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年舊案
“我要是您，這會兒是絕不會這么跟我硬碰硬的，畢竟這是我的畫廊，四周都是我的員工，你覺得咱們倆撕扯起來，加上剛才您跟她們的過節(jié)，她們會幫誰？這桌子有棱，凳子有角，一不留神，磕著碰著，見了血，疼不疼兩說，我開門做生意的，總嫌不吉利。”名小樓倒是不為所動，坐在那里，很淡定地說。
“你是在威脅我？！你媽真該跟過來，聽聽你們大家門戶里出來的女兒，到底是個什么東西！”王照琴氣得嘴唇有些發(fā)白，卻不自覺先把聲音降了個八度。
“你別說，我倒是很好奇，你覺得你在這里撒潑打滾大吵大鬧的籌碼是什么？就因為你是江一帆的媽？那這個籌碼好像不太夠。哪怕?lián)Q了江一帆來，他也沒你這個底氣?！泵亲旖菕熘靶?，端起茶杯，拿起來，對著日光轉(zhuǎn)了轉(zhuǎn)，看陽光在杯子上折射出絢麗的光芒。
“難道江一帆沒告訴過你，他的公司是怎么維持到今天的？靠著他玉樹臨風？靠著他運氣爆棚？靠著他驚才絕艷？好像這些都換不來錢。你有空幫著你家外甥搬我的畫，怎么就沒空去查查你兒子公司的出資比例呢？
有些事兒，話難聽但是理是這個理，你現(xiàn)在的榮華富貴，你們一家子的花團錦簇，不過是我施舍的罷了，我愿意施舍的時候，烈火烹油，繁花似錦，若是哪天我樂意了呢？”名小樓輕笑了一聲，慢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水。
“你，你是個女人，你得認命。都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已經(jīng)嫁到我們江家，就是我們江家的人。既然是一家人，我們將來是要長久在一起生活的。我一直都是拿你當親閨女看得，就為這么幾幅畫，你何必說這種拿刀戳人心窩子的話？我當年省吃儉用供一帆上大學，受了多少為難，一心想著，他結(jié)婚了，我就輕松了。沒想到，我兒子孝順一下我，在你眼里居然是占你的便宜，受你的施舍，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老天爺，你不公??！”說著，王照琴一邊抹眼淚，一邊扯著嗓子哭嚎起來。
“你覺得命苦嗎？我覺得現(xiàn)在還不到哭訴命苦的時候。你在這里的一舉一動，我的畫廊的攝像頭都記錄下來了，你說我拿著視頻拷貝去找你兒子攤牌，二選一，要么離婚，要么和你斷絕關(guān)系，一毛錢都不會給你，你說你兒子會選什么？我好期待呀。”名小樓居然笑出聲來。
“我，我兒子肯定會選我?！惫?，王照琴立即止了哭聲，看著名小樓放狠話。
“是嗎？那我還真是期待，比如我爸爸突然從一帆的公司撤資，他目前合作的大客戶突然百分之三十寧愿付違約金也要跟他中止合同，本來答應(yīng)給的政策遲遲下不來。然后呢，資金鏈斷裂，資不抵債，需要賣房子賣物業(yè)，公司賬務(wù)被查，輿論造勢，業(yè)界口碑雪崩，連東山再起的機會都沒有。到時候你是能幫他扛債務(wù)呢還是在他跳樓的時候推他一把？”名小樓冷笑著幫她分析。
王照琴傻了，她呆呆地看著名小樓，眼前的她依舊是第一次見面時面善的模樣，甚至是因為沒有化妝的緣故，整個人看上去沒什么精神。但是看著這樣的她，腳底下竄出一股涼氣來，心里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根本不愛江一帆。她是個魔鬼。
“你為什么嫁給一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王照琴使勁攥了攥拳頭，指甲陷在肉里帶來的疼痛讓她略微穩(wěn)定了心神，讓她把心底最大的不安問出口。
“長得好看呀，你自己不是都夸得連風華絕代都套用上了，不然呢？圖好玩，造個神，然后再毀掉，看著他被眾人拽下神壇，零落成泥碾作塵？這個游戲是很好玩，但是稍微有點費錢?！泵歉窀窀竦匦α似饋怼?p> “我要告訴我兒子，你是個魔鬼，魔鬼！”王照琴大聲喊道。
“你盡管告訴他，然后讓他二選一啊，他這么忠臣孝子的一個人，肯定選您呢，到時候，這臨門一腳可是您親自動的手?！?p> “啪！”名小樓突然貼著她的耳朵低低叫了一聲，“聽說人掉下去的時候，還沒等后悔，四肢就被摔裂了，不知是真假。那張您口里貌比潘安的臉肯定是沒辦法看了?！?p> 王照琴下意識害怕地退了一步，腳下一絆，整個人摔在了沙發(fā)上，嘴唇失去了血色，眼淚止不住往下流。
“你，你怎么才能放過我兒子？”她問。
“吆，您說什么話啊，我們兩口子說什么放過不放過的，倒是您，我要是有個天天讓我領(lǐng)著錢可勁兒花還什么閑事兒都不用管的活兒，我能樂死。也省得一天天琢磨著哪天我要一個想不開死了，拉著誰給我殉葬。
對了，你那個寶貝弟弟，前幾天有張高利貸的借條不知道怎么就到我手里了，我要是送給不該送的人，你弟弟的手能被剁成機器貓，機器貓你總知道吧，就是手圓圓的，沒有手指，藍色的，很可愛的那個胖子。喏，就是桌上擺的那個?！泵侵噶酥缸约汗褡永飻[的哆啦A夢的手辦，起身拿著包離開了。
“對了，茶杯在柜子里，這水呢，是黑虎泉的水，甜，您慢慢喝，喝完了您自己回家，我還有點兒事兒就不陪您了?！彼吡藥撞?，又推門進來囑咐道，見沙發(fā)上的王照琴瑟縮了一下，有點后悔自己剛才實在是太惡劣了，心里默念一聲阿彌陀佛，關(guān)上了門。
“老板，這？”行政科的小劉指了一下辦公室問。
“十分鐘后，請她離開。今天大家都辛苦了，下班后聚餐，我就不參加了，錢從我賬上劃?！泵欠愿劳?，轉(zhuǎn)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