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漫漫,時間很快過去,朝陽升起,夕陽落下,不知不覺間,夜幕再次降臨了。
雪螢還沒有顯現(xiàn),夜傾城和二哈如往日一般在屋前的雪地里嘻鬧著。
“二哈,看好了,咬住那個雪球”,夜傾城拈起了一個雪球,隨手拋了出去。
掀飛著超短裙,彩光一閃,二哈就叼住了那顆雪球。
“二哈,后面還有”,夜傾城又提醒了一聲。
二哈一個轉(zhuǎn)身,又將身后的雪球咬啐了。
“二哈,注意了”,夜傾城又拋出了一個雪球。
聽到聲音,二哈又一個縱身,正欲咬住那個雪球,突然,它脖子上的狗牌微微的閃了一下。立即,二哈凌空飛起的的身體就如同一只被箭射中的大雁一般,從半空中直挺挺的摔落了下來。
“二哈,你怎么了,二哈”,夜傾城奔跑了過來。
“我就要走了啊,小笨蛋”二哈抬起了頭,看著夜傾城的眼神中透著不舍。
歡樂的氣氛一掃而盡,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一人一狗似乎心照不宣,同時沉默了下來,空氣寒冷得可怕。
看著那狗牌在不時的發(fā)著光,夜傾城首先打破了沉默,她俯下身來,對著二哈小聲的說道:“二哈,你是不是快要走了?”
“什么,小笨蛋,你竟然知道”,二哈露出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哎,其實,在昨天晚上的時候,我看到那只更白的二哈來找你,就大概想到了,我以為昨晚你就會離開的,但是,最終你居然留了下來,我當時很高興,以為你不會再走了,沒想到,今晚,這塊牌子又再一次發(fā)光了,二哈,你等下就必須要走了,對不對?你多留的這一天,是專門和我道別的,對不對”。
二哈沉默無語,它看著夜傾城的眼神變得更加柔和了:“是啊,小笨蛋,我是專門多留一天與你道別的”。
“二哈”,看到二哈不舍的眼神,夜傾城瞬間明白了,她一把勾住了二哈的脖子,用力的勒了起來。
“咳咳咳”二哈征戰(zhàn)無數(shù),何時經(jīng)歷過這種場面,此刻突然身臨其境,身體和心靈上還有諸多不?,暗道:“小笨蛋,你要是再不松手,本神可能就要被你勒死了”,二哈輕微的掙扎了兩下,發(fā)現(xiàn)沒有推開夜傾城,便索性運起了龜息功,任由她勒著。
“二哈,嚶嚶嚶,二哈,嚶嚶嚶”
抱了良久,發(fā)覺到懷中的二哈似乎失去了動彈,夜傾城頓時擔心了起來,忙解開了自己纏繞的雙手,將懷里的哈頭掏了出來,看著它的眼睛問道:“二哈,你怎么了,你為什么不說話”?
“本神快要被勒死了啊,你沒發(fā)覺么,還有,我以前什么時候說過話了?”
“我知道了,二哈,你現(xiàn)在一定很難過對不對,看看你臉上的淚水,都濕透了,沒想到,即將離開我了,你居然哭得這么傷心,對不起,二哈,是我不好,但你一定要答應(yīng)我,離開我后,要堅強,不哭,好不好,聽話,不哭”,夜傾城伸出了手掌,將二哈臉上的‘淚水’一一拭去。
“不是,剛才本神有哭過么,不可能啊,但是,我這臉上的淚水又是怎么一回事?”二哈抬起頭來,看向夜傾城,發(fā)現(xiàn)她早已雙眼通紅,淚水簌簌而下,滴落在了自己的臉上。
“噢,原來是這么一回事啊”二哈忍不住嘆了口氣:“小笨蛋,我沒哭,是你哭了啊”。
“二哈,這些難過的事情我們就不要想它了,好不好,現(xiàn)在,我們應(yīng)該在剩下的時間里,讓大家都開心,把那些煩惱都忘掉,好不好,怎么忘掉呢”,夜傾城眨著一雙紅撲撲的大眼睛,四周一掃,接著說道:“恩,我想到了,咱們一起來堆雪人吧,就堆兩個雪人,一個你,一個我,堆完后,誰都不許再哭了,好么”?夜傾城伸手擦掉了眼角的淚水。
“小笨蛋,我壓根就沒有難過,但確實不想看到你傷心,好吧,你說什么都依你,如果你認為堆雪人能夠開心一些,不再難過了,那咱們就堆雪人吧,只是,這樣是不是太幼稚了一點”,想罷,二哈點了點頭。
“太好了,那我們就開始堆吧,堆一個你,和一個我”,說完,夜傾城首先在雪地上堆起了一個雪人,二哈也不甘示弱,在夜傾城的雪人旁邊也堆了一個雪人。
很快,桃花屋前的雪地上,并排的堆起了兩個漂亮的雪人。
堆完雪人后,夜傾城的臉上果然露出了笑容,眼睛雖仍是紅腫的,但已不再像剛才那般流出淚水了。
看到夜傾城高興了許多,二哈心里也很是歡喜,畢竟在離別之際,誰都不想太過難過。
二哈自然不會明白,它的離開,對于夜傾城而言,是她生命中經(jīng)歷的第一次離別。對于這種陌生的感覺,夜傾城覺得心里難受,又不知道怎么去控制它,神情上自然也就表現(xiàn)出了悲傷,眼中難免就會落淚了;可是,在兩人堆完了雪人后,夜傾城又經(jīng)歷了一件極其高興的事情,悲傷的情緒自然也就轉(zhuǎn)移了,在她往日的生活中,快樂的時光是要遠遠多于悲傷的,于是,隱隱的,她便覺得,二哈的離開,好像也不是一件特別難以接受的事情,只要,以后,它能夠常回來看一下自己,這份快樂也是可以一直這樣維繼的。
當然,夜傾城自然不懂,二哈這次離開后,是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二人堆完了雪人后,一人一狗重新坐回了桃花屋前的臺階上,此時,天完全的黑了下來,雪螢漫漫,重新將屋前的白雪照明了。
“二哈,你終究還是要走了,相處多日,我真的很開心,對了,你腳上的傷好些了么,不全好可是不能走的啊”,夜傾城看向了二哈的那只傷腿。
“壓根就沒傷過”,二哈安靜的趴在雪地上:“還有,你天天都在欺負我,不開心才怪呢”。
“我?guī)湍憬忾_紗布,看看恢復(fù)得怎么樣了”,夜傾城捉起了二哈的那只大腿。
“你這種捆大閘蟹的布條也叫紗布么”,二哈不以為意,但看到夜傾城伸手,還是讓她解開了紗布。
“恩,真的好了”,夜傾城的語氣中透著不舍:“不過,相識一場,你要走了,我也沒有什么很好的東西要送給你”。
“不需要,本神真的啥都不缺”,二哈一臉的無所謂。
“但我想來想去,還是送給你幾件禮物吧”夜傾城盈盈一笑。
“是什么”,二哈抬起了頭,頗感意外。
“我們才認識了幾天,我便將這本‘訓(xùn)哈大法’還有這本‘紅塵詩賦’上的知識傳授給了你,你很聰明,學(xué)了一半,也都學(xué)會了,可是啊,你現(xiàn)在要走了,盡管你以后很想再學(xué),恐怕再也沒有機會了”。
“我很想再學(xué)?沒有機會?拜托,本神真的不需要去學(xué)習那些東西”。
“所以啊,我考慮了再三,為了不影響你的學(xué)業(yè),一咬牙,就決定把這兩本秘籍忍痛割愛,送給你了,怎么樣,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不需要,真的不需要,你這哪是驚喜啊,驚嚇倒是有幾籮筐”,二哈的內(nèi)心在強烈的抗拒著。
“好吧,即然你沒有拒絕,那么,這兩本書,我就送給你了吧”,不等二哈拒絕,夜傾城一言不合就將這兩本書用一塊白布包好了,綁在了二哈的脖子上。然后又拍了拍二哈的哈頭,說道:“聽我的話,回去之后,要記得努力學(xué)習,做一只突出的,有學(xué)識的,有文化素養(yǎng)的好二哈,好不好”,夜傾城的手掌撫在二哈的額頭上。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沒有拒絕了?還有,本神不和你計較,你還當真了,我說了多少遍了,本神不是二哈,那東西本神壓根不用學(xué)”,二哈的眼神從留戀變成了冷漠。
“其實,除了這兩本書之外,我還給你準備了一件特別的禮物,你猜,是什么”?夜傾城再次輕笑。
“特別的禮物?有這么貼心么,是啥”?二哈好奇的看向夜傾城,發(fā)現(xiàn)她將手伸入了衣袖中,不一會,掏出了一個黑乎乎的東西。
“這?難道是……”,二哈一臉的震驚。
“哈哈,沒想到吧,這個嘴套是我早就準備好了的,也一起送給你吧,驚不驚喜?意不意外”夜傾城興奮的看著二哈,觀察它感動了沒有。
“我去,還真是個嘴套啊,拒絕,本神一定要拒絕”。
“這嘴套是我之前就編制好的,本來想等著過了冬,就給你帶上,和你出外面去逛一逛的,沒想到,你卻要走了,哎,那這個嘴套我留著也沒有什么用了,就一起送給你吧,來,我給你帶上,看合不合嘴”,說完,夜傾城捉住了二哈的鼻子,就要給它帶上嘴套。
“不要,來人啊,救命啊,非禮了……”,二哈的眼神中透出了絕望。它在心里本能的抗拒著,但當夜傾城的手,撫在它的頭上之時,那種溫馨的感覺,又讓它不忍拒絕了:“哼,看在你為本神落淚的份上,本神再縱容你一回,下一次可不會再允了”。
“呵呵,看,挺合嘴的嘛”,戴好了嘴套,夜傾城贊嘆了一聲,于是站起了身,說道:“天有點晚了,我要去舞池練舞了,二哈,你還要和我去跳最后一支舞么”。
聽到夜傾城的話,二哈的心跳驀然加速了起來:“真的,要走了么”?
“你不和我一起去么,二哈”,看到二哈毫無反應(yīng),夜傾城的雙眼似乎又泛起了紅光。
二哈戴著嘴套,看著夜傾城期待的眼神,它很想輕輕點頭,說一聲:“我想去的,真的很想一起去”,但隨即,它瞟了眼自己脖子上的狗牌,仍是一動不動。
“我懂了,二哈,你走吧,以后有空要經(jīng)常來看看我啊”夜傾城輕輕一笑,一顆寒冰從眼眶中滴落了下來,化在了雪地之中。
“小笨蛋,我以后不可能再來了,因為,你乃卻命之人,你根本活不到18歲啊,我怕再來之時,會控制不住自己去改變你的命運,那樣,你將會更加痛苦,所以,此次離開,應(yīng)是永別了”。
“那么,再見,二哈”,夜傾城退后了幾步,輕輕的轉(zhuǎn)身,長袖翩翩,向著舞池的方向走去。
“恩,再見,小笨蛋”,二哈依舊蹲在臺階上,看著夜傾城緩步離開,一動不動。
“再見,二哈”,走了幾步,夜傾城又輕輕的轉(zhuǎn)過身,再次向二哈作了道別。
“恩,再見,小笨蛋”二哈仍舊一動不動。
“再見,二哈……”又走了一會,夜傾城的身影又轉(zhuǎn)動了一下。
“再見,小笨蛋”二哈依舊蹲在原地,看著夜傾城白色的衣裳在雪螢中慢慢飄遠,最終消散。
直到真的看不見了,二哈又在原地凝視了許久,空氣中不再聽到那聲道別,它才站起了身,狗嘴中輕輕的說道:“呆了幾日,我也該走了”。于是,二哈化成了一道黑光,凌空飛起。
當那道黑光上升到明月的高度之時,突然又停住了,好像它突然想到了什么事,慢慢的幻化成了一道黑衣的人影。
此時,在明月的照耀下,這道人影正左手提著一件彩色的超短裙,右手緩緩的摘下了鼻子上的嘴套,然后手指順勢往后一掀,撥開了頭頂上黑衣的兜帽,頓時,一張冷峻的面容展露了出來,將周圍的空氣凝固了。
這是一張少年的臉,但他的眼神中卻透出了滄涼,似乎,這雙眼睛曾經(jīng)看到過無數(shù)個滄海桑田的變遷,而此時,他的眼睛正在注視著明月下,一個舞池的空間。
遠遠望去,在那舞池之中,夜傾城已展開了雙臂,正在作著一個起舞的動作??粗L袖飄飄,黑影竟心靈感應(yīng)般的知道,再過兩秒,夜傾城就要起舞了。
果然,舞池中的夜傾城翩翩的起了舞,那動作和黑影心里想的一模一樣,甚至,他都能預(yù)測到她的下一個眼神,下一個動作,因為,這只舞,他曾經(jīng)和她一起跳過。
看了好一會,二哈竟暗暗的失了神,恍惚中,他又回到了昨晚,他和她在冰面上共舞時的情景。
一道清光在黑影的胸前閃了一下,立即,他便從恍惚中清醒了過來,此時,明月高懸,雪螢漫漫。
“是啊,該走了”,黑影喃喃的低語著:“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吟誦完,突然,黑影的背后展開了一雙黑色的長翅,在明月之中撲扇了兩下,然后向著舞池的方向俯沖了下去。
“說什么王權(quán)富貴,怕什么戒律清規(guī)……”小狐仙清澈的歌聲從舞池中突然唱響了起來,夜傾城的舞蹈動作也進入了旋轉(zhuǎn)的階段。
“轟轟轟”,夜傾城長袖翩翩,隨著她的旋轉(zhuǎn),舞池四周的湖面上立即炸響了開來,蕩起了燦爛的水花。
看著這炫目的水花,星異神使快要接近舞池的身影突然改變了飛行的方向,他在舞池的上空緩緩的盤旋了兩圈,然后,一個展翅,身影就如同一只蒼鷹一般筆直的向著明月的方向飛躍而去,徹底的消失在了茫茫的星海之中。
夜深了,桃花屋前,雪螢寂寂,卻不見了二哈的身影。雪地上,小小的腳印彌留著往日的歡愉,正在被片片的雪花無聲的覆蓋著。
明月偏西了,一縷月光灑落下來,照亮了雪地上的一對人影,若有人仔細觀察,一定會發(fā)現(xiàn),這兩道人影竟是兩個雪人。準確的來說,這是一個人和一只狗的雪像,但奇怪的是:那只狗雖然呆萌,但它卻如同一位男士般站立了起來,不僅如此,它還右爪高抬,將一個白衣翩翩的少女牽入了爪下,然后那少女在它的爪下快速的旋轉(zhuǎn)了起來,好像,它們正在跳著一支情宜綿綿的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