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樓相府。
樓淵看著坐在他面前的二皇子梁墨。
對方面上自得意滿神色讓他忍不住出口相勸,“殿下切不可大意輕敵,雖梁硯已不成氣候,但隨著梁硯勢弱,梁荃開始聲名鵲起,陛下為了權(quán)衡朝中勢力,定會重用于他,這恐會威脅您的地位。”
“他?”梁墨嘴角挑起嘲諷的笑,與梁硯在罪奴之城見到梁荃新兵時的不屑之意如出一轍。
梁墨的母族是樓家,舅父樓淵乃當朝宰相,生母樓玨彤更是貴為一國之母,樓家勢力在朝中盤根錯節(jié),影響甚廣。
生母早亡,勢單力薄的梁荃在他心中自然不足為慮。
“從他十年前被父皇送往北燕為質(zhì)那一刻起就已被放棄了,我南梁的江山還輪不到一個質(zhì)子來做。不過,雖然他的聲望不足為慮,但這兵權(quán),著實讓人分外眼紅啊?!?p> “不如殺之而后快?!睒菧Y的聲音帶著殺伐的冷意。
“不可,如今的梁荃已不能隨意殺之。但他身邊連個隨侍都沒有,又不喜與人親近,實在難以找到弱點。”
正當梁墨思考如何將梁荃處之后快時,門外有侍從來報。
“相爺,四皇子府中的人送來一本《瑯琊詩集》?!?p> 梁墨與樓淵對視,皆從對方眼中看到驚訝的神色。
梁荃送了一本詩集來相府?這怎么可能?
“樓相莫不是趁我不在,與梁荃暗度成倉吧?!绷耗粗鴺菧Y的目光有暗芒閃過。
“殿下多慮了?!睒菧Y目光幽深看向侍從道:“來人可有說將詩集交給誰?!?p> “沒有,但是……”
“但是什么,吞吞吐吐,把話說明白了!”
侍從一驚,立即連盤脫出道:“是二小姐的隨身丫鬟銀笙,這幾日常來詢問是否有人送了本詩集過來。今天倒是有人來了,但見是四皇子府的,小人覺得事有蹊蹺,特來稟報相爺?!?p> “瀾兒?”樓淵的目光閃過異色,打發(fā)侍從道:“退下吧?!?p> “是?!?p> “慢著,將這詩集一并送去小姐府中?!?p> 侍從退下后,梁墨的嘴角挑起意味不明的笑,“梁荃送了本詩集給瀾兒妹妹,這事倒是罕見?!?p> 聽到梁墨的話,樓淵的心中閃過一絲不安。
“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這燕公主才離世幾月,梁荃又另覓新歡,倒真讓人刮目相看。但是,這樣正好,人要就是有了欲望才有弱點可尋。”
“殿下此言何意?瀾兒心性單純不宜卷入這朝堂紛爭……”樓淵聞言,急忙勸道。
梁墨打斷他的話,“心性單純?門閥貴女就不該心性單純。既生在這勛貴世家,就得有隨時為家族榮耀做出犧牲覺悟。舅舅位極人臣,這點道理還要本殿來告訴你嗎?”
“臣不敢?!?p> “梁國百姓心中的戰(zhàn)神?聽著倒是不錯,看著他從云端跌落的感覺一定很有趣?!彼拿嫔b獰,神情陰狠。
到時候我會讓你身敗名裂,乖乖在我面前跪地求饒。
“另外,文武恩科開試在即,梁荃必會拉攏朝中新貴,培植其武官勢力。我們只需先下手為強……”樓淵附在梁墨耳邊說道。
“今年的武狀元是誰,倒是分外讓人期待了?!?p> ……
事情商討完畢后,梁硯起身離開相府。
他前腳剛走,樓淵后腳就往樓瀾房中走去。
此時樓瀾正拿著《瑯琊詩集》細細研讀,雖然這本詩集她早已倒背如流,但是手上這一本卻像是從未讀過的一般,讓她充滿新奇和期待。
“可惜,不是他親筆所書?!焙芸?,樓瀾收到書籍時雀躍的心又變得萬分沮喪。
“小姐,你最近的情緒很是反復無常啊?!便y笙見她時而歡喜,時而嘆息,心中頗為無奈。
“有嗎?大約是天氣陰晴不定連帶著人也反復無常了起來吧?!睒菫懱氯馈?p> “瀾兒!”
銀笙正欲回話,樓淵突然推門而入,驚得樓瀾突然站起,手中的詩集掉落在地……
“爹!你怎么來了?”
樓淵看著掉落在地的詩集,面上喜怒難辨,“你與四皇子之間有何淵源?”
樓瀾聞言連忙開口答道:“瀾兒與四皇子僅有一面之緣。當日,四皇子快馬疾馳當街而過,撞落了瀾兒剛謄寫的詩集。這本是他送來賠給瀾兒的?!?p> 樓淵沉吟道:“那你可對他心生愛慕?”
“我……”樓瀾雙手絞著衣袖,面有紅云。
樓淵見狀,長嘆一口氣,“瀾兒,無論如何你萬不可對四皇子動情。”
“為什么?”樓瀾抬起頭不解的問到。
“因為你是樓家的女兒,樓家背后代表的是二皇子。你與四皇子斷無結(jié)親的可能?!?p> 看著樓瀾失望的神色,樓淵心中五味雜陳。不知道梁墨會利用瀾兒去做什么,但是他萬萬不能讓她對梁荃心生愛慕。
皇權(quán)爭斗下,哪有什么兒女私情,她陷的越深,受的傷只會越深。
“父親,女兒從未想過下嫁與他,但是,情之一字總不由人,若他對我無意,我認了。若是君心同此心,瀾兒定不負相思意?!?p> 樓淵長嘆一聲道:“罷了?!?p> “父親不用為瀾兒掛懷,瀾兒自有分寸。”
樓淵點頭,走出房門。
“銀笙,我真的這般愛慕四皇子嗎?”樓淵疑惑的問到。
“大概是的?!?p> “何以見得?”
“哪里都見得,小姐就是一個藏不住心事的人?!?p> “……”
既如此,四皇子又是如何看待她的呢?
樓瀾看著窗外不斷變換的云陷入了沉思。
此時的梁荃正看著暗衛(wèi)呈上來的紙條,上面詳細記錄著蘭茝這幾天的情況。
“楚酒此人心性堅韌,幾天下來都是在騎馬練箭到深夜?!毖嘣圃谝慌哉f道。
梁荃雙眼浮起意味不明的神色,冷聲開口道:“依你觀察,他是否能被重用?”
“主子說的可是武試恩科?論武藝,榜上有名不在話下,但觀其性子,怕是不像甘屈于人下的?!?p> 梁荃聞言,腦海中不由出雨中少年傲氣的背影,以及雨中那句倔強而不甘的“我輸了”。
“那是沒有經(jīng)歷過足夠多的失敗。”梁荃語氣冰冷,深邃的目光中有滄海沉浮。
“對這種人,你不用過多勸說,只需打敗他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