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9 十二個晚安

　　這是關(guān)于上一輩的事情，一個男人和兩個女人的故事。

　　突然的垂淚，還是被趙壁樂發(fā)現(xiàn)了。

　　都這么把大年紀(jì)還竟然在自己的女兒面前落下了眼淚，趙云淵坐在沙發(fā)上笑著直搖頭。

　　“樂子，其實我和你白姨早在30年前就是認識的，那時我們是大學(xué)同學(xué)?！壁w云淵想起了往事，眼睛還有些濕潤，他嘆了口氣，說：“我們畢業(yè)后準(zhǔn)備結(jié)婚的?！?p>　　后來你卻和媽媽結(jié)婚了。趙壁樂想了想，沒有說出口。

　　“后來她因為家里不同意最后沒有遠嫁于我?！?p>　　遠嫁？趙壁樂好像有寫過這方面的故事。

　　原來爸爸和白姨就因為這兩個字而錯過了。

　　“畢業(yè)后，我們還是會保持著聯(lián)系，不過你媽媽出現(xiàn)之后，我們各自都明白有些東西改變了。這樣的改變，我一直都耿耿于懷，可是她也沒有錯。”

　　雖然趙云淵沒有在趙壁樂面前提過關(guān)于遠嫁的事，但趙壁樂知道，如果她也面對遠嫁這個問題，身為父親的他，也是很難接受的。

　　“直到有了你，我才懂得了當(dāng)時她養(yǎng)父母的百般阻攔，還有她身為養(yǎng)女的左右為難?！?p>　　趙壁樂點了點頭，抱著他的手臂，說：“爸，都過去了?！?p>　　“對啊，我和她都過去了?！?p>　　“爸，那你希望我遠嫁嗎？”

　　“我自然是不希望你背井離鄉(xiāng)又孤立無援?！?p>　　趙壁樂眸光湛湛，篤定地說：“爸，我一定不會離開你，我要一輩子陪著你賴著你?！?p>　　趙云淵刮了刮她的鼻尖，被逗笑說：“你要是遇到喜歡的人了，會想著你還有個爸嗎？”

　　“老爸，你真是的，我有那么忘恩負義嘛？”

　　“要是你覺得那個人是對的人，你既認定了，我不會阻攔你。”說完，趙云淵神色黯然了幾分，“我最解不開的就是自己娶妻生子了，而白茵就這樣不嫁不愛?！?p>　　趙壁樂知道白姨為什么不嫁不愛，她覺得自己懂白姨。

　　如果黃紀(jì)文娶了別人，趙壁樂也一定不會另嫁!

　　“因為白姨認定你了?！?p>　　趙云淵心想，是啊，白茵除了給自己生孩子，和自己有過的都經(jīng)歷了。

　　“爸，如果白姨陪著你，在天堂的媽媽知道了你的余生有這樣的女人一起走，也會很欣慰的?！壁w壁樂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關(guān)于趙云淵和白茵的故事，趙壁樂不知情，只知道白姨是在媽媽去世后的第二年，新搬來喜城的新住戶。

　　都說寫小說的人，最會察言觀色，而趙壁樂似乎在這方面缺少了點天分，或者說是趙云淵和白茵從再一次的重逢開始，就掩藏得很好。

　　他們因為距離，終是沒有走到最后。

　　趙壁樂之前寫過一篇短篇，一個女人為了愛情義無反顧地放棄了親情的故事，起初寫的時候，情節(jié)只是涉及了方面。不過她自始至終明白，遠嫁，對于一個女人來說，意味著什么，意味著放棄過往，重新開始，如履薄冰。

　　所以趙壁樂才會在故事里插入了些關(guān)于遠嫁的理解。

　　之后趙壁樂在微博里收到一條讀者的私信，趙壁樂看到之后挺心疼的。

　　她是大學(xué)生，江西人，大學(xué)畢業(yè)后想嫁給相戀了兩年的男友。

　　在和他交往的時候，她男友已經(jīng)在社會立足了三年。大多數(shù)的父母得知自己女兒談戀愛，多多少少不會不高興的，即使她的父母得知對方?jīng)]有讀書了，也沒有說什么，可聽到她之后說他家在重慶，她父親的臉?biāo)查g黑了，說你要是談戀愛就別讀書了，別想我再供你！

　　于是她的父親給了她兩個選擇。

　　一是想繼續(xù)讀書的話，就要和他分手。

　　二是再執(zhí)迷不悟，直接離開家，隨便誰供你上大學(xué)。

　　那個姑娘一直哭，不知道怎么選。

　　她來問趙壁樂，她該怎么選擇？”

　　趙壁樂知道她最想問的是，有沒有一個折中的選項？

　　之后她又分享了一首歌給趙壁樂聽，說是男友分享給她的，一首《小宇》。

　　這首歌如他們一般，兩個人相遇真的很驚奇，他們認識是因為她的室友和男友正在開黑，而她和他因為彼此的聲音而開始了戀愛。

　　她又說，一個選項是愛情，一個選項是親情。這道單選忠孝選擇題真的沒法兩全其美。

　　那個姑娘什么都明白，但就是難做決定。

　　趙壁樂去聽了那首歌，仿佛那個姑娘的男友就站在了她面前，一個堅持著執(zhí)著的好男孩。

　　他怕認真對待了得不到回報，他亦賭不起，如果是快餐愛情，那他就輸了。他卻不想讓那個姑娘陷入這種選擇題，他是愛她的。

　　趙壁樂告訴她，好姑娘，你想遠嫁得知道兩點，第一是你得保證自己經(jīng)濟獨立，有錢，這樣你才有說話權(quán)和底氣；第二是那個男人真的愛你，寵著你，不讓你受委屈。

　　最后，那個姑娘為了和男友結(jié)婚，不惜和家人撕破了臉皮。走之前，父親對她說：你要是走了，今后就沒你這個女兒。

　　她真的走了，她知道，一旦遠嫁了，就是一條不歸路，也是一場豪賭。

　　她真的走了，有著奮不顧身的勇氣，又知道自己有著能保全自己的底氣。

　　而白姨最后選擇了留在父母身邊，是因為她是個養(yǎng)女。

　　趙壁樂躺在床上，還在想著今天發(fā)生的事。

　　遠嫁對于任何一個小棉襖來說，都是不孝。身為養(yǎng)父母的養(yǎng)女兒，白茵來說，遠嫁將是她的最不孝。

　　想了很久，趙壁樂還是睡不著，拿起手機找到了白姨的微信，想發(fā)了條信息給她。

　　剛編輯好，白姨，你睡了嗎？

　　與此同時，有了新信息闖了進來。

　　趙壁樂看了下界面，是那個每晚都會發(fā)來的，晚安。

　　這幾天來他每天每晚都會發(fā)一條微信，時而認真，時而不經(jīng)意。其實每次看著他發(fā)來的晚安，她都有想回復(fù)的沖動，有好幾次都打好字，最后想想還是刪掉了。

　　趙壁樂眼神淡淡，點進去了列表里那人的微信，每天晚上的晚安。

　　趙壁樂心數(shù)了下，包括今晚的，一共有十一個晚安。

　　回來喜城后，已經(jīng)有11天了。

　　趙壁樂神使鬼差地也回了句，晚安。

　　很久，那人有了回復(fù)。

　　怎么還沒睡？

　　趙壁樂敏捷地打了一段，因為今天我聽到了一個關(guān)于我爸和白姨的故事，我跟你說……

　　突然，她兩個敲著鍵盤的大拇指停了下來，把所有打出來的字都刪掉了。

　　只回了句，現(xiàn)在要睡了。

　　屏幕那邊回，好，晚安。

　　第十二個晚安。

　　趙壁樂心里又數(sh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