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章 表白受拒
自從與父親談過心后，姜洇墨就聽從父親的建議，一邊時常去陪伴青嵐的母親，一邊耐心地等待機(jī)會。
這段時間朝臣們紛紛勸諫齊青嵐立后，姜洇墨是知道的，也知道自己父親在這件事里暗自下了功夫，心中無比期待、忐忑。誰知道最后竟然都被齊青嵐堅拒了。聽聞這個消息，姜洇墨的心如浸冰水，痛苦萬分。
洇墨去找父親核實(shí)這個情況。
姜朝陽嘆了口氣說：“為父已經(jīng)盡力了。天時地利人和都有，奈何陛下心如鐵石，就是不允！就算他對你無意，但也并不反感你啊。無論從哪方面看，你都是最佳的皇后人選，不知為何他竟會拒絕得如此堅決。難道是他心中有人？”
洇墨不響，抿緊嘴唇。
姜朝陽注意到洇墨的神色，奇道：“難道真有這么個人？是誰？”
洇墨說：“我知道他心里想的是誰?？墒?，那個人喜歡的不是他！而且，聽說，聽說那個人也快嫁人了，他又何苦放著真心待他的人不要，一直等著她！”說著說著，洇墨委屈得眼睛紅了起來。
“原來如此！你既知他心中有別人，又為何這么多年一直等著他？”
“他們是不可能的！我想，他總有一天會死心，會看到我的好的！我再等等，就能等到他！”洇墨泣道。
“那如今結(jié)果你也看到了。癡兒，有些事情是勉強(qiáng)不來的，硬來的話，不會幸福。雖然為父也很希望姜府能出個皇后，但做父親的，更希望女兒幸福。我姜家，不靠裙帶關(guān)系也照樣能在朝堂掙得舉足輕重的地位！你是個姑娘家，青春有限，等不起的！聽為父一句話，不要再想著他了。為父一定會為你找個比他更好的人！”姜朝陽勸道。
“不！不！我不死心，我不信！我要親自去問問他，問他為什么不愿意娶我，我到底哪里不好了？我改，我改還不行么！”洇墨哭道。
“唉，癡兒！癡兒！”姜朝陽連連嘆氣，想了想，又說：“去問問也好，也好讓你死了這條心?！?p> 一夜無眠后，第二日姜洇墨細(xì)細(xì)敷了粉，蓋住憔悴的容顏和黑眼圈，入宮去向太后請安。
姜洇墨在慈寧宮強(qiáng)顏歡笑，心神不寧地呆到齊青嵐下朝的時間，從慈寧宮告退，來到御書房外求見齊青嵐。
齊青嵐聽說姜洇墨求見，有些尷尬。想了想，該來的逃不掉，還是宣了她進(jìn)來。
洇墨進(jìn)來以后，有些緊張拘束地施了禮。
“坐吧?！鼻鄭购吐曊f。隨即吩咐內(nèi)侍上茶。
齊青嵐和姜洇墨坐著天南海北隨口聊了一會兒。內(nèi)侍上完茶退下后，御書房有了片刻的安靜，氣氛尷尬了起來。
洇墨臉漲得通紅，坐立不安，不知怎么開口。
齊青嵐不忍洇墨為難，主動提起話頭說：“這段時間不斷有朝臣向朕進(jìn)言，勸朕立后，朕都給拒了。國事當(dāng)先，朕暫無立后打算。朝臣們推薦的人選里也有姜姑娘，倒是讓姜姑娘為難了，這是朕的不是。姜姑娘無需顧慮朕，大可另擇佳婿，免得耽誤了青春年華。若是怕此事對你有不利的影響，朕還可以幫你賜婚，讓你能風(fēng)光出嫁?！?p> 洇墨親口聽齊青嵐說出拒絕的話，臉色變得煞白。
等了這么多年，怎么也不甘心就這樣放棄！洇墨一咬牙，鼓起勇氣說：“我是自愿的！”
齊青嵐一愣，沒想到姜洇墨會這么直接。
“從初見陛下那次起，我就，我就喜歡您了！那時您還是位默默無聞的皇子，您怕我著涼，還把您的披風(fēng)借給我蓋?！?p> 洇墨的臉又開始變紅：“從那以后，我的心里就有您了。您的溫柔、您的體貼，深深刻在了我的心里，未曾有片刻淡忘！即便您去了北武，不知何時才能歸鄉(xiāng)，我也不肯死心，拒絕了爹娘給我找的一個個夫婿人選，一直等著您?！?p> “從北武傳來您遇險的消息，我感覺天都塌了！我整日整日祈禱，愿折了自己壽命換您平安。后來他們說您遇難了，我感覺整個世界都沒有了顏色，心如死灰。您不知道我后來乍然見到您，有多么驚喜，我高興得都要瘋了！我這才知道，自己對您用情有多深。因此我暗中決定，此生此世，非君不嫁！”
齊青嵐皺起了眉頭。
“我知道您身邊還沒有人，所以一心一意等著您。洇墨不明白，我到底是哪里不好，為什么您就是不肯娶我？我喜歡的是陛下您這個人，不是您的身份。如果您有什么顧慮，不愿立我為后，隨便封我個貴人、才人都行。再若不行，只要您愿意讓我待在您的身邊，哪怕讓我做個侍女都行！”洇墨臉漲得通紅，急切地看著齊青嵐說道。
一個姑娘被逼得說出這種話，已是很不容易，齊青嵐很感動。姜洇墨的心意他早就明白，只是沒法給回應(yīng)而已。如今姜洇墨將話說得那么明白，齊青嵐只好坦誠相告。
“姜姑娘的心意朕感佩于心。姜姑娘出身名門，鐘靈毓秀，賢淑雅致，端莊大方，實(shí)是不可多得的佳人，誰娶了你都是前世修來的福氣。朕不肯娶你，并非因?yàn)榻媚锊粔蚝?，是因?yàn)殡扌闹幸呀?jīng)有人了。所以朕既不會娶你，也不會娶其他任何女子！朕跟姜姑娘相識已久，視姜姑娘如妹，卻并無男女之情。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姜姑娘再好，無緣也是無法?！?p> 洇墨咬了咬下唇，直接問：“陛下心中那人，可是云婳？”
青嵐猶豫了一下，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可是她的意中人卻不是陛下！而且她快嫁人了！”
姜洇墨的話戳中了齊青嵐的軟肋，齊青嵐臉色一變。
“一國不可無后！既然你們無緣，陛下早晚要另娶他人，又為何不能考慮考慮我呢？”洇墨誠懇地說：“我可以等，一直等到您想通的那天。我已經(jīng)等了那么多年，不怕再多等幾年！”
青嵐的眼神飄向遠(yuǎn)方，發(fā)了一會呆之后，才幽幽地說：“你知道我這么多年忍辱負(fù)重，拼死奪取這個皇位，為的是什么么？”
青嵐轉(zhuǎn)向姜洇墨，一字一句地說：“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她，沒有她，這一切對我來說都沒有意義！”
洇墨驚呆，萬萬沒想到青嵐對云婳用情如此之深，心中說不出的酸澀嫉妒。
青嵐忍住錐心之痛說：“是，她現(xiàn)在是打算另嫁他人，可現(xiàn)在到底還沒成親不是么？那就是說我還有希望。何況......”
青嵐深吸一口氣，說：“就算她嫁了人，萬一她以后想家了，萬一她受了委屈，萬一她后來不喜歡楚琮了，萬一她累了、后悔了，她一回頭，我始終都在！只要我還在等她，她就永遠(yuǎn)有家可以回。她父母雙亡，無家可歸。我要讓她知道，有我的地方就有家！但我若立了后，她就真的沒有退路了！”
洇墨忍著酸楚說：“您可以一直空置后位。我愿意永遠(yuǎn)為妃，尊她為姐姐。只要您將我留在您身邊就行！”
青嵐搖搖頭：“她不喜歡和人共享夫君，我不會納妃！何況，你是她的好姐妹，她絕不會想傷害你，搶你夫君的。我若納你為妃，她更不可能回來了。所以，我絕不可能娶你！”
洇墨的臉變得煞白，掙扎著說：“一國之君不可無后，更不可無皇嗣！您不但不肯立后，還不肯納妃。她若始終不回來，陛下就始終不娶么？這會引起天下動蕩的！”
青嵐溫和地看著她說：“我沒有皇嗣，但皇族不止我一個?；首暹€是有一些優(yōu)秀的旁系子弟的。只要確定了皇儲，天下人的心就穩(wěn)了，不是么？”
洇墨的身子晃了晃，她沒想到齊青嵐竟愿意為孟云婳做到這個份上，決絕若斯！姜洇墨的一顆心碎成了千萬片。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告退的，也沒有聽見齊青嵐對她說，讓她另覓良緣的話，恍恍惚惚地出了御書房。
齊青嵐擔(dān)心姜洇墨，吩咐小卓子親自將她護(hù)送到家。
齊青嵐看著姜洇墨的背影消失，心中滿是苦澀。姜洇墨之痛，又何嘗不是他的錐心之痛。
陳平入宮來和齊青嵐商討事情，正好撞見了失魂落魄的姜洇墨。陳平和姜敬宗交好，時常去姜府，自然也和姜洇墨相熟。
光陰荏苒，經(jīng)過軍伍生活的洗禮，陳平褪去了青澀和跳脫，添了些沉著和英氣，只是嘴角的笑和眼里的光，還帶著些昔日活潑靈動的影子。
看見姜洇墨從御書房的方向過來，而且還是這個神色，陳平眉頭一皺，斂了笑容。
姜洇墨并沒有看見陳平。小卓子停下來向陳平施禮時，姜洇墨便直接從陳平身邊走了過去。
陳平回身一把抓住姜洇墨的手腕，問道：“你怎么了？”
姜洇墨這才回過神，見是陳平，把手抽了回來，麻木地點(diǎn)點(diǎn)頭，也不說話，打算繼續(xù)往前走。
陳平再次抓住姜洇墨的手腕，向小卓子使了個眼色，小卓子便帶著附近的內(nèi)侍們暫時退了下去。
“你干什么！”姜洇墨用力抽回手，惱怒地瞪了陳平一眼。
陳平用探究的眼神看著姜洇墨，問：“你去御書房干什么？”
“不關(guān)你的事！”姜洇墨冷冷地說。
陳平肅了神色說：“如果你安好，可以不關(guān)我的事。如果你不好，便和我有關(guān)！”
洇墨心情極度惡劣，平日文靜秀氣的她如今柳眉蹙起，冷笑道：“你是我什么人？我好不好和你有什么關(guān)系！”
陳平看了看御書房，聯(lián)想到近日朝臣們對齊青嵐的勸諫，哪里還會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問：“你剛才是去找他了吧？”
見姜洇墨冷冷的不回答，陳平垂下眼眸說：“你一直在等他。可你知不知道，也有人一直在等你......”
姜洇墨愣了一下。
“世上不止他一個好男兒，你又何苦一直等著一個心中沒有你的人。你能不能把投在他身上的心神分一點(diǎn)出來，哪怕一點(diǎn)也好，睜開眼睛，看看身邊的人？”
陳平苦笑說：“我的年紀(jì)已經(jīng)不小了，婚事卻一直沒定下來。家里已經(jīng)催了好多次了，我就是死活不肯。這次要上戰(zhàn)場，祖母怕我出事，拼命攔著，說我還未娶親，沒有后代，不能就這么放我去戰(zhàn)場，怕斷了陳家的香火，為此還特地向陛下施壓。男兒當(dāng)鐵血沙場，建功立業(yè)，何況正當(dāng)此危難之時！為了能順利出征，迫不得已，我答應(yīng)祖母，回來就定親。祖母這才同意放我走?！?p> 姜洇墨心中一慌，說不出的感覺。
陳平向來待她很好，很是殷勤。她雖覺陳平有趣，跟他相處很開心，卻總嫌陳平嬉皮笑臉，沒個正形，不若齊青嵐風(fēng)度翩翩，溫柔體貼，因此只當(dāng)他是兄長好友，把他對她的好當(dāng)成是世家往來的正常情誼。若說她真不知道陳平的心意，那是假的。只不過是往日里她不愿意深思，理所當(dāng)然地享受著陳平對她的好，對陳平的種種暗示都故作不知而已。
陳平嘆息道：“我不知道你還要等他多久，我卻拖不了多久了......”
陳平誠懇地說：“不管最后你花落誰家，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去追求那鏡花水月，希望你能切切實(shí)實(shí)地把握住屬于你的幸福！”
言畢陳平最后再深深看了姜洇墨一眼，施了一禮，便轉(zhuǎn)身大步走了，再也沒有回頭。
姜洇墨被陳平認(rèn)真的神情震懾住，第一次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向這個人。姜洇墨望著陳平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恍然發(fā)現(xiàn)，他的身姿是那么挺拔，步伐是那么堅定，不知不覺間，他已經(jīng)長成了一個磊落有擔(dān)當(dāng)?shù)拇笕?，不再是那個輕狂的少年?；貞浿惼秸f的那些話，姜洇墨忽然迷惘起來。
天氣炎熱，白芷華建議大家去問樵別院避暑。
楚琮見孟云婳這段時間為了東昊的戰(zhàn)事坐立不安，悶悶不樂，想找個法子讓她寬寬心，白芷華此議正中他下懷，便欣然同意了。孟云婳滿心都是東昊，每天只盯著南楚出兵一事的進(jìn)展，哪有心思去避暑。架不住楚琮和白芷華的勸說，只好同意。
于是睿王府中女眷便收拾行李動身去了問樵山莊。楚琮有國事要忙，只能不辭辛苦兩頭奔波。
入住問樵別院第三天，白芷華帶了孟云婳和黃錦書去小瀑布那里游玩。
再次來到小瀑布，孟云婳感慨萬分。正出神，聽見有侍從說看見兔子了。
離開王府，大家都自在了一些。聽說有兔子，黃錦書很興奮，好奇地跟著侍從抓兔子去了。
孟云婳也想去，卻被白芷華叫住了。
“陪我一起說說話吧。”白芷華溫柔地笑說。
考慮到白芷華有孕在身，需要照顧，孟云婳點(diǎn)點(diǎn)頭，留了下來。
白芷華對侍衛(wèi)和侍女們說：“我們姐妹要說些體己話，你們退遠(yuǎn)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