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留了一些東西在城里某處,我離開后想必沒人進(jìn)得去,它們留給你,當(dāng)作你日后的根基吧?!崩先艘姺搅鞑唤猓f道。
在山洞外不遠(yuǎn)處,方流遵老人遺言挖了一個深三丈的坑,習(xí)得一門真氣聚火的功法,得老人指點,半日小成。
看著坑底的老人,近乎純白的炎焰燒毀其身軀,一日一夜,燒得干干凈凈。
方流在坑底尋得一物,舉起對著大日,晶體里流動的夢幻氣機(jī)。
這上面的秘密關(guān)乎老人所習(xí)的一門功法,少一人知曉,就少一樁大麻煩。
方流小心地收起它,猶豫要不要隨老人踏上這條不歸路,重塑根基,洗髓換血只是微不足道的好處。
本要豎塊無字碑,因所聞驚世,方流也無心力,在山洞匆匆呆了兩三日就離去了。
身后的追兵更近了,不就是去了他們家的寶庫,拿了一些他們放在庫里用不著的東西,值得他們窮追不舍。
在外浪跡多年,方流終究是聽從本心,去探尋老人口中這方天地的真相。
方流入城,走過一處處殘垣斷壁,路過他曾經(jīng)的住處,摸著墻上的刻痕,往日的一幕幕浮上心頭。
師兄師姐們的住處也沒了,方流在師兄的藥圃,尋得了一二沒被搜去的藥草。
雜草間一些白骨依稀可見,那一戰(zhàn)之慘烈,盡管方流聽過別人的千言萬語,也不敵過這一幕帶來的心亂。
后山一處偏僻之地,一位師兄常常在外奔波,總會從外面搬回一些他瞧不出來歷的雜物,與師兄弟們琢磨。
環(huán)顧四周,這里只剩下師兄從外面搬回城的古怪祭壇,刀砍斧劈。
僅存一根完好的白玉石柱上雕刻著一族萬人盛大祭天大禮,跪拜眾人頭頂有一高大金甲神靈從天上而來。
方流抬頭看了許久,走至斷成兩截的巨石像下,看著底座的四面石刻,風(fēng)吹日曬,只余一面完好。
雕刻之人不知抱著何種心思著重刻出了一個長著雙翅的神或魔,張開大口在吞吃祭品之姿,難分神魔。
祭品雖簡陋的幾筆,但看得出是個人的輪廓,石柱上綁著的那些,俘虜么?
方流見跪地之人出自不同部落,其上面刻的圖騰似乎在哪見過。
方流晃晃頭不想了,總之又是一個秘密里糾纏的線頭,這塊石板等會帶走,少說過了幾百年,賣到某些黑市上不愁人沒買。
方流在這遺址轉(zhuǎn)悠幾圈,只尋得一些破爛,先放在一旁,帶回去興許有人買。
來至老人所言機(jī)關(guān)所在,青石搭起的高臺下,一段長滿野草的石階,平平無奇。
方流沿著石墻,看著與老人所言無差的花紋,一掌拍中某塊石磚。
掌勁透過石磚中留下的孔洞,沿著青銅機(jī)關(guān),分成九股蔓延,依次打開內(nèi)里沉寂多年的機(jī)關(guān)。
一旁石壁在機(jī)關(guān)推動下朝左右分開,露出一個黑漆漆的洞口,大日之光踏足不得。
方流雙眸看不穿這片黑暗,真不愿走進(jìn)去這伸手不見五指的無光之地。
方流身后的墻壁在機(jī)關(guān)運(yùn)轉(zhuǎn)之下關(guān)上了,仿佛將天地隔絕。
身影消失在黑暗里,方流悠悠道:“不是習(xí)得混天大九式境界大成之人,除非走另一條路拆機(jī)關(guān)才能闖進(jìn)來?!?p> 一路順著石階往下走,越是有人自信一眼看透四周黑暗,到時身陷黑暗死地而不自知。
已走了十?dāng)?shù)里,不知是上下左右,黑暗中不知是風(fēng)聲,耳旁無數(shù)人的低語,腔調(diào)古怪,聽久了,六識迷茫。
方流無動于衷,默誦心訣,繼續(xù)走著,并非這地下挖了有這么深,而是這里被人故意如此布置,蜿蜒曲折。
方流知其這布置是機(jī)關(guān),閉目走著,五識在這是最會欺騙人,而疑心生暗鬼,越是多疑,越是走不出去。
這片黑暗就是陣中最為厲害的殺招,惑人心神尚且不是其所有,勾起人心中的恐懼。
若無破陣之法,境界越高,在此呆得越久,心神越發(fā)沉淪,直至寂滅。
這一座大陣數(shù)十年運(yùn)轉(zhuǎn)不休,足見布陣之人陣道之高,這座陣如同活物,緣由是老人一生學(xué)問所在,恕方流想不到天下還有誰有這學(xué)問。
老人借地下的暗流水力推動這龐大的青銅樞紐,借天地之力讓陣法生出重重變化,殺機(jī)重重。
眾弟子中唯六師兄一人得之最多,城池布的大小陣法,皆有他的身影在。
方流一路走來知老人所言不虛,沒他的指點,其機(jī)關(guān)可謂窮盡老人對天地之理無時不變之論,不知其變化之理,任誰也走不出去。
方流停步,門到了,右手放在一般無二的墻上,站在門前,方流猶豫了。
方流的手不敢動,哪怕親眼見著老人氣機(jī)斷絕,親手埋葬了他。
來到這里,方流不該再生疑,可過去老人手段之高猶有一絲畏懼之念壓在方流心頭,心魔么?
事到臨頭,方流也怕知曉門后所藏,再無他置身事外的逍遙。
方流在這寂靜的地下不知站了多久,一掌拍門,耳聽門中動靜,數(shù)道人影飛起,一道道掌勁落在這面三丈高墻壁即門上。
墻壁退去,背后一根根青銅柱退去,方流走在一座青銅橋上。
低頭望去,橋下是維系這上下諸多機(jī)關(guān)的青銅樞紐,凝聚了老人及弟子等人畢生心血。
此物占地之大,十丈高,其上瑰麗青銅花紋,層層疊疊,望之令人著迷。
外面只是一層青銅殼子,內(nèi)里才是奇珍所在,讓人功體無瑕的好處不止。
長生?老人言不似世間所有,神之物嗎?
數(shù)萬斤的青銅門因機(jī)關(guān)緩緩被打開,方流走進(jìn)了這座沉封已久的書庫,塵埃飛揚(yáng)。
看地上積灰,老人離開后再無人來過了。
老人將半輩子的收藏葬在此處,臨終前念念不忘,他本待自封孤獨死去。
直到方流不期而至,他的弟子,才生出了一個不該有的念頭,交托給他,兩人相遇豈不是緣分?
方流屏氣凝神,雙目神芒內(nèi)斂,兩指一撮,一點真氣燃起,拋向空中,點點火星落向四周石磚墻上燈盞,火光亮起。
一掌抬起,揮向四周,衣袖鼓蕩,氣勁席卷塵埃往深處去。
路過一排排青銅書架,金石竹簡絹帛,方流走近拾起一看,古人記載之物皆有。
上面是先人對武學(xué)心得記載,功法衍變脈絡(luò),角落有老人批注,一目了然。
眼前所見,數(shù)百座書架才占了此間不到一半,角落堆放著上百個青銅箱。
方流拿起一幅老舊的畫軸,絹上有仙人下凡,神意盎然,畫旁有一行字,仙人撫我頂,結(jié)發(fā)受長生,竟是神仙圖。
江湖上有名禍源之一,方流親眼見過一方大勢力因此滅亡,畫動人心,放出心頭惡獸毀了親人仇人。
神仙圖不知從何處流出,江湖人見世家人在秘密尋找一古圖,認(rèn)定其圖中藏有天大秘密,得之可練就一身稱霸天下的武功。
江湖人取名神仙圖,每一現(xiàn)世,在江湖上鬧出了不少事端,家破人亡,后來的神仙圖被人爭搶分成幾塊。
方流分不清真假,心神一入此圖,卻有一重變化,一門劍法藏圖其中,不像真的。
方流一一打開青銅箱,里面放著一冊冊典籍,紙張墨水名家所制,歷經(jīng)百年不朽。
這些箱子放著過往五百年來江湖上盛起消亡的門派功法,幾十,幾百,幾千門功法究竟有多少,老人也說記不清了,方流不知要幾年才能粗略翻完一遍。
此地存放著數(shù)之不盡的典籍,才是一方大勢力立足于世的底蘊(yùn),或許地上經(jīng)閣被掠走的不及其十之二三。
方流本就是在外闖禍來此避避風(fēng)頭,又有這么多典籍對其功體根基大有助益。
方流皺眉,唯一困擾是他功體未至圓滿,長久辟谷不成,自己帶的干糧又不太夠吃。
一粒粒珍珠大小的褐色糧丸,有些糧食的香味,摻了補(bǔ)氣血的藥材,吃起來回甘,總吃百食坊出的糧丸頂餓。
有時圖省事的方流吃多了,會覺得舌頭廢了,害得方流擔(dān)驚受怕,再也嘗不了美食佳肴。
過慣了好日子,養(yǎng)得身嬌肉貴的方流呆不住了。
自認(rèn)尚無在此時此地決心獻(xiàn)身武道的方流在吃了十三日糧丸后,再無猶豫,挑挑揀揀,將一些書名順眼的典籍打包帶出去。
方流回頭看了一眼,青銅架及堆在角落的箱子,這是老人留給方流的最大“寶藏”,搬不走,或許要隔段日子來一回了。
兩日后,一行人聞訊來了,看著席先尸首,他們沿著方流的蹤跡在城里四處搜尋其人。
在一處山坳,他們找到埋在土里露出頭的曹千,其功體殘破,奄奄一息,幾日搜尋一無所獲。
“席先的傷看出什么了么?”
“掌法招式尋常,卻無明顯門派招式,他的體魄錘煉到十二重樓了?!?p> “曹千呢?”
“一樣,看不出什么,對方藏拙了?!?p> “席先曹千兩人無能,壞了主公大事,守了這么些年才等來一人,竟讓他們放走了,廢物。”為首一人拍碎山石,罵道。
“此地早被各家人掘地三尺,仍有人來尋,難道有未搜刮盡之地么?”另一人緊緊衣袍說道。
“還說什么?知曉秘密的那人走了,有什么線索嗎?”
“據(jù)逃回之人所言,此人裝扮可能是古神殿余孽?戴著青銅面具?!?p> “不,來人是在故布疑陣,再說古神殿已經(jīng)覆滅眾所周知,其不可能來此惹事?!眮砣酥獣阅承┟孛埽f道。
“將曹千送回曹家,讓曹家給個交待,什么雛鳳,碰上強(qiáng)敵半死不活,留不下人,曹家繼續(xù)糊弄下去,還有沒有臉去見主上?!?p> 方流在清點他的收獲,飛刀、初煉小劍、碧眼刀、惡襲槍、無惡針,驚雷天。
離開路上,對他功體上的關(guān)隘,方流不時會翻一遍老人所留繁多的手稿,觸類旁通。
這方天地的武道源遠(yuǎn)流長,興盛衰亡,總在輪回,老人察覺到某只黑手在擺布這一切。
方流從老人所留文書上,知曉乾朝末年妖邪頻出,京城欽天監(jiān)言天時不正。
有江湖小報言其是武道衰亡之始,江湖上那些聲名赫赫的大宗師因種種緣故離世,大宗師之上更是多年不可見。
官史書中少見江湖之事,只余江湖小報對某些大事的零星記載,多是捕風(fēng)捉影。
沒法子的方流潛入那些老字號門派,其門中記載對此大多是語焉不詳,勸門人少知為妙,遇上奇事封山要緊。
以前方流在城里書庫翻看各朝史書時,想尋得其一國興衰的記載,因說不清道不明的緣由缺失大半,抱有遺憾。
后來方流在外面的書坊見不得齊全的史冊,世家珍藏,買了不少黑市的私刻版,花的錢財夠買一座書坊了。
方流從黑市的解庫拿了些金銀補(bǔ)虧空,去得多了,有了一大盜名號。
黑市給這掛了花紅,最近方流去看過,沒摘下來,五萬兩金葉子,讓缺錢花的方流心動了。
過去方流為了逃離一些因果,喬裝打扮在江湖上走動看熱鬧,又有了幾個新名號。
順朝末年發(fā)生了太多奇事怪事,江湖上諸多老勢力因紛爭消亡。
埋葬的諸多秘密背后藏著什么,方流不時會溜進(jìn)世家探尋這些秘密。
幸好世家自認(rèn)天下統(tǒng)治者,為家族傳承計,會留存諸多文獻(xiàn)典籍。
從鎖在不見天日的文庫深處,方流翻看著這些塵封許久的文書。
當(dāng)局者迷,身為后來者的方流,從這些字里行間看出了世家不欲人見到的真相。
回過頭來看,世家的人心陰私總會牽動天下,江湖上的正魔較量,潮起潮落,與之不無關(guān)系。
山里方流尋了塊湖畔的青石,躺在它上面曬太陽,手旁放著一堆有關(guān)順朝的雜記。
乾朝后的順朝,史書上順國是萬乘之國,國中帶甲百萬,數(shù)代有英主開疆拓土,外敵不過是肘腋之疾,其崩塌之緣由眾說紛紜。
后世人每每翻至史書某頁,三年內(nèi)連失三帝,嘆息順朝天命不在,天災(zāi)人禍,天下亂了,順朝的人心散了。
多虧離得前朝近,一些留存下來的順朝文獻(xiàn)記載不少,方流堆了一屋子,書架上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
那一年前后不少辭官的官員回鄉(xiāng)記載中有皇宮數(shù)次外人闖宮盜寶,這還是外人知曉的消息,起初方流沒在意。
越看蹊蹺越多,高手如云的皇宮重地如何成了篩子任由江湖人出入?
何況是順朝三任皇帝之死成謎,惹人生疑,時刻護(hù)衛(wèi)在皇帝身旁的人呢?
起初方流曾猜過他們莫非死光了,再說誰有這本事?不想被他猜中了。
此事在世家里不是秘密,不知何緣故皇族高手折了大半,哪怕皇帝下令消聲滅跡,故布疑陣,瞞不過世家。
皇族的元氣大傷引來了更多勢力窺伺,引得天下動蕩。
如今的方流從歷年來找到的記載里拼湊出了大概脈絡(luò),順朝變故最多的這一年里離不開一人。
皇帝登基不過一年病重,太學(xué)的學(xué)子聽聞消息在宮門口圍住群臣,直言理應(yīng)從明帝成年的諸皇子中選出來一位太子,太后發(fā)了懿旨才勸走了學(xué)子。
京城風(fēng)雨欲來,宮中的太后及重臣對皇帝病情束手束腳。
皇帝躺在榻上精力不濟(jì),無力理政,太醫(yī)院的一群太醫(yī)日夜煮藥試藥,皇帝的病不見緩解。
太后領(lǐng)著妃子在御花園替皇帝祈福,宮外鬧翻了天,太后命群臣推選太子之人,宗室們爭得面紅耳赤。
半月后皇帝賓天,無子嗣,無遺詔,方流對遺詔這一事好奇得緊,不論真假,遺詔怎會沒有?
天下一日不可無帝,朝堂上的有識之士言國賴長君,但朝廷上的群臣一連三日爭辯不下,豈不是向天下昭示中樞之地京城的人心不定。
各方眼里皇權(quán)搖搖欲墜,惹人垂涎,順失其鹿,天下逐之。
內(nèi)憂外患,眼見京城內(nèi)外不知多少人對天下生出不該有的覬覦之心。
宗室們心急如焚,皇權(quán)有將傾之危,他們何去何從?
史書有記載,一日年長宗室們將武將勛貴文臣召到一處大殿內(nèi)商量皇位之選,殿外上千禁軍守衛(wèi),靠近者誅。
城內(nèi)上十二衛(wèi)禁軍的幾位中郎將等家里熱鬧起來,他們的上司左右大將軍被關(guān)進(jìn)宮殿,城外留守京營的勛貴們不敢入城歸家。
宮殿里的文武各執(zhí)一詞,而一旁宗室左右觀望,各懷鬼胎,開口阻擾,拖至深夜。
深夜,京城亂了,直至殿外傳來消息,大王爺命人封宮,禁軍竟然奉了命,他們出不去了。
大王爺?那個庶長子,不得明帝喜愛,常年呆在王府飲酒觀景的閑散王爺。
明帝未登基前,領(lǐng)軍在外征伐,某日酒醉與地方上一女子生下,母族小門小戶,大王爺哪來的助力,敢行此舉。
大王爺最有名一事,一次明帝飲酒墜馬后匆匆回宮,不知聽人說了什么,下詔將年僅十三歲的大王爺放出宮去,無圣諭不得離開王府。
后宮里傳出大王爺偷飲貢酒,耽誤學(xué)業(yè),戲耍老師,明帝不喜,王府也是舊的,宮人匆匆修葺,大王爺住了進(jìn)去。
日常宮里的賞賜不時短缺,可見大王爺不得寵,京里群臣遂不再關(guān)心其人,免得小心眼的明帝誤會。
皇族的一位宗老常常入府與之弈棋,偶然一次知其才情之高,武功頗高,時常指點其武功。
宗老曾言大王爺若出府與天下群豪以武論道,皇族將會添上一高人。
入宮與明帝提起大王爺,被明帝揮手拒了,宗老見明帝臉色陰晴不定,也淡了多去王府的心思。
有望在天下年輕一輩獨占鰲頭的大王爺不知是心死了,足不出府,京里沒了他。
皇族里某些人對先帝的駕崩不安,先帝的武道境界不高,服食了多少珍稀丹藥,堆起來的宗師豈能說死就死。
城中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飄進(jìn)了這座無人關(guān)心的大王爺府,一些年輕宗室想起了這位困在王府的大王爺,畢竟他是明帝最年長的子嗣。
即使大王爺母族出身不好,也無權(quán)勢,他的血脈是近支。
遠(yuǎn)支的年輕宗室們偷偷入府,他們的心未死,雄心壯志,想在天下有一番作為。
無權(quán)無勢的他們曾聽族老言這明帝長子武道天賦絕頂,賭大王爺有心天下,到時得些扶龍之功。
王府后花園的涼亭,翻書飲茶的大王爺聽著兩位族弟將會上宗老們的言語細(xì)細(xì)道來。
不光是宗室中的年長者,也掌握了皇族的一部權(quán)勢,宗老對年輕宗室渴望皇族境遇的急切滿不在乎,讓人對他們的敷衍不滿。
大王爺瞧出兩人的不甘心,那些老頭子或許已經(jīng)接受本家的安排。
順朝沒了,他們哪來的榮華富貴?哪來的錦衣玉食?除非他們出賣了皇族,換到了心動的東西。
“王爺,聽族老言已派人回本家商量怎樣安置宗室,似乎是偏向遵循本家意思?!边h(yuǎn)房族弟回憶族老神色,道。
“是么?你們愿意離開京城么?”大王爺問道。
“不情愿,生在京城,長在京城,只是本家拋棄了我們,族老又無能,我們何去何從?”
外人眼是他一個無權(quán)無勢的王爺,除了躲在王府,若敢插手其中,不怕粉身碎骨,才沒被族老放在眼里。
大王爺暗道:“族老們掏空了皇朝百年資糧,眼看皇朝崩潰,只想舍棄累贅回歸本家,靜等下一次輪回?!?p> 有他們在,順朝走至今日,改朝換代之日不遠(yuǎn)。
“族兄,時不我待,該下決心了?!边h(yuǎn)房族弟不借此良機(jī),何來青云直上,勸道。
“既然族老們決心舍棄,何不讓我們握住大權(quán),一展抱負(fù),青史留名?!贝笸鯛斨湫囊?,毅然道。
“弟攜眾宗室唯王爺馬首是瞻。”遠(yuǎn)房族弟抱拳行禮道。
“好,有勞族弟從宗室里尋些志同道合之人,以待時機(jī)。”
望著族弟離開,明帝八子,道:“大哥既不信他,又為何讓他拉攏人心?!?p> “本王與人商量怎么從世家那里奪回權(quán)力,也要靠他們?nèi)フ茩?quán)?!贝笸鯛斔剂恳粫?,道。
大王爺?shù)热松钪兰邑澙繁拘?,其寧死不會交?quán),莫非要去尋他們么?與虎謀皮。
縱使大王爺存著利用宗室威逼利誘,拉攏群臣的心思,他們也不敢允諾助其登基。
大王爺清楚即使他僥幸登上皇位,也是世家手里的提線木偶,更何況他是庶子,反對者眾,付出的代價太大了,另尋他法。
大王爺?shù)鸵鞯溃骸盎饰蛔尦鋈タ梢?,但寡人要一人之下,萬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