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霧如潮海般涌漲,天地間一片陰霾,或是深黑,或是淺黑,或是墨黑的霧氣四處涌動著,碰撞著。
每一片霧區(qū),都代表著一尊巨頭,它們在劃分著自己的領地,等待著獵物落入其中。
黑霧世界中氣氛壓抑到恐怖,輕微的鎖鏈拖動聲,引來數(shù)頭巨獸的警示。
或是冰冷,或是兇狠,或是暴虐,或是癲狂的眼神互相交鋒,擦出戰(zhàn)爭的火花。
它們都在極度克制著!
幽陣之外皓月當空,輕薄的銀色月輝灑落在公雞身上,它賊頭賊腦,正以窺伺般的目光掃視四方。
公雞俯身而下,悄無聲息的在這片天空中劃過,穿過幽陣,越過結(jié)界出現(xiàn)在一片墨綠色的樹林上空。
“呃啊——”一聲慵懶的哈欠聲響起,公雞搖晃著身體,在空中劃出一條彎曲的線,擦著樹冠飛向前去。
…………~~~………
一個蜿蜒曲折、幽深狹小的巷道橫亙在兩座酒樓中間,其中落滿灰塵的斷木、破籮筐扔的到處都是,整個巷道顯得擁堵不堪。
在這寂靜的有些詭異的夜里,一聲清亮的噴嚏聲響起,隨即又恢復了平靜。
“誰在想我?我應該沒有認識的人吧,別人不會注意我吧?!毙笨恐桓鶖嗄镜墓糯ㄝp聲嘀咕著,顯得有些心虛。
說不知道誰在想他,那是瞎話,今天早上那只胖子要活撕了他的眼神,睜著眼他都能想起來。
古川有些艱難的抬起僵硬的手臂,撓了撓頭想著,應該不至于吧。
我不過是去蹭幾頓飯,和那個漂亮姑娘說幾句話而已,這就得罪他了?
雖然是這樣想,但古川基本上已經(jīng)認定了,就是那個胖子,只因為他是修道者!
在古陸上,人分兩類,一類是普通人,一類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也就是修道者。
在凡人的人眼中,仙人們都是餐風飲露,吞云吐氣,不沾人間五谷。
他們住在高高的仙山之上,一心問道無欲無求,超凡脫俗,是神圣的象征。
但是在古川的眼里,他們生活的那個世界,如同未開化的蠻荒,比之凡間更加殘酷。
他們標榜冷酷無情,并將其稱之為道心堅固;他們?nèi)跞鈴娛?,并將此稱之為王道爭鋒;他們肆意屠殺,并稱其為萬靈的循環(huán)……
在凡間,人們就算是反了天,也不過是一場王朝大戰(zhàn),但在修道者中,一場仙宗戰(zhàn)爭,堪稱滅世!
即使如此,凡人依舊是對仙人崇拜無比,以他們的是非善惡為標準。
并將自己畸形化,以便能夠放進那個籃子中。
凡人甘愿給仙人重重特權(quán),因為在他們看來,仙人若是沒有了額外的權(quán)柄,那求仙問道豈不是沒有了意義?
雖然他在凡間的時間極端,但敏銳的直覺讓他看透了這一切,所以,對于那個世界他并不向往。
基于這樣的觀點,當古川看到那個胖子的第一眼,就知道自己惹上事了。
而且是在毫無覺察的時候就得罪了他,當他醒悟時事情已不可挽回。
古川摸著咕咕作響的肚子,清亮的眼神一下變的黯淡起來,估計用不著別人來找他麻煩,他自己恐怕就要餓死了。
因為身體的問題,連著這幾天都沒有吃飽飯了,加上今天又碰到這種事,古川只好躲了起來。
到了晚上,饑餓再度襲來,古川不由的懷疑起了人生,他怕是要餓死了吧。
古川抬頭,仰天長嘆道:“餓呀!”
皓月當空,銀光灑落,陰暗的街道在一瞬間亮了起來,加之氤氳的清霧四處飄蕩,周圍的一切都有了一種朦朧之感,這仿佛夢幻之境。
一道展翅做翱翔之態(tài)的黑影猛的下墜,公雞瞬間驚醒,睜開眼敏銳的四處掃視著。
偌大的街道上投下一片陰影,一只裝老鷹的公雞在空中盤旋著,最后降落在一座酒樓頂上。
一道猥瑣又略顯謹慎的目光從樓上射出,似乎是在提防著什么,見到一切如舊,沒有異樣出現(xiàn),公雞才緩緩走了出來。
樓下依舊陰沉,黑暗,與那里仿佛隔世,古川對于這一切仿佛未覺,依舊自顧自的揉著咕咕作響的肚子。
方鎮(zhèn),方家。
一座小院透著陰冷,屋中橘黃色的燈火搖曳,但依舊無法照亮這幽暗的天地。
小院門口兩個目光銳利,神覺警惕的黑衣人正在側(cè)耳聆聽,密切監(jiān)視著周圍的動靜。
屋內(nèi),昏黃的燭光映照出兩個對比鮮明的身影。
一胖一瘦,一位肥頭大耳,滿面油光,另一位身材凹凸有致,氣質(zhì)非凡,其中那位肥胖的男人似乎顯得有些焦慮。
他一會兒走到窗前向外眺望,一會兒有拿起茶盞長嘆一口氣,最后起身在屋內(nèi)來回晃動。
院外一位背負鋼刀,身材矮壯的男子大步走來,氣勢若盤踞雄獅,流露出獸王的氣息。
看著一身漆黑勁裝,神情嚴肅的男子,門口的守衛(wèi)恭敬的抱拳問好,齊聲說道:“見過趙統(tǒng)領!”
男子輕輕地‘嗯’了一聲算是回答,然后頭也不轉(zhuǎn)的,直步走進了小院之中。
沒有敲門聲,也沒有事前問候,伴隨著尖銳的開門聲,趙統(tǒng)領帶著一身寒氣走進了屋內(nèi)。
原本覺得有些燥熱的方家主,不由得打了個哆嗦,屋內(nèi)的幾根蠟燭猛地跳動,險些熄滅。
因為男子的到來,整個屋內(nèi)壓抑的氣氛頓被清掃一空。
方家主看到眼前的男子,一直顯得有些焦躁的胖臉上掛滿了笑容,宛若撥開云霧重見新日一般,有些血絲的眼睛中流露明光。
這幾天為了以后的事,他忙的是焦頭爛額,而且變量還不斷出現(xiàn),看到眼前的關鍵人出現(xiàn),他心里安分多了。
“來來來……”方家主親切的拉過男子僵硬的手臂,強行將他按到了座位上,宛若多年不見的老友一般。
“家主……”趙統(tǒng)領那張嚴肅的臉上詫異閃過,抱拳說道。
“哎哎?!迸肿语@得有些不耐煩,直接打斷趙統(tǒng)領的話。
“這里沒有什么家主,有的只是一個有求于人的胖子?!?p> 聽到方家主這么客氣的說話,原本正襟危坐的趙統(tǒng)領更是挺直了腰板。
這個胖子平時可沒有這樣過,看來這次的事不簡單!
“這次來呢有兩件事要和統(tǒng)領商量商量?!?p> 方家主下意識的搓了搓手,有些油膩的臉上堆滿了笑容。
“家主客氣了。
這都是我分內(nèi)的事,家主直接下命令就是了?!壁w統(tǒng)領不咸不淡的說道,好像全然沒有注意到方家主的親切之態(tài)一般。
方家主臉上的笑容一僵,看了看正襟危坐的趙統(tǒng)領,整了整衣衫,道:“今天來有兩件事要和你說,你一定會有興趣的?!?p> 兩件事?興趣?那可未必!
趙統(tǒng)領表面不露聲色,內(nèi)心已經(jīng)活躍起來,他等這一天已經(jīng)等了很久。
“其一,今天有一個小鬼,他利用我女兒的善心欲圖圖謀不軌。
做父親的怎么能夠容忍這種事發(fā)生呢?”方家主仿佛變臉一般,陰沉的臉上浮現(xiàn)出激憤的神情。
雖然他是方鎮(zhèn)實質(zhì)上的統(tǒng)治者,但那位隱匿于幕后,表面上是他女兒的方空靈,才是這里真正的帝王,無論身份還是實力。
但方空靈一直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除非她愿意,否則誰也見不到她,但這并不妨礙趙統(tǒng)領關注她。
這個胖子殺人,總會尋找各種借口,趙統(tǒng)領對此早就見怪不怪了,但是那那個女兒作為借口,還是第一次。
趙統(tǒng)領表面上的‘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內(nèi)心已經(jīng)開始迅速算計起來。
那個神秘女子參與到這件事當中,到底意味著什么?
“當然了,”下一刻方家主把話鋒一轉(zhuǎn),揮了揮手,大度的說道:“我畢竟不是什么小雞肚腸的人,因為這一點小事就去殺人,那種事我也干不出來……”
趙統(tǒng)領收斂了心神,眼前的胖子還是不能小覷的,在這關鍵時刻,不能因為一個名字而壞了他的謀劃。
于是,他像往常一樣,在心中接過他的話想到,這種事你干的絕對不少!
經(jīng)常還會冠上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如果就是這樣的話,我頂多私下里讓王管家?guī)е依锏钠腿?,去警告他,不至于勞煩大駕。”
方家主說到最后的時候,刻意瞥了一眼身邊的人,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人絲毫沒有反應。
“但我通過一些別的方法發(fā)現(xiàn),那人竟然是方鎮(zhèn)以外的人!
這一點絕對不能容忍!方鎮(zhèn)是禁區(qū)!絕對的禁區(qū)!
凡是方鎮(zhèn)以外的人,膽敢進入方鎮(zhèn)一步,都是死罪!”
“所以!我要你立刻!立刻!
提他的頭來見我!”到最后方家主揮舞著粗壯的手臂,說話的聲音頓時提高幾個檔次。
在這關鍵的時刻,作為幽門絕對禁區(qū)的方鎮(zhèn),居然又出現(xiàn)了外來者,若是不能將他暗中抹去,鬼知道幽門震怒之下會做出什么。
如果高層下訪,那他這些拙劣的掩飾將瞬間曝光,迎接他的將是絕對的死亡。
作為兩萬年前仙宗大戰(zhàn)的挑起者,潛伏中的魔道巨擎,幽門可沒有那么多仁義給他這個小卒子講。
千里之堤眼看就要潰之于一蟻,他要如何冷靜?
更為重要的是,那個方空靈似乎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這一點,暗中開始和那裝傻充楞的人接觸。
不殺那家伙,他寢食難安。
趙統(tǒng)領對此全然不知,但他有著自己的打算,接下來的時刻,對有野心的人來說,將無比關鍵。
他點了點說道:“是!”
“那…另外一件呢?”趙統(tǒng)領粗糙的眉頭一皺,這件事并不難辦,那說明下一件事才是重點。
方家主意味深長的笑道:“統(tǒng)領大意了,那可是我的女兒看中的人??!小心翻船。”
胖子刻意在“女兒”上加了重音,他相信眼前之人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這是他的畫像……”
屋外寒風凄厲的呼嘯著,方鎮(zhèn)之上墨云流走,黑夜顯得更黑了,仿佛噬骨的野獸。
一直待在巷道中的古川感覺到一股壓力,來自他靈敏異常的直覺,這讓他心中一凌,要開始了嗎?
“……”
不翻身的撲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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