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苑跟隨中年人坐上一輛在外界再常見不過的別克轎車,向城中心駛?cè)ァD显芬恢笨粗巴獾慕志?,發(fā)現(xiàn)這里與真正的地上城市幾乎毫無區(qū)別,但來往的行人卻比外界的那些城市稀少了許多,而且自從進(jìn)入這座“晨曦之城”之后她就再也沒見過有誰穿著那種代表著守夜人身份的工人裝,越發(fā)使得這座城市并不像是一個極為機密的總部。
南苑猶豫再三,還是向親自充當(dāng)司機的中年人詢問道:“這里沒有守夜人嗎?”
中年人呵呵一笑道:“怎么會沒有,這座城市現(xiàn)有的十幾萬人口當(dāng)中大約有五成擁有守夜人的身份?!?p> “那為什么沒人穿制服?”
“你說這個啊,”中年人恍然道,“誰會在自己家里穿工作裝呢?對于我們這些難以被現(xiàn)世社會接受的人來說這里才是真正的家啊?!?p> 南苑聽了這話心中有種難以言說的感觸。的確,這些可以運用靈能,看得見邊境以外的另一個世界,甚至能夠使用魔法的人如果是公然出現(xiàn)在常人的世界中,應(yīng)該只會受到排斥或孤立吧。就像現(xiàn)在的她一樣,既然選擇了另一個世界,那便無法回到二十歲以前的那種生活了。這大概就是他們將這座屬于守夜人的城市取名“晨曦”的原因吧。
身在黑夜,守望晨曦。
車很快就開到了城市中心,停在了一座并不算多么宏偉的灰黑色建筑前。中年人帶著南苑走了進(jìn)去,然后收走了她的守夜人徽章,然后就獨自離開了。
百無聊賴的南苑四下打量著裝飾簡潔到了極致的大廳,卻不敢隨意走動,最后只得坐在了角落處的沙發(fā)上。但就在她還沒來得及坐穩(wěn)的時候,一個身穿白色西裝面帶微笑的年輕人朝她走了過來。
這人的相貌十分俊美,五官精致卻又令人心生親近,像極了一位年輕的西方貴族。他的笑里沒有任何故作姿態(tài)或是敷衍,很容易令人感覺到他的真誠。年輕人走到慌忙站起身的南苑身前,微微躬身行禮,然后很自然地坐在了南苑對面的沙發(fā)上。
“你好,南苑小姐,希望我們的接待人員沒有讓你感到照顧不周。畢竟那些人每天對著死板的文件,恐怕都已經(jīng)不會笑了?!蹦贻p人雖然是西方人的容貌,但卻講得一口流利的龍國話。
南苑有些詫異,一邊客套說著“不會不會”,一邊暗自想著這又是哪路神仙。
“對了,還沒自我介紹。”年輕人歉意一笑,“我的名字是蘭柯·科倫多,是參議會的一名普通工作人員。這一次邀請你來到總部,只是因為南苑小姐在滬城事件中表現(xiàn)出彩,已經(jīng)超出了我們對于見習(xí)守夜人的期待,所以打算破格提升你的等級。晨曦城雖然不大,但也算是全世界守夜人真正的家,所以南苑小姐并不需要太拘束?!?p> 這位自稱普通員工的年輕人三言兩語就打消了南苑不少的緊張感,而且他的氣質(zhì)的確很有親和力,這讓南苑始終不太相信這個蘭柯會僅僅是一名“普通員工”。
南苑疑惑道:“參議會?”
蘭柯隨手指了指頭頂上的天花板,那里彩繪著一幅圣母像?!熬驮跇巧?。實際上這座建筑就是參議會本身,但我們通常叫它黑樓?!?p> 南苑突然再度緊張起來,這座不起眼到甚至連正式名稱都沒有的建筑居然就是南十字軍團最高決策組織的所在地?這與在南極點的冰蓋下面建立一座城市的壯舉實在有些不打調(diào)。
“南苑小姐不必緊張,其實參議會就是一群整天吵架的老頭子罷了?!碧m柯頓了頓,微笑道,“尤其是作為那個人的部下,你就更不需要顧忌參議會的人了。”
南苑沒想到蘭柯會直接提到K的事情,而且似乎并沒有表現(xiàn)出那種其他守夜人提到K時都會有的敬畏。她急忙問道:“你知道K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嗎?”
沒錯,作為某人的唯一部下,南苑完全不知道K到底身在世界上的哪一個角落。這個不負(fù)責(zé)任的上司似乎已經(jīng)徹底忘記了她這個便宜部下的存在,完全把她丟給了墨纖。
蘭柯對她的提問毫不意外,無奈道:“這就是我說為什么你不需要對參議會有所顧忌,我們也不知道K先生的具體位置,也無權(quán)干涉。實際上雖然K先生隸屬于軍團,但即使是在這座城市里也沒有幾個人能夠控制他,現(xiàn)在的你也是如此。我本來是希望南苑小姐能夠替參議會向K先生問好的,但現(xiàn)在看來可行性似乎不大啊。”
南苑有些臉紅,與其說她是那人的部下,倒不如說她更像是滬城分部的一名普通守夜人。但在這一席話中,南苑大概了解到了K在南十字軍團的真實地位——沒人能夠控制,那這人不就是站在最高層了嗎?可是南苑并沒有任何的與有榮焉,而只感到壓力山大。
蘭柯對此沒有深談,輕描淡寫地岔開了話題,向南苑詢問了一些途中見聞和個人經(jīng)歷,只是對不久之前的滬城事件避而不談。令南苑驚奇的是他對于龍國的風(fēng)土人情顯然很是熟悉,而且談吐之間令人如沐春風(fēng),與某個脾氣臭到極致的家伙可謂是天壤之別。
等到那名中年人重新回到大廳內(nèi),蘭柯便起身告辭,好像真的只是一名普通的接待人員。但南苑清清楚楚地看見他隱蔽地阻止了中年人試圖行禮的動作,然后溫和地對南苑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南苑聽完先是一愣,然后不知所措的搖了搖頭。那名中年人則是臉色一變,卻不敢對此置喙。
蘭柯笑了笑,沒有再說什么便轉(zhuǎn)身離開了。
等到中年人送南苑離開參議會的大門以后,蘭柯沿著樓梯一路走到了這座黑樓的最高層,輕輕敲開了一間辦公室的門。
“如何?”坐在辦公桌后面的老人赫然便是參議會主席卡斯特羅思·圖斯特!
蘭柯面帶微笑,搖了搖頭道:“天賦平平,歷練過少,年齡也不合適,至少絕不是能夠成為精英的資質(zhì)?!?p> 圖斯特眉頭緊皺,“難道真的是那小子從路邊撿來糊弄我們的?”
“我看沒這么簡單。起碼小姑娘相當(dāng)聰明,而且雖然看著是個好說話的角色,實際上骨子里跟那人一樣死倔。”蘭柯無奈道。他當(dāng)然不是什么普通員工,而是真正有資格坐在參議會第二把交椅上的人。參議會副主席,蘭柯·M·科倫多!
老人仔細(xì)思考了一陣,突然抬起眼皮看向蘭柯,說道:“你這么明目張膽地挖墻腳,不怕那小子跟你翻臉?事先說好,參議會可不會給你撐腰?!?p> 剛剛公然向南苑拋出參議會這根橄欖枝的年輕副主席一笑置之,“那個人啊,要是真想回來誰能攔得住他?誰又會去攔?他既然選擇了自我流放,就永遠(yuǎn)不會回到晨曦城了?!?p> 圖斯特沉吟不語,半晌后幽幽說了四個字。
“借你吉言?!?p> 另一邊,南苑直接被帶到了一座矗立在晨曦城邊緣的宮殿中,見到了一位很老很老的老人。而這個老人看到南苑第一眼后,就慈祥地說了一句跟蘭柯的意思幾乎一模一樣的話,不同的是老人的語氣中夾雜著難以掩飾的驚喜。
“小姑娘,你要不要留下來?老夫親自教你魔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