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好吃……咳,咳咳……”相里霜眼睛紅腫的吃著啟月烤的魚,臉上還掛著淚痕。
啟月輕輕拍了拍相里霜的背,溫柔道:“別著急,慢點吃?!?p> “小月姐姐……”話還沒說完,相里霜又嚎啕大哭起來,“阿娘、抓的魚真好吃……”說著,見她吸了吸鼻子,抽泣著將手里的魚吃了個干凈。
抬眼見幾人都一臉關心的瞧著她,相里霜用袖子胡亂的將臉擦了擦,把烤好的魚都往人手里塞,一邊塞一邊還認真道:“這是我阿娘辛苦抓來的,都給我吃,一條也不許剩!”
幾人一臉擔憂的看著相里霜,又看了一眼手里的魚,都一言不發(fā)的吃了起來,每個人都默契的將魚吃得干干凈凈,連個魚皮都沒剩下。
看著面前這幾人將魚都吃了個干凈,相里霜道:“好吃吧~”說著得意的拍拍胸口,“那可是我娘抓的呢~”便見她一眨眼,眼淚又從眼里流了下來。
“好吃?!眴⒃律焓謳拖嗬锼亮瞬裂蹨I。
“為什么要跑啊……”相里霜沒頭沒腦的來了這么一句。
相里炎看了她一眼,沖她搖了搖頭,但相里霜似乎沒有看瞧自家哥哥的動作,又喃喃自語道:“不跑的話,說不定就能和娘親撒嬌了……”
“霜兒!”相里炎打斷了相里霜的話。
這話季修聽明白了,昨天夜里那動靜應該是相里兄妹的娘親弄出來的,但他以為是山中猛獸精怪,帶著他們連夜趕了路,今日又遇上這變故。季修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急急開口道:“我……”頓了頓,片刻后又輕聲到了句,“抱歉?!?p> 聞言,相里炎搖了搖頭,這算不得是誰的錯,誰也不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此生能再見到阿娘一面,也算萬幸了。
幾人默默無言的陪著相里兄妹二人將魚都吃得干干凈凈,一丁點也沒浪費。相里霜看著前面的魚骨正失神,許久后便聽見流風朝她小聲道:“節(jié)哀?!?p> 相里霜回過神朝流風點了點頭,回應了一個微笑。而后又深吸了一口氣,慢慢回過神來開口道:“此地向東三十里處,有一百年常青,樹下有一雙生冢。阿娘說,可到那與她一敘?!闭f著看向了仿佛已經熟睡了的狐貍,又朝相里炎道,“哥哥,我們送阿娘回去吧。”
相里炎點了點頭,起身便要向季修和啟月幾人道別。
還不等相里炎開口,便聽啟月道:“我與你們同去!說來都是我的錯,都怪我沒有聽勸,瞎胡鬧……”說著,便見啟月紅了眼。
“是我沒有將你攔??!我有責……”季修急忙道,“是我存了私心,抱歉。”他不該對啟月疑心過重,不該放任她去碰那溪水,害得鄉(xiāng)里兄妹的娘親白白送了性命。
聞言,相里炎自嘲般的嘆笑著搖了搖頭,道:“怪不得誰,命該如此。待我們兄妹二人處理完……便來尋你們。”語畢,相里炎朝地上的狐貍走去,將狐貍緊緊抱在了懷里。
見狀,驚雷攙扶著傷了腿的流風搖搖晃晃站了起來,站直了身子后,見季修朝自己點了點頭,流風道:“我們送你們過去。”
“你們還傷著……”相里炎將幾人打量了一番。
“無礙?!闭Z畢,便見啟月抬手一揮,綠色的微光朝流風幾人傷處聚攏過去,片刻后便見他們身上的傷口漸漸愈合了。
季修詫異的眨了眨眼,而后朝啟月輕聲道:“多謝。”
只見流風將扶著自己的驚雷推開,原地蹦跳了兩下,嘆道:“真神奇。”說完,又見他不好意思似的撓了撓頭,朝啟月道:“謝謝。”
“多謝。”驚雷看了看自己腹部的傷口,已經完全消失了,臉上的警惕也少了些許。
啟月點點頭,拉起相里霜的手,朝相里炎微微一笑道:“走吧?!?p> 聞言,阿郁乖巧的跑到了相里霜旁邊,拉起來相里霜的另一只手,輕聲安慰道:“阿霜……”
看著阿郁一臉擔憂的模樣,相里霜抽出被阿郁拉著的手,在他頭上輕輕摸了摸,又將阿郁拉起來,面上笑了笑,道:“沒事的?!闭f著轉頭向啟月道,“那我們走吧?!?p> 啟月點了點頭,輕咳一聲將喉間那一口腥甜咽下了。季修瞧著啟月面色不對,似乎想對啟月說些什么,但最終只是動了動嘴唇,什么話也沒留下便與相里炎一道向前走去。
與鮫人打的那一架實在慘烈,若不是相里兄妹的娘親趕來相救,只怕幾人都要命喪黃泉了。那叫萬海之眼的東西可當真邪性,也不知是它在操縱鮫人還是鮫人在操縱它,若不是狐貍前輩一瞬散了修為生生將那鮫人耗死,還不知道她與相里炎會經歷些什么。先前那溪面上分明沒有一絲的氣息,倒是叫她大意了去。
一行人馬不停蹄的走了約莫四個時辰,天色已漸漸昏暗。
“前邊有亮光!”啟月回頭朝身后的幾人揮了揮手,隨著腕間鈴鐺發(fā)出聲響,氣氛仿佛也輕松了幾分。
聞言,阿郁從流風懷里跳了下去,蹦蹦跳跳朝啟月跑去,瞧著阿郁漸遠的背影,流風笑著搖了搖頭,沒心沒肺的小家伙。正想著,便見阿郁如同聽到了他心里話似的,有折返回來,拉起他的手,道:“阿風,來?!?p> 流風順勢將阿郁舉到懷中又抱住了他,佯裝嚴肅道:“叫哥哥。”
“……”阿郁仿佛沒聽到一般,別開了臉。
見狀,幾人都笑了起來,早前沉重的氣氛似乎因著阿郁的可愛模樣散去了幾分。
相里炎抬頭向遠處的光亮看去,不由得露出一副又悲又喜的表情,發(fā)出光亮的東西,是地谷節(jié)時才有的花燈,那是他對阿娘最后的記憶。許是到了阿娘所說的地方了,相里炎又往遠處看了看,瞧見一個巨大的樹影,想必那便是阿娘說的百年常青了吧。
相里霜走到跟前來,摸了摸相里炎懷里的狐貍,像是怕吵醒它一般輕聲道:“阿娘,馬上就到了。”說完,面色溫柔的將狐貍接過抱在懷里向著光亮處走去。
相里炎走到季修跟前,拍了拍他的肩道:“多謝,你歇歇吧,我來。”說完便揮著利爪將阻擋在前的雜草清了個干凈。
季修盯著啟月與相里炎的背影愣愣出神,今日之事他不知道該怎么接受,但不得不接受。同行之人一個精通術法,一個變成了獸人,現下唯一的醫(yī)者還抱著他們的娘親,一只狐貍的尸體。不知是哪一環(huán)錯了,事情怎么會發(fā)展到這個地步?
見季修有些恍惚,幫著啟月二人清理道路的驚雷拍了拍季修的肩。
季修回過神,拍了拍驚雷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見季修回神,驚雷又趕上前去幫著將道上的雜草清理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