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看到躺在床上緊閉雙眼的皇上,穆楚楚心里有點害怕,她本來也與皇上并不親近,一年見到他的機會也不多,平日里還總是板著臉的,自己本就害怕他,如今見到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他,穆楚楚更害怕了,她看了一會兒后就不由自主地移開了雙眼,只低著頭也不說話。
徐幼容在身后輕聲提醒她:‘楚楚,你叫叫你父皇,聽到你來了,說不定你父皇就醒過來了?!?p> 楚楚不僅害怕皇上,也害怕皇后,母妃不止一次告訴過她,見了皇后一定要恭敬,皇后說什么都要乖乖聽話,絕對不能惹皇后生氣。所以即便害怕躺在床上的父皇,聽到身后皇后的話,穆楚楚還是鼓起勇氣,輕輕喚了一聲:“父皇?”
床上的人卻沒有絲毫反應,穆楚楚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母妃,她只沖自己輕輕點了點頭,穆楚楚便又轉過頭來叫了一聲“父皇?”
床上的人還是沒有反應,徐幼容從楚楚身后走到她身側,蹲下身來看著皇上也輕聲叫道:‘皇上,公主來看您了。“
床上的人依舊沒有動靜,徐幼容有些無奈地抬頭看著楚楚說道:“公主來的不巧了,本宮方才出去的時候皇上睡過去了,想來這一時半會兒是醒不過來了。公主若是愿意,就在這里陪陪皇上,也算是公主的一番孝心了?!彼粗睾偷卣f著。
楚楚有點害怕地看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
徐幼容笑著看著她:’這才是好孩子?!?p> 楚楚有點害怕皇后,她在自己旁邊的時候,整個人都坐立不安,她伸手想為父皇扯一下被子,不小心碰到皇上的臉,冰涼的觸感嚇了楚楚一跳,她連忙將手縮回來,徐幼容眼尖,問她:‘公主這是怎么了?“
楚楚不敢說,她覺得父皇的臉特別涼,涼到讓她害怕,但是在皇后問她的時候,她輕輕搖頭:沒事
徐幼容若有所思地看她一眼,伸手去幫皇上蓋被子,像是跟楚楚一樣,她不小心碰到了皇上的臉,當即也如嚇了一跳一般將手縮了回來:“怎么回事?”又掀開被子去摸了摸皇上的手,也是冰涼一片,她大驚:’這是怎么回事?“
她忽然大喊,楚楚也嚇了一跳,徐幼容連忙回頭對自己身后的蘭心說道:“快去叫太醫(yī)過來看看,皇上這是怎么了?”楚楚嚇得在原地不敢動,只看著徐幼容伸手摸摸皇上的手,又不敢相信一般地輕輕碰了碰皇上的臉,又驚嚇地將手縮回來。
身后站著的呂安憶也發(fā)覺不對勁了,她上前一步也想看看皇上這是怎么了,剛走到床邊,徐幼容便轉過頭來冷冷地看著她:‘已經去叫太醫(yī)了,妹妹還是等等吧?!?p> 呂安憶被她攔住,只能看到床上的皇上,還是緊閉雙唇,眼睛輕合的樣子,平靜而威嚴,卻也沒有半點感情,只是呂安憶卻并不害怕,她只是覺得心疼,皇上怎么忽然變成這樣了呢?幾日前還是好好的,忽然就一病不起了,還越來越嚴重,她每日侍藥,皇上的病卻始終沒有半點起色,呂安憶心中焦急地嘆氣,偏偏皇后不讓她靠近,她也不敢違背皇后的意思,只能站在徐幼容身后伸長了脖子看著躺在床上的皇上。
楚楚很害怕,她悄悄扭頭去看自己的母妃,卻見她也正悲切地看著自己和父皇,楚楚看著她,她只沖著自己輕輕搖頭,楚楚有點心慌,事情好像比她想得更可怕。
不一會兒蘭心便帶著太醫(yī)到了,皇后連忙起身對趕來的的太醫(yī)說道:“快看看皇上這是怎么了?!?p> 事關龍體,太醫(yī)自是不敢大意,匆匆行了個禮便連忙上前查看,這手剛搭上皇上的手腕,就嚇得魂飛魄散,他并沒有感覺到脈搏,卻還是不敢相信,穩(wěn)住心神又感受了一下,還是沒有任何動靜,這才真的慌了神,心里直打鼓,額頭上也開始冒冷汗,不死心地又上前去翻開皇上的眼瞼看了看,這一看,當即就撲倒在地上磕頭,聲音哆嗦地哭道:“皇上,皇上他,他駕崩了?!币痪湓捳f完便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
皇后仿佛不相信一般地晃了晃身子:‘這怎么可能,我方才出去的時候皇上剛睡下,還是好好的,這才不過半個時辰,怎么就駕崩了呢?你膽敢詛咒皇上,該當死罪?!钢蛟诘厣系奶t(yī)氣勢洶洶地怒道。
“微臣不敢,皇上他,確實是駕崩了啊。”跪在地上的太醫(yī)仿佛因為皇后的一句話更害怕了,整個人都在哆嗦。
徐幼容仿佛還是不相信一樣一步沖到皇上前面,伸手試探了一下他的鼻息,這一試,嚇得自己也倒仰,若不是蘭心及時扶住,差點摔倒在地上,沒等站穩(wěn)就又跪在皇上床前:“皇上?!币痪湓拕傉f完,淚水便止不住地流了下來。
在場的幾人見皇后跪下連忙跟著跪下,只有呂淑妃還在狀況外一般,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待皇后跪下后,還是在身后宮女的提醒下才跪在了皇后身后。
皇后在哭了一聲后又扭頭看向太醫(yī):“本宮出去時皇上還是好好的,怎么這么一會兒就駕崩了?”她不敢相信地問。
“這,這?!碧t(yī)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說。
“說!”徐幼容厲聲說道。
“皇上他,像是服用了朱砂。”太醫(yī)一句話剛說完又哆嗦著跪倒在地上。
“朱砂?”徐幼容驚訝地瞪大眼睛:“朱砂?”她如喃喃自語一般地又重復了一遍,忽然伸手一指桌子上呂淑妃端來的藥碗:“你看看這個?!?p> 太醫(yī)連忙跪著過去檢查藥碗,正因為皇上驟然駕崩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的呂淑妃一看這是疑心自己,當即不敢相信地抬頭看著徐幼容:“皇后娘娘這是什么意思?“她痛哭流涕:”妾身伺候皇上,對皇上一片忠心,怎么會害皇上呢?”她越說越覺得委屈,越說哭的聲音越大,她確實是愛慕皇上,就算皇上只是因為她與姐姐長的有幾分相似,又看在姐姐的情分上才對自己好,她也癡心不改,她又怎么會害他呢?
只是她話剛說完,太醫(yī)便放下碗來回話了:“皇后娘娘,這碗中有朱砂的殘留?!?p> 呂安憶忽然聽到碗中竟有朱砂,當即大驚,掙扎著就要起身去抓住太醫(yī)問一問,這怎么可能?
她還沒等站起來,徐幼容就大怒,指著呂安憶罵道:‘還敢說沒有害皇上?這碗里的朱砂可冤枉不了你?!煊兹莅l(fā)火,在場的所有人都跪倒在地上磕頭,大氣也不敢出。德妃和公主本就是膽小的,又忽然知道這樣的事,除了跪在地上哭也不會別的了,太醫(yī)自然更不敢多話,他知道了皇室秘聞,不知自己這條命還能不能保得住。
只有呂安憶抬頭看著徐幼容,比起徐幼容的震驚,呂安憶震驚更甚:“這不可能,皇后娘娘,這肯定是搞錯了,我怎么會害皇上呢?這絕對不可能啊。”她哭喊著就要過去拿那個碗看個究竟,那碗藥確實是自己端過來的,也確實是在自己宮中熬的,但是她從來不曾下藥啊,她怎么會害皇上呢?
相比起她的激動,徐幼容現(xiàn)在倒是冷靜多了,只充滿恨意地看著她:‘你說不是你,這碗里的朱砂又作何解釋?太醫(yī)親自檢驗出來的,難道還能抵賴不成?’
“我沒有做過,我根本不知道這碗里有什么朱砂,我,沒有害過皇上?!眳伟矐浛拗爸噬洗睬芭溃惶m心一把拉住,徐幼容看著她變了臉,冷冷地說道:“你身為后妃,深受皇恩,卻不知感恩,反而暗害皇上,其心當誅?!?p> “不,我沒有害過皇上,我沒有。我也不知道那碗里為什么會有這種東西。娘娘,娘娘,我真的沒有害過皇上?!碧m心攔著她,呂安憶根本夠不到皇上的床邊,只好轉而跪求皇后,她一邊哭一邊想去拉扯徐幼容的衣袖。她怎么舍得害皇上呢,她那么喜歡他,這個罪名她絕對不能背。“求娘娘明察,我真的沒有害皇上啊?!眳伟矐浛拗蚯蠡屎蟆?p> “如今物證確鑿,你便是嘴硬也沒用?!毙煊兹萦悬c嫌惡地看著跪在自己腳前哭喊的呂安憶,慣會矯揉作態(tài)的女人?!拔覜]有做過,我根本不知道那朱砂是哪里來的。那藥是他們熬好了端給我的,我一路端過來喂給皇上,說不定是他們下了藥,我真的不知道,求皇后娘娘明察?!甭犞煊兹堇涞恼Z氣,呂安憶終于清醒了一點,懂得找漏洞為自己辯解了,卻對著徐幼容不停地磕頭。
徐幼容頗有些無奈地看她一眼:“你說是別人下藥,可有證據(jù)?這藥可確確實實是你親手喂給皇上的?!闭媸遣幌肱c這個女人在這里演戲,她已經厭煩了。
“皇后娘娘將我宮里的人帶來一審便知。”這件事她沒有做過,不管是誰想借自己的手暗害皇上,不怕她查,沒做過就是沒做過,查也查不到自己頭上。呂安憶看著徐幼容流著淚說到。
“娘娘,娘娘,您就認了吧?!本驮趨伟矐浛粗煊兹葑屗プ约簩m里查清楚以還自己清白的時候,她身后的素月忽然跪著對她哭喊。
呂安憶忽然聽見她的聲音,不可置信地回頭看著素月:“素月,你在胡說什么?”
“娘娘,您前幾日叫宮里的人去太醫(yī)院領了朱砂,當時奴婢問您要這個做什么,您還叫奴婢不要多管閑事,奴婢只當您有什么用處,萬萬沒想到您竟然是拿來害皇上啊,奴婢若是早知如此,定然會攔著您不讓您做傻事的,您怎么能做出這種事呢?”素月也不看她,只一口氣哭著說完,說完又開始哭著勸她認罪:“娘娘,如今事情已經敗露,您就承認了吧?!?p> 呂安憶愣住了,連淚也忘了流,她確實找人去太醫(yī)院要過朱砂,但那是因為皇上忽然病倒,她每日侍疾,勞累又擔心,總是失眠,才叫人要了一小包打算平日用來安神的,但是后來素月說這東西終究是有毒性,還是不用的好,拿回來之后她便一次也沒用過,都不知道收在哪里了。
她已然明白,素月這是被人收買倒戈栽贓自己,呂安憶定定地看著她:‘當日我讓人去領朱砂你是知道的,拿回來之后你卻說這東西還是不要用的好,從那個時候開始,你就打算陷害我了,是不是?’她看著素月心灰意冷,不知是哭還是笑。
“奴婢所言句句屬實,淑妃娘娘叫人領了朱砂,這件事去太醫(yī)院一查存檔便知?!彼卦聸_徐幼容磕頭說道:“奴婢確實不知淑妃竟然存了這樣歹毒的心思,竟敢害死皇上,奴婢若是知道,定然會阻止娘娘的?!彼洲D頭對著呂安憶哭道:“娘娘,事到如今,您就認了吧。奴婢知道您看著大皇子立為了太子高興,卻萬萬沒想到您竟然還不知滿足,為了讓大皇子早日登上皇位,您竟然下得了狠心害死了皇上啊?!彼卦逻€在沖著她哭喊。
“啪”的一聲,呂安憶狠狠地甩了素月一個巴掌:“你這賤婢,不知受何人收買,今日栽贓陷害我,我被身邊人背叛,如今是有口難辯,卻絕不容你如此污蔑太子?!碧又皇菂渭覂A全家之力聯(lián)合朝中諸多大臣才爭取來的,長嶠是姐姐留下的唯一的子嗣,她被人誣陷不要緊,皇上死了,她活著也沒什么意思,卻絕對不能任由他們給太子潑臟水,這罪名一旦坐實,太子之位不保,性命也堪憂。
徐幼容看著她打了素月一個巴掌,也著實楞了一下,這個平日里溫溫柔柔的呂安憶竟然也有發(fā)火的時候,倒是沒有見過,臨死之前也算是硬氣了一回。徐幼容看了她們主仆二人一眼,冷冷地說道:‘淑妃呂氏,勾結太子,毒害皇上,意圖篡位,當誅九族。’
“原來是你。”呂安憶聽到她的話后忽然笑了。“我就說誰會這么大費周折地栽贓陷害我,又有誰有這么大的膽子,不惜害死皇上,還能收買我身邊的貼身宮女,原來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您的手筆?!彼鹕磉^去想要拉住徐幼容問一問,怎么可以如此歹毒,害死親夫,謀害皇上,誣陷自己和太子,這是要逼死太子和呂家滿門,她恨不得現(xiàn)在就掐死她。
“啪”又是一巴掌,這卻是蘭心的巴掌落在了呂安憶的臉上,她在看到呂安憶起身之后一把就把她拉了回來,在她倒在地上之際,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她下手可比呂安憶狠多了,當即呂安憶保養(yǎng)的白白嫩嫩的臉上就起了紅印子,蘭心隨手扯過一塊布塞到呂安憶口中,又制住她的雙手綁了起來:“死到臨頭還滿口胡言亂語,膽敢污蔑皇后,罪加一等?!?p> 呂安憶被堵住了嘴,掙扎著要說話,惡狠狠地看著徐幼容,她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如此狠心,真的能下得去手害死皇上,她真傻,方才還在向她求情,求她徹查幫自己洗脫嫌疑,還自己清白,這一切本就是她做的,她又怎么會還自己清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