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廣今日將眾人帶來,未有半句彰顯自己身份,卻是句句軟語早上放了那三人又實(shí)在收買了眾人心,此番因知他身份顯貴,如今他又自報(bào)府邸,客氣留幾人,還讓眾人自己選擇,一連串下來不知是被他的氣勢震懾,還是怎的,竟無一人有異議,接過生死契約后,皆是看都未看,便痛快簽了這生死契,似乎簽完之后,因跟了這樣的主子,還倍感榮幸。想是亂世之中,原本只想圖個(gè)活路,如今卻有天降大任之感,一時(shí)身份轉(zhuǎn)變不適。
錦姝站在四人最后,看著手中的契約,想到了自己家丫鬟入府時(shí),也都要簽一個(gè)字據(jù),是入府幾年,還是簽終生的死契,自己眼下拿著的怕就是府里那死契。而且剛剛蕭廣還說,簽了之后,生,是他蕭府的人,死了也是他蕭府的鬼,決不可再有二心,自己真的要簽進(jìn)這蕭府嗎?倘若不簽,自己眼下學(xué)藝尚不精通,若是出去,又該去哪里?父母的仇又該如何報(bào)?
一連串的思考,讓她拿著那契約遲遲不動(dòng),直到屋內(nèi)眾人皆回頭望她,錦姝之前本就出逃過,眾人皆知道她的心思,以為她還想著出府之事,也未敢多言。
蕭廣這邊也是眉頭緊鎖,他知道錦姝心中所念,不過是自己家仇和景廷那廝,此刻她想報(bào)仇,必定是萬萬不可能,那她就是在想景廷?難道她還想現(xiàn)在出府見她的景廷哥哥?心里輕哼一聲,自己若是在此刻告知她,她三哥的事情,不知道她還是否能一如往日那般對(duì)待景廷,蕭廣記得當(dāng)日告示上是寫了李府幼子李元峰,小女李錦姝二人,當(dāng)日他見只帶回錦姝一人,也未多想,可這些日子下來,他特意差人又去查了那日之事,才知那李元峰走投無路時(shí),果真也想著去找這昔日好友,只是他已經(jīng)被有心人盯上,張府與李府素來交好,此番李彥被查,那些人擔(dān)心張述日后有心報(bào)復(fù),巴不得拉他一同下馬,至少也要挫一銼他的風(fēng)頭。
李元峰前去投奔,襄國公主知道此事之后,自做主瞞下張述,讓人看管好景廷,直接將那李元峰送了官,如此心狠手段,果真是讓他刮目相看。如今,若是自己把這事告訴錦姝,她會(huì)如何做想?還會(huì)留著那破鏈子嗎?想著,蕭廣都忍不住想看看她到時(shí)候會(huì)如何反應(yīng)。
正想著,那邊錦姝卻寥寥幾筆,瞬間簽了那契。了云將那契書遞于蕭廣手中時(shí),蕭廣心下一松,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似乎剛才全身神經(jīng)緊繃,自己莫不是擔(dān)心她真的要離府?結(jié)果那契書一看,卻見上面只寫了,李春桃三字,她明明叫李錦姝,此番卻簽上李春桃,到底是何居心,他抓緊那契書,跟眾人說道,“既都簽了,以后便都安心做蕭府的人,旁的心思,一概不要再有?!闭f罷,便讓眾人先退下了。
幾人出門之時(shí),他卻再度開口,“李春桃,你先留下。”錦姝見他無端又提到自己,本想裝作聽不見,可身旁的了云卻再度提醒道,春桃,公子喊你。無奈,身在他人屋檐下,自是得低頭,錦姝靠在一旁,不發(fā)一言。
一時(shí)間,室內(nèi)靜悄無聲,錦姝正要抬頭看時(shí),那邊卻又扔過一份契書,蕭廣那邊淡淡甩過兩個(gè)人,“重簽?!卞\姝以為她是嫌自己剛才猶豫太久,抓過那契約,再度寫上李春桃三字便要走,蕭廣見她不知悔改,一把抓住她,拉至桌案前,抬筆在一紙上寫到,“今有女子李錦姝,自愿入蕭府,以后生,是我蕭府的人,死是我蕭府的鬼,決不再有二心。”扔給錦姝,說道,“少拿什么李春桃唬我,別人不知道你是誰,我還不知道嗎?”
錦姝剛才簽時(shí)卻是想到了這一點(diǎn),這才不猶豫的簽上,卻不曾想這蕭廣這般無恥,連這點(diǎn)都要揪著不放,她說道,“剛才那契書明明寫的不是這樣?!笔拸V只說,“是啊,可是剛才那契書都被你毀完了,我也只得提筆重寫,這可是本公子親自寫的,你簽是不簽?”錦姝抓過那契書就想撕了,什么蕭府的人,就是丫鬟也有出府的日子,誰要做你蕭府的人和鬼,蕭廣這邊卻一驚一乍,故意說道,“這可如何是好,你已經(jīng)知道我姓蕭,你若不簽,我似乎也不能再放你走了,是讓了云挖了你的眼睛呢還是割了你的舌頭,不行不行,你還會(huì)寫字,索性連雙手也斷了吧!”
錦姝這才見識(shí)了這人的無賴,說道,“你剛剛明明說讓我們自己選擇,眼下卻又反悔。”蕭廣接過話說道,“是啊,我也讓你選擇,你也可以不簽,只是,你眼下知道的確實(shí)有點(diǎn)多,我該怎么辦呢?”錦姝說道,“我只知道你姓蕭,其余一概不知道,你大可放心便是了。”蕭廣似乎想了一下,又說道,不對(duì)啊,“你還知道我的侍衛(wèi)叫無雙,你還知道了云、了觀,何況,這姓蕭的居在這京城別院的,可只有我蕭廣一人?!?p> 錦姝真真是被其氣暈了,他此刻定是故意告訴自己他叫蕭廣,自己哪里知道什么無雙,蕭廣,在這城中也是從未聽過,可他卻說自己住在京城別院,錦姝想起,之前是聽過景廷提起,他的姨母安義公主,嫁給了開國公蕭懷之子,蕭岐山,那么他叫蕭廣。
錦姝指著他說,有些遲疑說道,“你是···你是開國公蕭遼之孫,蕭郡親王之子。”蕭廣看著她似乎眼中帶笑意,又似恐慌說道,“你看,你全知道了?!闭f著他從錦姝手中抽過那契約,裝作痛心的說道,“看來我真的不能留你了?!?p> 錦姝知道他是在演戲,可這人處心積慮將自己帶到這里,還能安然無恙在這京城中,定然是有些手段,想了片刻,自己左右眼下也得呆在這府中,只說,“我簽就是了?!闭f罷搶過那紙,寫上了,李錦姝三字。
寫完便將筆仍在一旁要走,蕭廣一把拉住她,本想說出她三哥之事,刺激她一下,看她是否還能繼續(xù)一心對(duì)景廷,可想到那日她回府后的樣子,不自覺心里有些糾緊,猶豫了半響只說道,“我那日給你那的木偶可還在?”那是了云拿過去的第一個(gè)物件,還特意叮囑自己丟失要砍頭,錦姝開始當(dāng)了真,后來才知道是被戲弄,之后她將所有東西都扔了出去,卻獨(dú)獨(dú)留下了那對(duì)木偶,但眼下,她不想理這人,只說,“一并扔了。”蕭廣聽了竟有幾分生氣,只說,“那木偶你為何也扔,我不是說過,讓你好生看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