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jù)記者從天文臺了解到的情況,受臺風(fēng)影響,連續(xù)降雨情況還將持續(xù),請廣大市民……”
啪嗒,剛還在喧鬧的廣播被人無情打斷。
淅瀝雨聲拍打著窗戶,在一片黑暗的偌大空間里甚至還帶著回音,七月正是m市臺風(fēng)高發(fā)期,潮濕的空氣總是伴著低氣壓,壓抑感幾乎從起床就跟隨一整天。
已然是深夜時分,沒了燈光的屋內(nèi)對峙著一南一北兩道身影,四周彌漫著福爾馬林的標(biāo)志性氣味,被勒令不準(zhǔn)開燈的那人早就沒了耐心,沖著屹立在窗邊的背影憤憤不平的開口.“你真不打算讓她知道?她明天就結(jié)婚了?!?p> 本還僵硬的身體在聽見結(jié)婚一詞時還是微微震了一下,只是幅度小的可以忽略不計,插在口袋的雙手輕輕摩擦起布料,空洞的視線毫無情緒,“幫我把禮物送去?!?p> “我不送,要送你自己送去?!鄙砗蟮哪腥嗣黠@很氣憤,話里話外都帶著怨念。
靠窗男子緩緩轉(zhuǎn)身,燈緊接著就接連亮起,瞬間敞亮的空間并沒有讓他感到不適,相較于對面男人閉上又睜開的眼,他的雙眸連半點刺眼都未曾覺得,平靜得宛若一攤死水。
“林大醫(yī)生剛還說我瞎了,瞎子能隨便走動嗎?”男人一身純白休閑裝,挺拔的身姿和一室黑色格格不入。
分明是調(diào)侃的語氣,但林展還是嗅出些無奈的意味,“瞎了又不是死了,我可以陪你去,難道大名鼎鼎的墨琛也會慫?”
“喬一白追她的風(fēng)聲是我放出去的?!蹦≌f這話的時候,表情尤為淡定,仿佛口中的她,不是自己正在交往的女人。
“你……”林展驚住幾秒,不過想到墨琛上月剛被確診,可這事把喬一白扯進(jìn)來干嘛,且不說他和喬一白是死對頭,光是那家伙花花公子的名聲,誰會想沾上,他倒好,還學(xué)會幫女朋友制造緋聞了。
墨琛不用看就能知道林展什么表情,他倆從小玩到大,對彼此都很了解,“不過也得有機會才能傳起來?!?p> 嗅出一絲不對勁,林展立刻八卦起來,“什么意思?”
“她沒有拒絕他的追求。”
不知道是不是過于敏感,林展總覺得他深陷在既放棄又不甘的矛盾心里中。
“明天是最后的機會,據(jù)我所知,辦完婚禮才會領(lǐng)證?!绷终挂锌吭陂T邊,看著墨琛不伸手探索就能自如走到床邊,他還是希望墨琛別做后悔的事。
“那天她來找我,周珊就在床上。”眼簾低垂,墨琛正極力掩蓋著眼里的暗淡。
“什么?”林展表情一下嚴(yán)肅起來,墨琛對簡沫的感情,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可是如此毀滅性的場面,他怎么忍心用來傷害那個女人?!熬鸵驗槟愕牟??你是不是傻,失明是間歇性的,手術(shù)的話只要等位置好了就能做,為什么要瞞著她?”
墨琛轉(zhuǎn)身坐到床邊,寬大的背影有些落寂,“我的時間不多,墨氏還沒有穩(wěn)定下來?!?p> 林展聽完算明白了些,除了病,這家伙更在乎的是所謂的事業(yè),也是,冷血自私的墨家大少,怎么可能因為一個女人,就轉(zhuǎn)了性子,想到這里,他也就不糾結(jié)什么天造地設(shè)了,人自己放棄的感情,后悔懊惱也怪不著他,“行了,早點休息,可能明天醒來眼睛就能瞧見,保不齊還能看見她穿婚紗什么樣子,是不是比你定的那件合身?!?p> 墨琛坐在床邊一動不動,一直到林展廢話說完關(guān)門離開,他還坐在那里,耳邊大雨瓢潑之勢越來越大,眼是看不見但腦海里,始終充斥著那天她絕望的臉,淚水自臉頰流下,止都止不住,目光是極盡得冷漠,她應(yīng)該恨他吧,呵,該恨,至少在他看來,只有恨才能不被遺忘,而這也是他唯一能留在她心底的方法。
“墨琛,我不會原諒你,絕對不會?!盿市標(biāo)志性建筑天云閣頂樓,簡沫同樣靠著落地窗正向下望,幾近午夜的市中心,依舊車流涌動,多的是深夜買醉的人,她手里端著酒杯已經(jīng)很久,別說喝上一口,連聞都沒聞,玻璃上倒印著她纖瘦的身影,她已經(jīng)這樣站了很久,沒有酒杯的手自然輕撫著肚間,有些小凸起已經(jīng)不如以前那般容易被忽視,尤其對于她這樣的腰精來說,溫柔的動作如數(shù)珍寶,臉上更是充滿愛意,“寶寶,無論如何,這次媽媽算是保住你了?!?p> 明天是簡沫出嫁的日子,她要嫁給a市聲名狼藉的喬一白,而做出這個決定不是因為愛情,只是因為喬一白是唯一能接受她肚子里孩子的人,她對他沒有愛僅有感恩,雖然喬一白說“沫沫,第一個孩子不是我的沒關(guān)系,我們會有自己的孩子?!?p> 但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身后書桌上躺著不再工作的手機,關(guān)機時間停止在一周前,也就是她去跑去找墨琛,結(jié)果卻看見躺在他床上的周珊那天。
她當(dāng)時很希望他解釋,可他只是無所謂的瞧著,任由周珊言語暴力著她,她死心了放棄了,從m市回來的路上肚子就開始疼,一下飛機就癱坐在地上差點沒起來,后來還是喬一白來接,她才保住了孩子,于是順理成章,他求婚她嫁人,一切都發(fā)生的極為自然,孩子需要名正言順的父親,她的家庭接受不了私生子,而墨琛自始至終都不知道孩子的存在,他所知道的那個,早就消失在年頭的特級病房里,還是他親口說了不要。
窗沿上另只手機震動著,簡沫看見喬一白的來電便接起,“一白哥。”
喬一白家離酒店不遠(yuǎn),離簡沫家也不遠(yuǎn),只是她臨時決定結(jié)婚家里并不知道,從幾天前從醫(yī)院回來后他就幫她定好了酒店,“我以為你已經(jīng)睡了?!?p> “還沒,準(zhǔn)備躺下了?!焙喣f著就放好酒杯往床邊走去。
“呵呵,我居然有些緊張?!眴桃话字肋@話有多傻,可他真有點緊張,這也能理解吧,他也是第一次結(jié)婚。
簡沫失笑,半夜十二點,還能聽見從喬一白口中說出來胡話也是難得,“你故意想逗笑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