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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伏

第五章 暗流涌動

帝伏 那斯骨骼精奇 4172 2019-01-27 07:44:55

  臘月二十。

  夕陽余暉灑在江面,猶如披上了一層紅紗。

  泊停在碼頭的渡江船因為人還未滿,遲遲未發(fā),此時的船頭甲板上,有兩人正在對弈。

  “將軍抽車”

  老胡頭慢吞吞的落下一子,呵呵笑道。他這一笑,臉上的褶子就仿佛風(fēng)吹日曬的溝壑,干枯坑洼。

  “我輸了”石皓望著棋盤,攤了攤手,坦然笑道。

  老胡頭愜意的抽了一口旱煙,很是享受“接著來”。

  石皓點了點頭,慢條斯理的在棋盤上碼子。

  與老胡頭下棋時,石皓總有些恍惚的錯覺,因為在老胡頭的身上,隱約有爺爺?shù)挠白?,記憶中與爺爺對弈的一幕幕場景不自覺的浮現(xiàn)在腦海中。

  經(jīng)過多次博弈,二人對局的勝負基本平衡在了五五之?dāng)?shù),老胡頭的棋力強弱石皓已然了解,可以說是相當(dāng)不俗,自己與之應(yīng)在伯仲之間。

  石皓依據(jù)典籍中對歷代國手的實力劃分評估,判定老胡頭應(yīng)該是小國手的水準(zhǔn),比之大國手要遜色不少,當(dāng)然,與爺爺相比更是相差甚遠。石皓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不管多么難解的曠世棋局,還是什么玲瓏殘局,爺爺總能信手破之,從未失手。以此看來,自己那些年與爺爺對局時的一敗涂地,倒是情有可原,爺爺?shù)钠辶χ咭讶坏搅顺跸胂蟮木辰?,非常理度之?p>  二人再次開始落子。

  老胡頭落下一子,拿起老煙槍吧嗒了兩口,吐出一口煙霧,悠哉悠哉的道:“最近林小子風(fēng)頭正勁,財運亨通,福星高照,老天待他可是不薄啊?!?p>  石皓不明白老胡頭為何突然提到方徇,話里話外的意思,他有些一知半解。

  他輕輕“恩”了一聲,算是回應(yīng)了老胡頭。

  方徇是如何上位的,石皓看的其實很明白,能說會道哄的于班頭開心,出手豪爽又不遺余力給上面喂食,還有一手籠絡(luò)人心的好手段。恰逢其會,說是受上面賞識也好,又或是各取所需也罷,總之是一拍即合,歸根結(jié)底是因為方徇給了坤沙幫想要的價碼。

  老胡頭頓了一下,卻是話鋒一轉(zhuǎn)“過幾天,有一批平紗貢錦將會途經(jīng)此地,到時這里所有船只都將船只都將停運,為其讓道?!?p>  “送入宮里?”石皓對于老胡頭的突然轉(zhuǎn)換話題,并不以為意,也跟著落下一子,隨口問道。

  “恩,沒錯,送進宮廷織造局,歷年來都是給后宮嬪妃和顯貴縫制賀年服的,價格十分昂貴,聽說一尺要百兩銀,真可謂寸衣寸金,嘖嘖嘖……”老胡頭感嘆道。

  “錦緞昂貴,才能體現(xiàn)出身份的尊貴嘛?!笔┐蛉さ?。

  “是喲,哎……只是這扈江碼頭最近似乎要不平靜嘍。”

  老胡頭嘆息一聲,又猛抽了一口旱煙。

  石皓抬起頭,奇怪的看了老胡頭一眼,老胡頭的話一轉(zhuǎn)三回,話頭變了又變。

  他隱約覺得,老胡頭似乎是在提點自己什么,他在老胡頭臉上搜尋半晌卻無任何發(fā)現(xiàn),老胡頭依然在笑瞇瞇的盯著棋局。

  “老胡頭,你是不是發(fā)現(xiàn)了什……”

  石皓還沒把話說完,卻被一個聲音打斷了。

  “大……木哥,林……大哥找你商量……事……情。”孟小山跑上渡船,氣喘吁吁的說道。

  “小孟,別急,喘口氣再說。”石皓向提醒道。

  孟小山平整呼吸,過了片刻,他又重復(fù)了一遍“林大哥找你商量事情?!?p>  “現(xiàn)在?”石皓笑了笑,問道。

  “恩,現(xiàn)在他在指揮協(xié)調(diào)讓道給官渡,無暇分身,所以就讓俺先過來找你,讓你去清風(fēng)渡等他?!泵闲∩浇忉尩馈?p>  石皓點了點頭。

  這艘清風(fēng)渡是二人如今居住的衣食住行船,有事都會在那里碰頭商談。

  “我這就過去,胡老,我們只能下次再……”

  石皓先是向孟小山說道,接著又想向老胡頭解釋一下,結(jié)果卻被老胡頭一擺手打斷了。

  “走吧”老胡頭不耐的揮手道。

  石皓帶著孟小山直接下船離開了。

  在石皓走后,船艙中走出一個中年男子,他坐在了石皓之前的位置上,笑道:“金老,我們再手談一局。”

  老胡頭抬頭看了來人一眼,又轉(zhuǎn)頭看向石皓離開的背影,過了一會兒,站起身徑直走入船艙,沒搭理來人,也沒再看他一眼。

  石皓走出十幾丈后,想起之前老胡頭似乎想提點自己什么,便打算待會兒過來問問。

  想到這里,他又回頭看向老胡頭的渡江船。剛巧看到老胡頭走進船艙,而自己之前所在的位置上如今正坐著一個人。

  而這人,正是之前與自己有過一面之緣,還為其全家拿過行李渡江的一家之主,那位身著錦衣華服的長髯中年人。

  “大木哥,俺想……”

  在與清風(fēng)渡相距數(shù)十丈的地方,孟小山停下腳步,吞吞吐吐的說道。

  石皓很納悶,孟小山平常時雖說膽小了些,但也不至于如此沒有眼里見,要跟隨自己一路去往清風(fēng)渡,見他此時停下腳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瞬間就明白了。

  “有事?”石皓也停下了腳步,笑著說道。

  “大木哥,俺,俺……”孟小山還是不好意思開口。

  “說吧”石皓淡淡的說道。

  “再……再過幾日,就是俺……爹的祭日,俺娘身……體不好,俺想那天陪著她一……一起去拜祭俺爹,希望大木哥能……能……能準(zhǔn)我告假?!?p>  孟小山斷斷續(xù)續(xù)的將要表達的意思說了出來。

  “哦,這樣啊,告假沒有問題,說個具體日子,到時你林大哥那邊我也會幫你知會一聲。只是小孟,你為何不在那一天找個賦閑的老人幫工,那樣的話,就只會扣除你當(dāng)日的薪俸,不至于扣除辛苦整月得來的全奉金?!笔?yīng)了下來,又提醒道。

  這些日子相處下來,石皓對孟小山這個在弱齡之年就要扛起整個家的少年,心中五味雜陳,有憐憫,有佩服……當(dāng)聽到他說出這合情合理的理由時,石皓想都沒想的就滿口答應(yīng)了。

  “多謝大木哥……俺爹的祭日是臘月二十五?!泵闲∩铰牭酱竽靖绱饝?yīng)了,忙不迭的感謝,此刻從孟小山布滿靦腆的臉上,就能看出他有多高興。

  石皓點了點頭,示意記下了。他如今就是負責(zé)長工與新人的各項事宜,包括告假在內(nèi)。

  “大木哥所說,俺也想過,俺去找過很多人,只不過他們?nèi)己孟裆塘亢玫乃频模瑳]有一個人答應(yīng)俺,都說這幾天要告假回鄉(xiāng)過春節(jié),難道今年春節(jié)有什么特別的嗎?往年這里可并不是這樣……”孟小山撓了撓頭,接著說道。

  “往年?你不是最近才來的嗎?”石皓聽到孟小山的話,問道。

  孟小山點了點頭“是最近才來,只是俺家離這邊比較近,往年俺都會在春節(jié)前到扈江抓幾條魚給俺娘煲湯,一來二去也就對這里相當(dāng)熟悉了。”

  石皓恍然,又問道:“往年這邊的長工都會在春節(jié)前回鄉(xiāng)嗎?”

  “不是,說起來也有點奇怪,往年俺來這邊抓魚時,見到這邊的長工苦力很少有回家過年的,基本都是在碼頭上駐守,等待來年開工,今年卻不想有那么多人要回去……”孟小山很是不解的說道。

  “哦,是挺奇怪的?!?p>  石皓眼神閃爍,沉思片刻,又說道:“小孟你先回去吧,事情我記下了?!?p>  孟小山點點頭,又是一陣道謝后,才快步跑開。

  石皓一臉若有所思的進了清風(fēng)渡。

  ————

  城中。

  一座普通的四合別院里,一名面色紅潤的瘦臉中年人走進了書房里的密室。

  “萬事俱備,只欠東風(fēng)?!?p>  坤沙幫幫主徐大彪一進密室,就坐在下首的位置上,拿起桌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說道。

  別看徐大彪名子起的虎,可他卻是龍苛身邊的謀士,左膀右臂。出謀劃策,分析利弊,為龍苛解決了不少難題和麻煩。

  密室里只有兩個人,坐在主位上,手里拿著兩張畫像的疤臉男子開口道:“那兩只替罪羊呢?”

  龍苛的聲音很沙啞,聽起來有些難受,他一笑,眼窩就會塌陷下去,讓人看了就會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舵主放心,已經(jīng)安排妥當(dāng),只待宰了,估計二人現(xiàn)在還在做著發(fā)財?shù)脛莸拿缐?,哪里曉得有個坑挖好了,只等他們跳下去,就能填土埋了。”徐大彪笑意森然的回道。

  當(dāng)日,徐大彪去往扈江碼頭收取本月的孝敬,趕巧遇到劉歪子介紹來兩個生頭,他一時興起,就與馬工頭一同面見了那倆小子,隨后還將二人留在了碼頭。

  之后,他給龍苛送銀子,一眼就認出了龍苛手里的畫像。

  在從龍苛口中得知事情原委后,他計上心頭,二人經(jīng)過一番商議謀劃,最后決定不上報給總舵,讓那二人給自己當(dāng)替罪羊,等事成,直接送他們上路。

  于是,劫平紗貢錦的局由此展開。

  “大彪,如此多新人有些可惜了?!饼埧恋谋砬轭H有些惋惜的說道。

  “舵主,沒有什么可惜的,本來這些人就是我二人為了此次行事謀劃準(zhǔn)備的,留不得?!毙齑蟊氲哪樕媳M是狠辣之色。

  “如今,多了那二人,對我們來說更是錦上添花,到時候我們一推二五六,反正那二人也是上面要殺之人,將罪名全推在他們身上,給他來一個死無對證?!毙齑蟊朐俅味似鸩璞妨艘豢凇?p>  “最后結(jié)果我們一舉三得,既得到了平紗貢錦,又發(fā)現(xiàn)了總舵要殺之人,將其殺死,功勞一件,最主要的是朝廷與各勢力完全查不到我們頭上,哈哈哈……”龍苛接過話茬,越說越興奮,最后控制不住的大笑起來。

  他笑了好一會兒,才有所收斂,隨即舉起茶杯:“此事若成,大彪居功至偉,我在這里以茶代酒,敬大彪兄一杯?!?p>  密室里,二人相視大笑。

  ————

  知府衙門。

  云棠回到衙門,走進內(nèi)堂偏門的一間廂房,師爺賀鑫圖在里面神色焦急的來回踱步。

  見云棠進來,賀鑫圖快步迎了上去“大人,如何?”

  云棠坐在椅子上,左手拿起桌上的茶水抿了一口,搖了搖頭“金老沒搭理我?!?p>  賀鑫圖疑惑的看了一眼大人自進屋后就一直低垂在袖中的右手,隨即像泄了氣的皮球,有氣無力的道:“那這次大人想要找個由頭插手碼頭事物,轄制管理碼頭事宜,豈不是無望了。”

  “那倒未必”云棠大有深意的看了眼手中抓著的紙條,上面有一個名字。

  “哦,怎么說?”這四個字讓賀鑫圖眼睛一亮,興奮的問道。

  云棠笑著搖了搖頭,并沒有回答。

  ————

  千虎堂。

  大堂里,一群在堂中有些地位的幫眾,在堂主祁士離的帶領(lǐng)下,商議三日后向扈江碼頭發(fā)動突然襲擊,打?qū)Ψ揭粋€措手不及,好一舉奪下地盤的具體安排。

  “堂主,百虎分堂愿意負責(zé)接應(yīng)。”

  “堂主,鳳堂愿領(lǐng)主攻之責(zé)?!?p>  “堂主,鳳堂戰(zhàn)力有待提高,我天九愿帶領(lǐng)屬下主攻?!?p>  “……”

  眾人七嘴八舌的說著,祁士離一陣頭大,他準(zhǔn)備等兒子祁向南晚上回來再拍板敲定。

  于是,他猛的一拍桌子,大喝道:“晚上再議”。然后站起身直接拂袖離去,毫不理會眾人愕然的目光。

  ————

  石皓在清風(fēng)渡里吃了小半個時辰的糕點,方徇這才火急火燎的趕回。

  “石頭,今天坤沙幫來人與我交代安排一些事情。”方徇拿起桌上的茶壺,咕嚕嚕的灌了一大口,放下茶壺后,說道。

  “是不是說了平紗貢錦的事,讓你那晚停運讓道,并且要你帶著新人等在碼頭?”石皓給方徇倒了一杯茶放在他面前,神色平靜,不急不緩的說道。

  方徇剛拿起那杯茶,“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他驚愕萬分的看著石皓,大叫道:“石頭,你怎么知道的這些的,還知道那天是晚上,還知道……”

  方徇仿佛連珠炮似的,一連發(fā)出數(shù)個問題。

  “方徇哥,這事不對勁,大有問題?!笔]有回答方徇的疑問,只是如此說道。

  “石頭,你詳細解釋給我聽?!?p>  石皓的話,令方徇心中一驚方徇知道石皓不是一個無的放矢的人,他既然敢這么說,肯定是有所依據(jù)的。

  “方徇哥,當(dāng)初我們被追殺,躲入……”

  石皓從最初進入鱧化城開始,講述其中的經(jīng)歷,再到如今的名利得來,碼頭的局勢,抽絲剝繭一番后,道出二人被算計進入了一個局,及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方徇聽后,氣的牙根癢癢。

  之后,二人進行了長達三個時辰的密謀。

  吃飯時,二人如往常般,喝酒吃肉,很是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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