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之中,兩位先生依舊微笑,似乎什么都沒聽見一般。大師兄喝著酒,面露無奈之色,K一言不發(fā)事不關(guān)己,而賀長青則是一臉不耐煩的表情,似乎根本就不相信會發(fā)生這種事情。坐在南苑身旁的慕秋水突然站起身,怒視著坐在首位的老爺子。南苑這才想起清晨的時候她正伺候這個小祖宗爬樹掏鳥窩來著,哪有時間去偷東西?
她剛要開口,一旁的祝先生說道:“師兄啊,你再繃著臉的話,秋水就算要拔光把你的胡子我也管不了哦?!?p> 老爺子的氣勢突然就弱了下來,假裝咳嗽不敢跟背著古琴的小丫頭對視,只是露出微笑看著南苑。南苑一頭霧水,大師兄只好無奈開口說道:“我們當(dāng)然是知道你不可能去偷東西的,這種嫁禍?zhǔn)址▽嵲谑翘玖恿艘恍?。只是師父他老人家玩心太重,故作姿態(tài)想嚇唬嚇唬你罷了。”
大師兄說道“玩心太重”四字時,故意拖長了語調(diào),惹得老爺子老臉一紅,狠狠瞪了一眼自己的得意弟子。
“可是這丟的東西不是還回來了嗎?”南苑看著桌子上的華貴匕首,疑惑不解道。
旁邊的孟牧孟先生在龍國煉炁界號稱“刀神”,不光是指刀法超凡,實際上更擅長鍛刀技法,這是少有作品面世而已。這一屋子人中他自然對兵器一類物件最有發(fā)言權(quán),當(dāng)下便說道:“若只是這把華而不實的‘懷珠’失竊,那就算不追究太學(xué)也不會心疼,送給那窮瘋了的蟊賊又何妨?只是與這把匕首同時失竊的還有另外三把一套的刀具,那東西決不能隨意流落到外界當(dāng)中!”
旁邊賀長青懶懶地說道:“不就是戰(zhàn)爭期間太學(xué)前輩繳獲來的那一套‘春織真打’嘛,我看也就是普普通通而已,除了數(shù)量多之外刀上銳氣完全不如烈風(fēng)啊。我上次想把日本那把‘童子切’弄回來,師父您都不讓?!?p> 南苑因為曾經(jīng)的閨蜜桃子是個堅定地日本動漫粉絲,所以對日本的歷史也耳濡目染有了略微的了解,尤其對一些動漫中出現(xiàn)過的刀劍名稱十分熟悉。賀長青說話時她就在暗想,他口中的那把所謂“童子切”該不會就是那把被日本當(dāng)做國寶的名刀吧?
孟牧瞪著自己的徒弟,一拍桌子說道:“老子的徒弟鬼鬼祟祟去偷一個小國的一把破刀,像話嗎?像話嗎?!”
賀長青撇了撇嘴,“那把刀看著可比‘春織真打’氣派多了,雖然在博物館里看不太清楚,但據(jù)說斬殺過鬼神來著?!?p> 南苑心中的懷疑一下子就坐實了,賀長青口中那把聽上去想弄走就弄走的名刀大概就是日本國寶“童子切安綱”無疑了。
“斬殺個屁的鬼神!”孟牧對此嗤之以鼻,似乎對徒弟的眼光很不滿意,“那個小國哪來的鬼神?那什么名刀充其量也就是殺過幾頭鬼級的魍魎而已,才會覺得上面的戾氣稍微重了一些。你要是想要,把烈風(fēng)還我,老子隨手給你打一把,一個月總夠了!”
老爺子用手指敲了敲八仙桌,止住師徒二人的拌嘴,隨后說道:“這三把刀并不簡單,不然也不會被封存在武庫的頂樓內(nèi),老孟的緊張不無道理,畢竟那場戰(zhàn)爭中我們的師父也就是你們的師祖也不會單單留下它們而沒有一并毀掉。而且對方能夠隨意出入武庫,說明并非弱手,老夫懷疑......”
說道這里,本來就沒有落座的K直接轉(zhuǎn)身向門外走去,南苑就算背對著他也能夠感受到那一瞬間這個男人身上迸發(fā)出來的殺意,宛如森寒地獄一般冰冷懾人。老爺子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也沒有去阻攔K的擅自離開,只是幽幽嘆息了一聲。旁邊的祝先生也跟著輕嘆道:“七年過去了,也沒能讓這孩子放下??峙乱仓挥性诿鎸@件事情的時候他才會失去冷靜吧?!?p> 滿座皆寂,就連賀長青也不再沒有正形,趕緊坐直身子。安靜了半柱香之后,大師兄提著酒葫蘆站起身說道:“我去看看,省得林霽又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然后便自顧自地向外走去。祝先生拉住慕秋水的手,對著南苑使了個眼色,于是早就坐不住了的她也起身追了出去。
其實K并沒有走遠,只是站在武庫樓外的石階上,看著木樓的大門一言不發(fā)。周圍有不少來往行走的太學(xué)生,都不自覺地對這個一身黑衣的家伙敬而遠之,嘀咕一句天曉得太學(xué)里怎么多了一位煞氣如此之重的人物。
大師兄喝著酒緩緩走上臺階,與K并排站著。K沒有轉(zhuǎn)頭,只低聲說了一句:“不是那些人?!?p> “那你是高興呢?還是不高興呢?”大師兄淡然問道。
“我不知道,也不重要?!盞轉(zhuǎn)身走下臺階,“我馬上就會離開長安了?!?p> 大師兄對此并不意外,也沒有挽留,只是莫名其妙說了一句:“八百三十三條人命,也不少了?!?p> K腳步不停,背對著大師兄搖了搖頭,“還不夠多?!?p> ————
長安城內(nèi),一輛滬城牌照的黑色卡宴駛?cè)霒|大街,匯聚進晚高峰的車流中,并不顯得如何起眼。
駕駛座上正在開車的是一個臉色略顯蒼白的瘦削中年人,面容古板一言不發(fā),只是安靜駕駛。副駕駛上坐了一個身上衣物過于寬大的小姑娘,攥著一瓶保濕噴霧不時噴一下,抱怨著這龍國西北的空氣實在是過于干燥。副駕駛后坐著一個穿著黑色長外套戴著墨鏡的美麗女子,看著車窗外一言不發(fā),氣質(zhì)冷艷。
“小姑娘”把手中的噴霧遞向身后,諂媚問道:“長官,用不用?”
女子動作不變,吐出一個字:“滾?!?p> ————
驪山北麓,秦帝陵邊緣地帶,一個身穿正紅色唐裝的高大外國男子站在一棵柏樹下,奇怪的是他還舉著一把暗紫色大傘。男子時不時抬頭看看樹梢,英俊的臉上滿是焦急。
在他頭頂上方的樹梢上,站著一名身材極佳相貌妖媚的年輕女子,長長的高馬尾束在腦后,暗色的緊身衣完美的襯托出玲瓏曲線,單憑身段就可以在舉手投足之間魅惑眾生。但她自己似乎根本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正抬頭向南方看去,但視野中只有夜幕下黑暗的山脊線。
女子身后背了三把刀,皆長約兩尺,形似日本武士刀中的肋差一類。
三把刀放在一起,統(tǒng)稱為“春織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