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左右兩人持刀斬下,駱明雙拳變爪,似鷹捕蛇扣住刀刃七寸。
崩裂刀氣,被刀上氣勁震脫雙爪,四刀歸一,重重刀影不分先后左右籠罩駱明全身要害。
駱明雙拳變化,八道拳影以攻對攻,手或砸,或攔,卸去刀上氣勁。
駱明試過了,破不了這刀法,拖下去只得陷入出招拆招的僵局。
對方四人心意相通,八只眼晴盯著駱明破招,他久守必失。
駱明默念心訣,入靜,真氣聚在左拳,一拳之勢擊在刀尖。
駱明身子一縮借力貼近身后一人,避開先落下刀刃。
右拳氣勁黏住攔腰一刀,轉身左拳力道砸在腹部,暗勁透過五臟六腑。
千錘百煉的身軀破了,沒讓駱明高興,一刀無聲無息劃過后背,駱明朝前一撲,斜撩的一刀。
四人再一次圍住駱明,駱明盯著一人砸,任三人援手,駱明拳頭十之八九砸在一人上。
“近似煉體宗師體魄,下的本錢夠養(yǎng)百十個先天了。”
駱明深陷四人刀陣,層層刀光不離周身一尺,護體真氣再渾厚經不住刀光片片削去。
次次刀尖差一點劃開衣裳,駱明心頭不妙,功力在消退,對面渾身散發(fā)出的氣息陰冷,更甚刀光逼人。
黑袍,身形高大,面覆鐵面,手持長柄云紋長刀,刀意凜冽。
“別急著走呀,我還有好多問題想問你呢?”一旁丁木沉聲道。
先前駱明的那幾下拳頭,力道重得很,要不是用真氣護住了內臟。
自己開口說話也難,即使這樣,也有幾根骨頭裂了。
調息一會,有力氣說話。
“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也是你派人殺了我大哥?!瘪樏鞅煌蝗坏絹淼娜舜蛄艘粋€措手不及,不驚不慌,反而問丁木道。
“不是,雖然你沒看對我,但我沒有派人殺你兄長。”
“原本我的打算是挾持駱遠用來威脅你的,他死了,你不就自由了嗎?我不會干這么蠢的事,駱遠的死打亂了我的計劃,害得我還要費力收拾你?!倍∧绢^痛道。
除了駱遠的性命,丁木想不出拿什么人或物可以威脅駱明。
丁木心知肚明,沒有,因為兩人太像了,一個本質自私自利的人。
駱明的心太小容不下其他無關之人與物,常人眼中金銀珠寶,美酒佳人,輕如鴻毛,隨時可棄。
丁木懊惱,自己不是早就看透了駱明嗎?
自私自利,兄弟親情或許是唯一一根拴住他的細線。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自己與他不是同一類人嗎?
眼前昔日故人,盡管他含怒出手,還是當作殘留一點過去情義,沒到無可挽回之地。
自己還沒察覺到在他兄長死后,正飛快墮落,成為他過去最討厭的無情無欲的一類人了。
“當年你是故意在我附近出現,演了一場好戲給我看,目的是給我機會救你,讓我相信你?!瘪樏骱雎粤诉^去的一些小事,恍然大悟,平靜道。
丁木回憶道:“是,那時我想進黑虎堂,為了不引人懷疑,故意結交破廟那群衣食無著的孤兒,討了打,你的出現更妙了?!?p> “你辜負了信任你的那群兄弟,他們?yōu)榱四愀冻錾?,換來的卻是你對他們的背叛?!瘪樏髦S刺道。
“假仁假義,不要覺得你做的事瞞往我,你不是也在我身邊偷偷安排了人,防著我,甚至從我旁邊將小妹帶走,當作鉗制我的把柄。”丁木回道。
“你故意在我表露對小妹的愛慕之情,要的就是讓我相信你對小妹的愛。”
“不要說了,小妹離開我才是對她最好的生活?!倍∧敬驍嗟馈?p> “你想死嗎?那個東西你保不住,交出來吧?!?p> “哈哈,你知道我的為人,我不會讓你得逞?!?p> “交出來吧,那件你父親得到的鑰匙?本就不是它的主人?!?p> “你竟愿意陪我玩了這么久,你背后勢力野心不小呀!”深陷危局的駱明淡定道。
“我好比是一個鷹巢放出來的一只雛鳥,需要自己覓食成長,天上飛的鷹哪只不是熬出來的?!?p> “你利用我,助你度過難關,相識十幾年,虛情假意么?”駱明從容道。
丁木繼續(xù)道:“一開始我是真心感恩你援手,可我不能違背上頭的命令?!?p> “李石是怎么一回事,是你殺的吧?”
“他自以為藏著掖著,仗著武功了得,沒人對付得了他?!?p> “武功練得顛三倒四,渾身破綻。我順手下了一點藥,散了他的真氣,一道刀氣就輕松廢了他?!?p> “他們又是什么人?”
“你不會想知道的,知道太多對你沒好處?!?p> “你不用等田剛了,他們已經死了。”丁木聽到黑袍人暗中傳音,威脅道。
“我可以告訴你秘寶所在,還可以把青竹幫交給你了,你能放我離開這里嗎?”駱明聽到噩耗,改變口風道。
“這價碼不低了,但我還想問一句,你愿不愿意替我做事?”丁木明知答案,還是多了一句嘴道。
“你知道答案的,多說無益。”
“那就沒什么好說的,動手?!?p> 方流早就察覺有人在接近這里,從山下趕上來,花了半柱香。
輕功高,隱匿氣機的功夫巧妙,不泄絲毫。
莫不是自己心神跳出身軀,與天地的聯系緊密,尚不能發(fā)覺對方那一股遮掩下靈動,年紀輕輕,是個頂尖高手,定是出自名門。
駱明要等的人到了,看來他去外面抱了好大一根粗腿回來。
方流心神入寂,不被來人發(fā)覺,對方在心念功法練至精深。
氣血流動幾乎停滯,呼息由外轉內,漸至無聲無息,似草木土石。
方流心知無論來人是誰,這場好戲都快要結束了。
這場在石關城成長起來的兩位同齡人斗智斗勇的江湖戲也要告一段落了。
實話是聰明的江湖人湊到一塊,戲真多。
“丁木,你認為自己嬴定了嗎?”駱明被對面散發(fā)的陰冷氣機糾纏,逃不了,面不改色,冷靜道。
丁木沒有開口,駱明在拖延時間,自己一方早有萬全準備,駱明逃不出這天羅地網。
上面的人等不及了,此事不能再拖了,派了冥客出手。
自己在這小地方也呆得夠久了,憑自己的天資本就該縱橫天下,揚名立萬。
黑袍們從袍子中伸出慘白細長雙手,握緊長刀,刀鍔處幽藍,刀光泛起,刀氣圍向駱明。
駱明一拳砸地,土石濺開,遮住對面視線一瞬,沖天而起。
四人刀勢直沖云霄,長刀裹挾天地間風雪真氣,席卷大勢壓向駱明。
若駱明不退,硬接這招,下一招必遭四人聯手絕殺,無回天之力。
駱明不甘心,脊椎大龍尾處再涌出一股氣血。
真氣透體而出,破一關,熊熊大火一般熾烈,灌注雙拳擋了一招。
活到最后的黑袍本就削弱了心智中的多余感情,留下的服從信念,心境就是一口干涸枯井,空洞無比,才能承載更多。
臨戰(zhàn)之際,駱明六年來熟悉的功法運轉,肉身中沉積的血氣復燃,源源化為真氣,功力升至百年。
黑袍持長刀,沖向駱明,拿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駱明反攻,不顧刀氣削肉,肉露骨,比不了練拳吃的苦頭。
一只削去大半的血手再無真氣,抓住刀刃,一拳砸向對面胸膛,透過袍下寒鐵甲,內臟粉碎。
一刀從背后落下,駱明松手,以真氣護住后背直直撞了上去,真氣撞飛黑袍數丈遠。
左右兩人長刀拖地疾行,地現寒霜,刀勢再添肅殺之力。
駱明步步落下,雙拳迎了上去,打斷對方蓄勢。
駱明拳拳慘烈,一往無前,貼合拳意,硬是擋下兩人。
另兩人又上前,四人圍往駱明不動如山,黑袍一招冰封天地,駱明敗退。
心意在刀氣前,黑袍,無情無念,沒有刀客誠于刀的信念。
刀乃兇器,冥客是更甚刀的兇器,殺氣混雜刀意攝人心魄。
道道刀氣凌厲剛猛,刀意刀氣齊齊摧敵,一斬之下,無往不利。
駱明見此情知四人必是同練一法,又精通合擊之技,氣機勾連之下,自已逃不了,避不了。
四道同出一源的刀氣化為一股,駱明雙拳揮出,仗著洶涌澎湃的真氣硬是擋下了。
細小刀氣一片片劃開拳頭上的皮肉,刮骨之痛,眼看露出皮肉下的白骨,骨上肉片化為肉泥。
沒有離開石關城的駱明是破不了這招,硬碰硬,最好一個同歸于盡。
駱明變了,一身兇厲氣勢消彌,雙手似緩實疾,一前一后劃圓,以虛避實,以實擊虛。
白骨裸露的雙手左右一拂,一牽一扯,雙手各扯出一股,一轉身,在雙手之間真氣再次搓成一團。
駱明心知沒有得到那場機緣的話,仍在井底的自己難逃一死。
殘留下來刀意刀氣在氣團中左右沖撞,駱明一雙白骨手掌搓了幾下,徑直扔向丁木所在。
黑袍們絲毫沒有援手丁木的意思,出手果決,長刀斜斜一斬,刀氣破空再來。
丁木見一道氣團襲來,幾乎是合五人內力,躲不了,不愿躲。
丁木全力以赴,六臂齊出,八道真氣擋下氣團,八臂齊落,層層卸勁。
丁木大口吐血,五官流血,連退一十八步,險險擋下了,體內真氣是一掃而空。
駱明見黑袍們攜刀氣再來,雙拳成爪,擺出丁木熟悉的架勢,一上一下。
丁木脫口而出,“風虎雷爪,你怎么會這一招?”
“奇怪什么?你忘了這不是你親手交給我的嗎?”
兩道青藍爪勁飛出,比風快,比雷猛,刀氣一下子潰散。
駱明揮爪,道道爪勁又破刀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