歷史悠久的世家豪強并不算多,并且主要集中在太原,分別是陽曲的郭家,祁縣的王家,太原城中的令狐氏。
這三家可以說是并州的三大豪門,其中以郭家最強盛,擔(dān)任過東漢兩任的大司農(nóng),家主如今依然在任,族中子弟多在大漢各地與廟堂擔(dān)任高官;王家實力稍遜,但是,司徒王允正是這個家族中人,族中子弟也在各地為官;令狐氏屬于新興家族,較之前兩者底蘊尚淺,只有家主為弘農(nóng)太守,不過,弘農(nóng)卻是中原之地的大郡。
……
夜,漸漸深了,夜色濃郁,光線暗淡,不知何時,天空上積壓了一大片烏蒙蒙的灰云,繚繞伸縮,盤旋變幻,就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巨獸。
黑屠騎士座下馬蹄飛踏,風(fēng)馳電掣,急速奔行著,他們紛紛燃起火把,連夜趕路,沒有絲毫停歇的跡象,火把前后相接,就像一條長長的紅色火龍,迅疾地穿梭在漆黑的夜色中。
此際,殘月當(dāng)空,月色慘淡,灰暗的鉛云越積越重,逐漸變?yōu)榱四谏?p> 呂布心頭不自禁地產(chǎn)生了一絲陰翳,午時剛過不久,他便率領(lǐng)一千六百黑屠騎兵從雁門郡出發(fā),直奔太原,此刻接近凌晨,應(yīng)該是已經(jīng)進入了太原境內(nèi)。
初秋之季,天氣古怪多端,白日還是驕陽似火,晴空萬里,夜晚就突然變得陰晴不定。
雨,滴滴答答,稀稀落落地從天空中灑了下來,雨雖不大,但氣溫卻是驟降。
騎兵隊伍來到了一處低矮的山崖前,山崖下有一片小樹林與柱狀巨石塊,呂布凝視樹林與山崖片刻,忽然回頭下令道:“大家原地休息,進食飲水!”
說完后,呂布驅(qū)馬行至中軍,命道:“小魏,你帶二十名兄弟往前探路,注意隱蔽!”
魏越得令一聲,點了二十名精壯騎士,一催馬匹,迅捷向前奔行而去,夜色中,二十余騎騎兵很快便不見了蹤影。
小雨逐漸轉(zhuǎn)強,天上的鉛云沒有半分消減,并且還有越積越濃的趨勢,看來,一場大雨是避免不了的。
“進林避雨!”呂布再次下令。
黑屠軍迅速進入山崖下的樹林,從馬匹上的包裹中拿出胡餅與肉干,就著清水,狼吞虎咽起來,他們早已饑腸轆轆,身心俱疲。
呂布騎在戰(zhàn)馬上,繞行著自己親手組建的第一支騎兵隊伍,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每一名騎士的面龐,凝視過每一名騎士的眼睛,他看見,他們的眼里全都滿是疲憊之色,他眼中閃過一抹感慨,問道:“弟兄們,今日隨我一路奔行,馬不停蹄,你們心里可有怨言?”
眾騎士一怔,放下手中干硬的胡餅與肉干,目光微呆地看向呂布。
“兵主,我等無怨!”一名身形魁拔的騎兵從后軍行來,甲胄鮮亮。
“遼弟,我問的是弟兄們。”呂布對那名騎士擺擺手,繼續(xù)等待著黑屠騎士的回答。
忽然,一名普通黑屠騎士大聲叫喊一句:“兵主,我們心中無怨!”
這仿佛是一個開頭,眾多黑屠騎士七嘴八舌,爭先恐后地大聲說道:
“我們沒有絲毫怨言,兵主!”
“我等無怨,兵主!”
“兵主,弟兄們都無怨!”
“兵主!……”
……
呂布沒有感到高興,凝視著他們的眼睛,再問:“為何無怨?”
黑屠騎士沒有絲毫猶豫地回答道:
“兵主拿我們當(dāng)兄弟看!”
“兵主作戰(zhàn)英勇,身先士卒!”
“兵主讓我們有肉吃!”
“兵主給我們找媳婦!”
頓時,一陣嘈雜的哄笑聲響起,方才說話的騎士面紅耳赤,梗著脖子嚷嚷道:“本來就是!”
接著,又有許多騎士說出了他們對這位年輕兵主的看法,每個人的話語中都充滿了敬仰與愛戴。
呂布心底感到萬分欣慰,這就是自己的班底??!他豪情萬丈地對眾多黑屠騎士鄭重許諾道:
“日后,布必定會讓各位弟兄功成名就,衣錦還鄉(xiāng),榮歸故里的!”
卻在此時,一陣雜亂的馬蹄聲向這邊疾奔過來,聲音異常急促與緊張,呂布神情微變,當(dāng)即令道:“大家整理裝備,提高警惕!”
所有人都朝馬蹄聲處望去,只見魏越揮鞭猛抽戰(zhàn)馬,神情焦急無比,他身后只有五名騎士跟隨,有一人胳膊上還中了一箭,鮮血直流。
“老大!”
魏越遠(yuǎn)遠(yuǎn)地高聲大叫道:“后面有大股匈奴騎兵!”
雨,下得更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