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冬季,我在水渠邊,撿到了一只小狗,餓得奄奄一息極可憐,眼睛都沒有睜開,想必出生沒幾天,幾乎被凍僵,顫抖著爬,努力地抬頭發(fā)出微弱的求助聲,被哭著回海神島找?guī)煾档奈衣牭健?p> 當(dāng)時下著大雪,又是雪薔薇盛開的季節(jié),師傅再次地嘔了血,然后酩酊大醉,再次看什么都是血紅色的,但師傅一向是極念舊的人,這里沒有他熟悉的昆侖結(jié)界內(nèi)的北海讓他沉到海底去選擇沉睡。
因此,師傅再次放干了神血,才又能再次沉睡一個冬季,已是第十一年了!我淚流滿面想去告訴師傅,等師傅醒了,下一個冬季前,我們就回昆侖大世界,那里有師傅熟悉的北海,可以安靜沉睡!
成為墟神又有什么用?我那天抱著已經(jīng)閉關(guān)沉睡的師傅痛哭,這才想到,假如師傅帶著化神香去屠戮眾神,攝取眾神之力,成為墟神簡直易如反掌!再或者,假如師傅不顧及七界坍塌,用他恐怖的幻口世界,輕易便可吞盡七界的靈力,同樣得到一份完整的墟神之力!再有,雪薇的雪之心,也在師傅的心頭!同樣可以吸噬眾神與星辰之力。師傅成為墟神的方法很多!可那又有什么用呢?
七界之內(nèi),三千大世界、億萬小世界,仙神雖多如恒河沙數(shù),但融合九種靈力,擁有元力者,墟神之下,卻只有師傅。祭出元力,增幅萬倍!墟神是天生的境界,師傅是在苦海里泡大的,一步一生死,一步一劫難,歷經(jīng)無數(shù)次使人生不如死,恐怖至極的融合靈力的反噬劫,最終達到了彼岸!
我在鑒心鏡的幫助下,獲得了師傅的記憶。熬過了融合八種靈力帶來的反噬劫,擁有丑陋如同黑火的準(zhǔn)元力的,只有師傅一個。融合九種元力,九九歸一,融合為圣潔無色的元力者,更只有師傅。
師傅曾經(jīng)為我呈現(xiàn)融合兩種屬性相沖靈力招來反噬劫的場面,肌膚腫脹后瘋狂龜裂,鮮血淋漓,瘙癢難耐,無數(shù)大毅力者從皮囊中鉆出,死法慘絕人寰!那至今是我畏懼的噩夢永遠不敢親自嘗試。
因是逆天而行,融合兩種屬性相沖靈力的反噬劫,便已超過地獄之中最殘酷的酷刑!需得耗費極多生肌丹、靈脈丹,迅速修復(fù)傷勢不斷受劫。每多修一種靈力,反噬劫就越瘋狂恐怖,劇痛程度無限狂增;融合三種相沖靈力,更恐怖的反噬劫會將逆天者的靈體以無數(shù)酷刑絞碎無數(shù)次!修行者必須在筑基時就修行一種靈訣,名為生靈之法,在忍受反噬劫時瞬間自動運轉(zhuǎn),剎那間修復(fù)傷勢。
師傅說,反噬劫的程度,和靈力的等級成正比,靈力越強,反噬劫越強,所以越早修行多種靈力以融合元力越好!他就是這種人,喜歡先苦后甜,希望盡早習(xí)慣,慢慢地也就會不覺得怎樣受罪了。
蜜罐子里泡大的人,突然天天吃黃蓮,簡直生不如死!而在苦海中長大的孩子,從小適應(yīng)了越來越苦的東西,會風(fēng)輕云淡地說:“這些黃蓮對于我來說,已經(jīng)甜如糖豆!往后的黃蓮,才真正的苦!”
這種適應(yīng)和習(xí)慣,可以讓在苦海中崛起的孩子走得更遠!而在蜜罐中長大的人,往往會過早地夭折!
我止住了眼淚,握著沉睡的師傅滿是傷痕的手,師傅自凡境崛起成神前,就是用這雙手在各種品階的巖石上練習(xí)摘星手,無數(shù)次露出指尖的白骨,最終使之強勝過圣品法寶,破墟魔之體虐殺之。
師傅的鎮(zhèn)殿之法,無一不是墟神之法!七界眾神雖多,卻很少有人知師傅擁有墟神境界的元力!雖不是墟神,但祭出元力增幅萬倍,亦可一人屠戮萬神!師傅,你一定心痛得發(fā)瘋了!才不斷拋棄元力之境,重新忍受融合九種靈力招來反噬劫的痛,甚至,故意拖延,只為壓住那心中的劇痛!
雪薔薇開得絢爛,我淚流滿面,撫摸著懷中師傅的臉,這就是師傅你,心有猛虎,卻能細嗅薔薇。
我滾燙的淚,落在師傅的臉上,咬破了殷紅的唇,握碎了拳,“師傅!我再也不要讓你這樣心痛!”
我撫摸了沉睡中師傅的臉,氤氳著淚眼,師傅……雪薇不是說,讓你找一個好姑娘,替她照顧你?
我溫柔地放師傅躺下,輕輕地吻在師傅的額間,這是千尋的初吻,是千尋讓雪薇安心給出的承諾。
我掙扎著起身,抱起了那只小狗,默默地離開密室,我抬起淚眼,看到雪薔薇也在向我點頭祝福!
雪一直在下,我心涼亦如雪,需要人世間的溫暖來融化,我撫摸著懷中可愛的小狗,喂了它馬奶。
可愛的小生命感激地搖著尾巴,雖不能睜眼卻努力地嗅我。我被這可愛和溫暖感動,破涕為笑,人世間,總是有那么多的好!你還這么小,像只小檸檬,就叫做檸檬吧!小檸檬,成了我的小狗。
我以其身上的氣息為引,用搜神訣找到了它的母親,可惜,已經(jīng)被狼吃了,檸檬是唯一的幸存者。
它是這么的小,不會走也睜不開眼,卻憑求生欲用六天從狼窩逃出來爬到我面前!這,就是緣分!
荼毒花神和駱雪琪一家,都很喜歡這只小狗,駱雪琪為其洗了澡,她的母親,給編了小籃子做窩。
唯一讓我不快的,是那什么都好的林千山,在檸檬一個月大的時候,開始盯著其贊嘆,向柳生傳授狗肉的好,摸了檸檬全身說秋天就好!直到被我怒視,才訕訕陪笑,從此打消了對檸檬的想法。
我不求讓檸檬成為神獸,快樂就好。檸檬不負我的心愿,一直快樂,從不挑食,喂什么吃什么,哪怕上頓吃的和神一樣,下一頓被林千山當(dāng)成雞鴨,喂了一大盆涼水拌麩皮,也定然絕不挑剔,從來不肯浪費食物,好像記著遇到我前挨的餓,總有著往土地埋藏食物的愛好,只是往往會壞掉。
檸檬吃飯,總是很暖我心!像只小烏龜趴著吃,前腿一字馬,后腿一字馬。若是遇到極好吃的,才會站起來,越吃越開心,后腿會慢慢越抬越高,直到翻過去,這大概就是好吃到飛起來的境界。
因為是吃駱雪琪養(yǎng)的母馬的奶長大的,檸檬一向?qū)⒅?dāng)成媽媽,不時去討點馬奶喝,卻也是極為孝順的寶寶。假如被喂了最肥美的肉,檸檬一定會叼著離開,不用問,它是要去送給媽媽,然后自己回來喝菜湯,甘之如飴!假如從不自己偷吃的檸檬去廚房偷了包子,不用看,它要送給媽媽。
可愛的小檸檬,只要有最粗陋的食物果腹,而且天天見到我和它媽媽,就非常開心、知足、感恩。
才剛滿月,就已經(jīng)有柚子那么大,跑起來像雪球。然而,我快樂的小檸檬,最近有了很多的困惑!
入冬下了幾場雪后,街上很多攤位賣檸檬,小檸檬路過時總聽有人喊:“檸檬!檸檬!”當(dāng)然以為是叫自己,停下腳來又會聽到“只要五個銅錢一斤!”心中就驚訝了:“???把我賣得好便宜!”
扎著小辮的小檸檬,回來后問鑒心鏡之靈:“鏡子!鏡子!為什么滿大街都是賣我的老板?可是他們都沒有抓我呀!不抓我他們賣什么?”直到鑒心鏡告訴它有一種水果叫檸檬,它才茅塞頓開。
這種檸檬,在秋天時就結(jié)果,再經(jīng)歷幾場大雪才會成熟,個頭是秋天就成熟的那種的兩三倍,貴上十來倍,也酸上十來倍,買主多是一些嗜酸的孕婦。神醫(yī)館里沒人愛吃酸,因此,從來都不買。
我可愛的小檸檬,立即就去賣檸檬的攤位前,機靈地顫動著小耳朵,口吐人言:“老板,我沒有錢,我不買檸檬,我就舔舔行不行?”不用奇怪,吃多了神的食物,它能說人話,完全在情理中。
賣水果的老板,保持著水平的視線,看了半天沒有看到說話的人,以為是幻聽便搖搖頭去忙別的。
柚子般大的小檸檬見他不反對,當(dāng)然以為他同意了!就很開心地踏著小碎步上前,準(zhǔn)備去舔一下!
而這時,賣水果的老板們,總是又能夠很及時地發(fā)現(xiàn)一只小狗伸出粉嫩的小舌頭,閉著眼睛,滿臉陶醉,露著白色小奶牙,嘴角滴答著口水,歪著腦袋想去舔檸檬,立即揮舞雞毛撣子將其驅(qū)逐。
小檸檬總是被罵“滾開!滾開!”很是委屈困惑,還被兩個賣檸檬的各踢了一下,更加難過傷心。
回家后跟鑒心鏡之靈哭訴,被告知山里有片野生的檸檬林,立即很高興,趁我在苦修師傅的鎮(zhèn)殿之法,從土里刨出了自己埋藏的干餅子,用窩里的布包裹好,當(dāng)做干糧叼著,就往那深山里去了。
我在鑒心鏡法寶空間里的八百里鑒心海上,聽鑒心鏡之靈說了此事,并不放在心上,認為讓它去逛逛也好。不想,我可愛的小檸檬,趕了兩天路,竟然真的找到了那片野生的檸檬林,哇哇地贊嘆不已,高興壞了!但無奈太小了,蹦跶了幾百次,離那些長得很高的檸檬,都差了十萬八千里!
而就在這時,一位美貌的狐妖大姐姐,正挽著籃子來摘檸檬,發(fā)現(xiàn)了我的小檸檬可愛的舉動,就像猴子跳起來摘月亮,而看檸檬有主人扎的小辮,立即認出是有主的,不由得掩唇輕笑,抿了抿紅唇,上前蹲下,溫柔地道:“好可愛,小寶寶!你叫什么名字啊?你家主人呢?你來摘檸檬嗎?”
我可愛的小檸檬回身一一作答,并且很是把我吹噓了一番,說:“我主人是海神,可美了!可好了!可厲害了!和她師傅可般配啦!”“而且,我主人可會救人了!是個可厲害的上神!”等等。
我聽鑒心鏡之靈說故事來了,便停止修行去看鑒心鏡呈現(xiàn)給我的場面。那貌美的狐妖自小檸檬口中,聽聞到神醫(yī)館,以及我治病的本事,柳葉眉立時一蹙,似是十分欣喜,好像誰終于有救的樣子。
這狐妖立即笑著,給小檸檬摘了很多檸檬。因為是野生的更加地酸,極少有人吃得下。但我可愛的小檸檬靠著檸檬樹坐著,左手一個右手一個,吃得酸爽至極哇哇贊嘆,自己要的再難吃也要吃完絕不浪費!而那狐妖很是巴結(jié)我的小檸檬,不斷地問還要嗎?要多少有多少!小檸檬竟然還想要。
檸檬林旁,瀑布后的山洞中,是這位狐妖的住處。小檸檬心大,很爽快地接受了狐妖的邀請去做客。
鑒心鏡之靈提取了狐妖的記憶,說,這狐妖叫做司徒沐雪,本來沒有姓氏,是隨了丈夫的姓,和凡人丈夫司徒云霄恩愛至極,一直住在深山中,與世隔絕,上午剛剛搬到海神島,是以不知神醫(yī)館。
這又是一份妖與人的美好愛情,極為溫暖我心!我的小檸檬很快便會將其帶來,準(zhǔn)確地說,是這狐妖討好了小檸檬,讓其帶路,自己前來向我求助。我喃喃道:“司徒沐雪,名字和愛一樣美!”
這個冬天,因為師傅,我心悲如雪,同樣寒冷,同樣蒼白,的確很需要被這樣的愛情溫暖地甜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