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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龍?zhí)椎慕?/a> 沉陸語 2338 2019-03-15 09:47:57

  順朝邊關,八塞三城,四大重鎮(zhèn),云濤為首,十年前在舊址新起的一座城,常年屯駐重兵,深處草原,直面蠻人。

  方流在城頭漫步,閉著眼在墻垛上走,風在耳旁吹,一些老卒日復一日把守城頭,須發(fā)皆白,風霜洗面。

  他們才不管京城來的這校尉發(fā)什么瘋,聽長輩說過亂世的他們知曉乾朝強盛來之不易。

  蠻人遠遁千里,云濤城雖不再是重鎮(zhèn),但他們會繼續(xù)守下去,邊民軍戶子弟的日子不變。

  云濤荒廢,雜草叢生,城墻殘缺隨處可見。

  方流摸著風化的石墻,這里發(fā)生過多少大戰(zhàn)曾決定一國興衰,藍田嗎?

  云濤城高十丈,筑有馬面,女墻,角樓,甕城等,城里八座磚窯終年燒制的磚石堆砌而起,二十萬戶十年間建起的這座城是藍田他的城。

  身披玄色披風,大將軍藍田立在城頭眺望許久,雙鬢灰白,身軀不再威武雄壯,老舊甲胄在身壓得有些佝僂。

  遠處草原上的一線白色軍帳,連綿不絕,關城前蠻人千騎馳騁,舉著弓刀耀武揚威,戰(zhàn)馬嘶吼仿佛在耳旁。

  老于戰(zhàn)陣的藍田年紀大了,巡城衛(wèi)看著藍田站得久了,腿有些麻,扶著城墻石磚走回屋子。

  從蠻人軍帳上看來了六萬精騎,老弱婦孺在后放牧,蠻部右賢部,已無此實力。

  此次蠻人來勢洶洶,狼頭纛在,蠻王在,可能有藍田這幾年苦尋不得的蠻王甲騎,可惜他的大軍被拆散,腳下云濤城步騎六萬余人。

  蠻王甲騎,皆為蠻王單于的大帳親衛(wèi),部落里最彪悍的勇士,最精良的甲胄兵刃,最兇猛的馬匹。

  他們騎最烈的戰(zhàn)馬,披最厚的鐵甲,持最好的彎刀,部落的英雄。

  僅三四千騎,但馬蹄踏地,沖起來聲勢可敵萬騎,是歷代大汗統(tǒng)治草原的根基之一。

  藍田并非出身將門,他從小卒做起,屢屢先登破城,斬將奪旗,卻不得上官賞識,蹉跎二十年只得一寧遠將軍。

  明帝在位時,蠻人劫掠日盛,邊關不穩(wěn),小股蠻人游騎肆意深入關內(nèi)腹地,才有魏豐等將出關一敗涂地。

  五十幾歲的老將藍田力挽狂瀾,重建邊關的烽火臺、要塞、城池,操練士卒,賞罰嚴明,屢次敗蠻部,才有人戲言藍田在,邊關在。

  明帝用他信他,藍田不負明帝,至邊關起,平滅蠻人右賢部大小一十八個部落,斬首二十萬,明帝他拔擢為古今獨有的冠軍大將,藍田唯以死報之。

  自月前圣旨至云濤城,當著使者的面,藍田下令大軍將返京,消息一經(jīng)傳出,在邊關駐守已久的大軍一時人人思歸。

  當晚全軍大酺,藍田遣人放出他將離云濤回京的風聲,有無機會釣些魚。

  守在城樓幾日,藍田拖延回京日子,度日如年地盼著蠻部來,連蠻王也來了。

  藍田賭蠻王單于會忍不住親來取他項上首級,再說會有人比蠻人急,催促蠻王快些來的,他們做生意耽誤不得。

  京城早有人寄信來勸說他回京生死難料,自擇生路,大王爺護不住他。

  方流猜藍田心知明帝死了,天下再無人可護他,他替明帝掌軍,壓服眾將,一次次遠征攫取了世家太多利益,世家對此恨之入骨。

  心存死志的藍田想打完此生最后一戰(zhàn),一舉打殘聽命于蠻王單于的部落,不敢再回首望邊關,多護佑邊關幾年安寧。

  藍田此人將兵帶給蠻部的血淚,來勢洶洶,蠻部上下無不視藍田為不共戴天的仇敵,關前的六萬蠻騎不會眼看著他們口中的人屠安然離去。

  藍田意在此戰(zhàn)全殲蠻王甲騎,蠻王失了根基,仰慕強者的草原部落將因此陷入換主風波。

  瞧了一眼墻上掛著的輿圖,搖搖頭邊關的山山水水,如他掌上紋纖毫畢現(xiàn)。

  城中兵馬調(diào)動,藍田盤算手頭兵卒落在這盤名為沙場的棋局上,今朝腹中甲兵一口吐盡,兵不厭詐,多些人回鄉(xiāng)。

  不好總讓文人吟誦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他們又有多少見過沙場染血、馬革裹尸之景?

  趕來的眾將見藍田沉思無人開口,京城傳來的消息紛亂,家里的信,友人的信,他們的心亂了,他們是武將,只服強者,邊關第一人,藍田當仁不讓。

  藍田額頭皺紋交錯,雙目神光內(nèi)斂,轉身對等候的眾將,笑道:“蠻人們欲本將死,你們皆是隨老夫多年的老將了,有何言語教老夫?”

  眾將齊聲道:“愿隨將軍赴死?!?p>  休看藍田年老體弱,氣力已衰,不敢心生一絲輕視之念。

  親眼見識過藍田在沙場上的人屠風采,尸積如山,血流成河。

  若有人稍有違逆之意,殺威棒打在身上,骨斷筋折,一淌肉泥,藍田不改本心,鐵石心腸。

  藍田一輩子在軍伍,從一扛著刀槍的小卒生生殺出,近二十年他領軍不敗,縱橫草原,以千騎殺穿蠻人萬騎不勝枚舉,本朝兵法大家之一。

  他們是順朝最為驍勇善戰(zhàn)的將軍,戰(zhàn)功赫赫,無數(shù)邊民傳唱其勇名,但在藍田這老前輩面前,當之無愧的小輩,俯首聽話。

  有人言是累累白骨壓彎了藍田的腰,不少士卒深信不疑,但他們將軍不信,這些殺伐只是人屠指間玩物,才到哪里。

  “你們隨老夫身先士卒,或許這是老夫最后一次領你們打仗,唯愿死不旋踵。”藍田右手拍胸甲,盯著眾人道。

  “愿隨將軍赴死,馬革裹尸?!北妼⑴募谆氐?。

  “好,你們久隨老夫征戰(zhàn)沙場,無不身被數(shù)創(chuàng),皆是邊關大好男兒,怎可容蠻部在城前囂張,再隨老夫沖一次陣?!?p>  藍田踱步,來至輿圖前,說道:“丁徹,你是丁家人,稱得上邊軍老族了,生生死死離不開邊鎮(zhèn)。你是老夫的親衛(wèi),老夫教你兵法十年,已有老夫的八成本事,這一戰(zhàn)勝機全賴于你了?!?p>  “丁徹必不負大將軍,誓死追隨?!鄙碇鞴怄z的丁徹聞言用力拍甲,鄭重道。

  丁徹出身將門,丁家家學淵博,出過無數(shù)名留青史的大將,丁家這一輩扛鼎之人另有其人。

  身為庶子的丁徹為了家族聲名,除了從軍別無他途。

  沙場上,藍田等騎路過一處死人堆,散落的旗幟,破損的兵甲,埋在尸首里幾日夜的丁徹呼救聲微弱,是藍田停步令親衛(wèi)翻出了血污的他,僅剩一口氣。

  斷刀深深插進敵將尸首,死死抱著不放的丁徹,藍田見他英勇死戰(zhàn),讓人送他回邊關救治。

  丁徹養(yǎng)好傷后,藍田收為親衛(wèi),平日指點其武功兵法。

  “你率本部六千余人大張旗鼓,多帶馱馬,偽作大軍出城南下,蠻王意在取老夫首級。”

  “蠻人在邊關的探子想必已傳回大軍即將返京的消息,單于既然得知,老夫的大旗立在城頭一日,單于就不會離去?!?p>  “大將軍……”丁徹見藍田抬手,不再言語。

  “老夫不會丟下云濤城,單于也不會與你部過多糾纏,至多遣千騎尾隨盯住你?!?p>  藍田繼續(xù)道:“老夫會命左驍衛(wèi)五百輕騎入你麾下,待你部南下三十里后經(jīng)大瀾山河谷,以左驍衛(wèi)之能捕殺蠻部游騎,料來不難遮掩你部行蹤?!?p>  “大將軍之意,走上次尋到的山間小道繞回蠻部后背,待見大將軍旗號出城,猛攻蠻部后營?!倍卦囂降馈?p>  “孺子可教。”

  丁徹皺眉,依藍田之言,他的此趟行軍變數(shù)之多,遠邁過往,或早或晚,勝負難料。

  大瀾山河谷必有蠻人探子,有一漏網(wǎng)之魚,山道難行,大軍難保不出疏漏,耽誤戰(zhàn)機,他百死莫贖,丁家在左驍衛(wèi)的探子要出死力了。

  丁徹從家族口中得知藍田的處境,京城風云再起的形勢對他不利,丁家顧慮重重,來信讓他不要陪藍田冒臉,得不償失。

  身為師父的藍田開口了,當?shù)茏拥亩亓x無反顧,拼死也會走一趟。

  師父老了,丁徹猜到這或許是師父最后一戰(zhàn),師父既然決心要打,他將如往常一般追隨碾碎一切敵。

  丁徹猜到更深的算計,京城的某些人賭定藍田顧全大局,放不下邊關,甘愿自蹈死地。

  若他們不擇手段,在蠻人也會有其余布置,不管藍大將軍奉不奉旨返京,皆有后手在。

  哪怕葬送十萬大軍,甚至邊關告破,蠻人飲馬中原,生靈涂炭,在所不惜。

  “許盛,右驍衛(wèi)隨老夫最久,人人身被十余創(chuàng),戰(zhàn)死老卒之多冠絕三軍,老夫見你有勇有謀,才點你接掌,你從未讓老夫失望,不墜右驍衛(wèi)之名?!?p>  “往日你在老夫跟前叫苦叫累,要補新兵,補兵甲,老夫何時輕忽過?”藍田看向一旁臉上有疤壞了好容貌的高大男子,說道。

  “待丁徹走后第二日你部出城直取蠻部左翼,撥你一千駑機,八百鐵甲,另三千乙等大馬,夠嗎?”

  “夠,往日見不到成群蠻人,右驍衛(wèi)在草原日久盡捉些小隊游騎,一些兵馬的器械短缺,城里武庫的東西是不是讓我部隨意支???”許盛才不管族里來信,孤身一人來邊關的他早已對那些鐵石心腸的族人死心,問道。

  父母死后,許盛與妹妹被族里送到一村子相依為命,兄妹兩人艱難求生。

  某天雨夜,許盛見妹妹生病,他在雨里跑遍村里每戶人家,村里沒郎中沒藥草,村民束手無策。

  村長讓人冒雨駕驢車帶兄妹二人求醫(yī),沒趕到縣城,許盛妹妹的怪病來的兇猛死他在懷里。

  妹妹死后,許盛乞討來到邊關,遇到一老卒,打熬身軀,練武從軍。

  許盛心知肚明,因游騎將軍官階,族人才會常常寄信對他噓寒問暖。

  上次送信之族人在從草原回來的他面前頤指氣使,讓許盛對族里感恩戴德。

  沒族里照拂何來他的將軍,許盛笑著,親衛(wèi)手放在馬鞍上的刀柄,直至族人被許盛埋在土里露出個頭給草原上的禿鷲加餐,望著遠去的許盛一行人。

  這次來信是一回鄉(xiāng)的同僚順路帶來,許盛拆開看了一眼,尋常關心話語里暗藏殺機,他不在乎,先問過他手中刀再說。

  “隨你,你們也是,哪怕搬空武庫都行,許盛你部要猛打左翼,左大當戶是你的老對手,逼他求援,蠻王不會坐視左翼覆滅,設法引出那支蠻王甲騎,就是大功一件。”藍田用力拍了許盛肩膀,許盛紋絲不動,說道。

  好大的力氣,哪個混球說藍田老的,許盛咬牙拍甲回道:“是,大將軍?!?p>  藍田的血未冷,力未竭,未到他拎不動刀的時候,誰有膽欺辱?

  許盛自信他操練多年的右驍衛(wèi)六千余人不輸蠻人左翼的兩個萬戶,但加上蠻王甲騎,這一戰(zhàn)會死不少老弟兄,只當是邊軍的命。

  “孟博、汪遠、孫皓、安祿你們四人率左右威衛(wèi)、左右武衛(wèi)三萬余人為中軍出城,待許盛攻左翼,擋住蠻部中軍?!?p>  “話說在前頭,無論蠻人三個萬戶怎么亡命沖陣,非得老夫旗令,你們不得后撤一步,違令者斬,不用老夫多說了吧?!彼{田淡淡道。

  四將見藍田看過來,連忙拍甲回道:“是,大將軍?!?p>  “張晞你部老兵少,新兵多,但蠻部右翼這個萬戶上次與丁徹交過手,傷亡過半,也是新補的兵,料其士氣戰(zhàn)力不高,我再抽兩營新兵助你,你部纏住即可?!彼{田看向一年輕將領吩咐道。

  張晞,藍田老友張豪之子,命喪沙場,年幼張晞被老父托付給藍田,養(yǎng)在藍家。

  藍田二子死在邊關,老妻逝世后,算是在藍田跟前長大的子侄。

  張晞見視若親父的藍田開口,鄭重道:“謹遵大將軍令?!?p>  “諸位,待老夫率親騎營出關,丁徹見狼煙出奔襲蠻人后營,許盛你部趁亂驅趕潰卒纏住甲騎,老夫直插蠻王所在,平滅蠻部,護邊關安寧。”

  

沉陸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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