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見到梁國如此凄慘的下場,早就嚇破了膽。他們立刻偃旗息鼓,派了使臣前來,商議停戰(zhàn)一事。傅嘉昱不計前嫌,大方地答應(yīng)了他們的示好。于是一切軌跡,又都回到了從前。對漢國的戰(zhàn)事,有條不紊地進(jìn)行著,現(xiàn)在基本上,也到了收尾的階段。
滅了漢國之后,傅嘉昱是打算休整一段時間的。連連征戰(zhàn),宋國上下,也是疲憊不堪。特別是這次遭三國圍攻,宋國也受到了不小的傷害,從中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少的問題。是需要,拾遺補(bǔ)漏,休養(yǎng)生息了。
不知不覺,又到了臘月,這是李陶陶穿越過來的第十個年頭。竟然過去了這么久遠(yuǎn)了嗎?李陶陶精神恍惚,前塵往事,好像真的只是一場夢境。只有在這里,才是她真正的家,才有她所愛的人。
杜德純的婚事,也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三月初六這天,他終于心想事成,娶得美人歸。
這次婚禮,辦的非常盛大,可以說是四方來賀。晉國,梁國,楚國,也都派了使臣前來,送上豐厚的賀禮。
杜嫵也來了,李陶陶和她多年未見,很是唏噓感慨了一番。看著那繁華的場面,杜嫵喜極而泣,“十年了,兄長離開我們竟然有十年了。他若是還在,看到德純?nèi)⒌萌绱思褘D,定然心懷大慰?!?p> 她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若是她哥哥還在,還有鎮(zhèn)北王什么事嗎?她慌慌張張地補(bǔ)救,“王妃,我并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有些感慨……”李陶陶拍拍她的手,“沒關(guān)系的,我理解。今天是德純的好日子,我們大家都很高興。”
終于送走了所有的賓客,李陶陶一邊卸妝一邊說:“怎么跟做夢一樣啊,天哪,我居然有了兒媳婦!二郎,我是真的老了呢。”傅嘉昱笑笑,“你還沒滿三十五歲呢,還年輕,不要慌。再說了,有我陪你一起變老,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是啊,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變老……
五月,傅琚過了三歲生日。六月,李陶陶也正式踏入了三十五歲的行列。
傅嘉昱送她生日禮物的時候,無不惆悵地說:“看來打下長安,給你修建一座宮殿的計劃,還要好幾年才能完成哪?!崩钐仗招Φ溃骸拔铱刹灰裁磳m殿,先和你說清楚了,你可不要頭腦發(fā)熱。”
“為什么不要?我們宋國有這個財力。這些年,民間越來越富足,私人海貿(mào),也發(fā)展得紅紅火火。咱們的家底可是越來越厚了。還有唐衡,剛剛才返航,一百多艘船的金銀珠寶,全部入了內(nèi)庫。咱們可不是那窮酸的印度國王能比的?!?p> 原來他還記得她給他講的那個故事啊。她“噗呲”一笑,“長安城里有那么大個皇宮,還不夠你住的嗎?何必勞民傷財,留下罵名。拜托,你可別害我?!备导侮挪恢每煞?。
“明年咱們會打仗嗎?”“會。計劃也只是修養(yǎng)這一年,我必須盡快完成統(tǒng)一。北方那些蠻子,越來越不好應(yīng)付了。我要騰開手來,專心致志對付他們?!薄霸蹅兿却蚰睦??”“梁國。長安是我一直都想拿下的。更何況,我還有血海深仇未報。”
過完生日沒多久,李陶陶就開始陪著傅嘉昱,到各個省的省治所進(jìn)行巡視檢查。主要是軍隊方面的一些事務(wù)。
這日到了兗州,白天閱完兵,晚上就在驛館住下。這處院落,是驛館最高檔的房子了,平常里也只是接待一下來來往往的高官。鎮(zhèn)北王和王妃非常隨和,也下榻在了此處。兗州刺史原來是打算用首富陳員外的豪華別院,來接待他們的,卻被鎮(zhèn)北王拒絕了。
從徐州出發(fā),這兩個多月下來,他們也轉(zhuǎn)了一整個圈子了,兗州是最后一站。許是快到八月十五了吧,天上的月亮越發(fā)明亮,院子里還飄來陣陣桂花的香味。夫妻倆站在窗邊,靜靜地欣賞著這美麗的月色。
良久,李陶陶心滿意足地嘆了口氣,“但愿人長久,千里共嬋娟?!备导侮艂?cè)頭望她,嘴角微微上揚(yáng),“真好啊。這一路幸虧有你。”李陶陶握住他的手,嫣然一笑,“執(zhí)子之手,與子偕老?!备导侮啪o緊地握住了她。
李陶陶笑顏如花,“二郎,今天閱兵的時候,你簡直太有領(lǐng)袖氣質(zhì)了!看到兵士們的狂熱了嗎?你就是他們的偶像啊。太帥了,有沒有?”傅嘉昱搖搖頭,“怎么跟個小姑娘似的?你多大了,還犯花癡呢。”
李陶陶連連點(diǎn)頭,“是的是的,我本來就是你的號粉絲嘛。我對你,先有崇拜,然后才是愛慕?!彼龂@口氣,“真希望來生還能和你在一起?!?p> 她的眼睛里,有星星,明眸善睞,引人沉醉。傅嘉昱怦然心動,柔情蜜意抑制不住。他轉(zhuǎn)過身,和她面面相對,輕輕地托起了她的下巴,他低下頭,溫柔地吻上了她的嘴唇。
這個吻,是溫柔的,是纏綿的,如私語,如呢喃,如所有的美好,李陶陶情不自禁地便沉溺其中。
一吻罷了,李陶陶睜開眼睛,神情還有點(diǎn)呆呆的,她的思緒,還停留在剛剛的甜美中呢。傅嘉昱輕笑,“夠了嗎?不夠咱們再繼續(xù)?”
她難得的有點(diǎn)羞澀,正欲反唇相譏,眼睛里卻突然閃過一點(diǎn)亮光。電光火石間,她突然明白了,那是一支箭,正向著傅嘉昱呼嘯而來。他是背對她的,所以并未發(fā)現(xiàn)危險。來不及了,她用盡全身力氣,把傅嘉昱推向一邊,嘴里急呼,“小心!”
那支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準(zhǔn)確地刺進(jìn)了她的胸膛。倒下之前,她竟然是慶幸的,還好,沒有射中他。
幾乎同時,侍衛(wèi)們發(fā)現(xiàn)了刺客的蹤跡,一部分人追了出去,另一部分則涌進(jìn)了房間,把鎮(zhèn)北王團(tuán)團(tuán)圍住。另有人四處查看,排除其他危險。
傅嘉昱覺得自己的心臟已經(jīng)停止了跳動,他抱起她,聲嘶力竭,“快去請醫(yī)師!”
這支箭,竟然是有毒的。雖然沒有射中致命之處,但毒氣漫延,四下擴(kuò)散,李陶陶隨時都有斷氣的可能。兗州最好的醫(yī)師,用了最貴重的藥,也只能勉強(qiáng)維系她的生命。
傅嘉昱當(dāng)機(jī)立斷,回徐州。徐州有最珍稀的藥材,徐州有全天下最好的名醫(yī),最先進(jìn)的醫(yī)療機(jī)構(gòu),還有萬先生。是的,他曾經(jīng)救過陶陶一次,把她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這次也一定可以,一定能再次挽救她的性命。
兗州到徐州,不過一兩百公里,馬快一天便能到達(dá)。傅嘉昱征用了兗州最豪華舒適的馬車,用了一天半時間,回到了徐州。幸虧兩地之間,早就修了水泥路,速度又快又穩(wěn)。
李陶陶雖然虛弱,但人還是清醒的。她躺在馬車?yán)铮导侮疟闩阒K罩氖?,聲音嘶啞,“為什么那么傻?為什么要替我擋箭?你叫一聲,我不就避開了嗎?”她努力展開一個笑容,“沒想那么多。時間來不及了,我只是本能地一個操作?!?p> 他心如刀絞,她本能地替他擋箭,想都不用想,這是視他比自己的生命還寶貴啊。他傅嘉昱何德何能,竟然能夠得到她,完全的沒有保留的愛。這樣的愛,深沉博大,渺小如他,真的配得上嗎?事實(shí)證明,他果然不配。是的,他就要失去她了,老天爺要奪走她。一時間,他陷入深深的恐懼之中。
李陶陶從未見過這樣的傅嘉昱,惶恐,無助,害怕。這怎么可以?他是英雄,他是強(qiáng)者,他是戰(zhàn)無不勝的。不過一瞬之間,她便明了了他的心思,他怕她會死,他怕失去她。他,方寸已亂。
她立刻轉(zhuǎn)移話題,“刺客抓到了嗎?”他回過神來,“抓到了。當(dāng)時在現(xiàn)場就抓住了?!薄皩徚藛??是何人指使?”“梁國。宋珮兒?!崩钐仗沾蟪砸惑@,“不會吧?這梁帝還敢如此行事?他就不怕事情敗露之后,你滅了他的梁國,再把他千刀萬剮?”
“不是梁帝,他應(yīng)該不知情。是宋珮兒私下指使的,這個瘋女人?!薄耙彩俏覀冏约旱谋0补ぷ鞑坏轿?,我們這么多侍衛(wèi),怎么就讓這個刺客鉆了空子呢?”
“這怪我。兗州刺史本來安排我們住另一處的,兵力也部署在那個地方。我嫌麻煩,就拒絕了。他再要調(diào)派人手過來,也需要時間。而且我們已經(jīng)入住,檢查工作也沒法做得徹底。這個刺客也是碰運(yùn)氣,一早便潛伏在了那里??傊幉铌栧e之下,鑄成了這個大錯?!?p> 李陶陶苦笑一下,“這個宋珮兒,還真是陰魂不散哪。我就不明白了,她怎么就這么恨我們呢?這次竟然還派了刺客,要置你于死地?!备导侮爬浜咭宦?,“她就是個瘋子,不能以常理度之。等你過了這個難關(guān),我定要滅了梁國,將她碎尸萬段。不如此不能平我心頭之恨?!?p> 李陶陶突發(fā)奇想,這宋珮兒,也算是終于達(dá)成了目的吧?她千方百計想要走進(jìn)傅嘉昱的心里,而現(xiàn)在,他終于記住了她,還是刻骨銘心的那種······
突然地,一陣劇烈的疼痛襲遍全身,如萬蟻啃噬,又好像有人用小刀,一片一片地割裂她······她強(qiáng)忍著,不想讓他擔(dān)心,她甚至擠出了一個笑容。漸漸地,她覺得呼吸困難起來,眼前一黑,終于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