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fēng)催暑去荷花謝,秋爽天高雁自來。
這天,趙一辰起了個大早。
外面一陣清朗朗的風(fēng),吹進了大廳,給人一絲涼意。
趙一辰對著用早膳的幾人道:“果然天涼好個秋,這風(fēng)捎給了人間一個豐收的季節(jié)啊。”
盼兒道:“郎君起了一個大早,說什么秋收勝春耕,農(nóng)家人最要緊的是這田里的事,莫要學(xué)那等讀書人作無病呻吟。卻自個在這傷春悲秋起來。”說完和曼兒一起笑了起來。
依依在一旁用小手刮著臉道:“哥哥,羞羞……”
趙一辰只是在這秋高氣爽的時候了,發(fā)了一句感嘆,沒想到惹來這么多人的嘲弄。
不得不感嘆一句:男人在家里的地位的高低,直接彰顯著他的品德。
地位越低想必是品德越高!
不過,還好!
至少自己的學(xué)生沒有跟著一起起哄。
趙一辰看向王玄策,只見這孩子,低著頭臉色發(fā)紅,一抽一抽的。
想來,大概是病了。
……
趙一辰站在田野里,遠遠望去,天空甚是好看。
淡藍色不夾一絲雜質(zhì),如一塊明凈的藍玉。
早晨的太陽并不算太耀眼,射出的陽光是成束的,只是因為隨手拽過幾絲絮狀的云彩作為面紗,怕是會影響下面收獲的人們。
黑虎村的莊稼比往年都長得壯實粗大,穗頭低垂,顯然分量不輕。
高粱熟了。
雖然昂著頭,擅著腰。
卻赧紅了臉,羞答答地微微低下頭。
趙一辰走了過去,狠狠的抓住這羞紅的腦袋,綴下來。搓開一些,里面的顆粒非常飽滿。
“三哥看看,今年這莊稼不錯吧!”趙一辰說著把手里的高粱遞給了一安。
一安接過穗頭感慨道:“嘿嘿,我老早看過了?;盍舜蟀胼呑?,卻是第一次看著這么好的莊稼。”
“是啊,這高粱才是喂豬、養(yǎng)牛的好飼料。”趙一辰道。
趙一安:“……”心下道:你知道大唐還有多少人挨餓嗎?這么好的糧食你居然想著去喂豬。
隨后想到自己家今年種了四十畝的高粱,按照往年要是遇到今年這種旱災(zāi),說不得百十斤,也有可能顆粒無收。
只是如今,怕不是要有上萬斤了。
還有那幾十畝的糜子、谷子,怕不是也要萬八千斤。
想想都激動。
好像這高粱還真的只有喂豬了。
“永斌,快把那三畝地的高粱先稱出來?!壁w一辰喊著遠處組織族人收割高粱的永斌道。
“好的,十一叔,已經(jīng)收好了,馬上就稱出來了?!庇辣笈d奮的大聲喊道。
趙一辰和一安還有老七三人,向著打谷場而去。
那邊有先收的三畝高粱,已經(jīng)脫粒了。
這會正準備稱重呢,雖然沒有曬干,但是大概還是能夠得出畝產(chǎn)的。
因為趙一辰知道,高粱曬干后的重量是濕重的七成。
一路走去,族人在田里歡聲笑語的收割著喜悅。
黃了,紅的,一片一片,鋪滿田野。
還有那條熟悉的河流,蜿蜒清澈,緩緩流淌。
山風(fēng)吹過,稻穗搖曳,河畔的水車發(fā)出讓人心神漣漪的聲響。
搖曳著的垂柳,站在河畔也在慶祝這個季節(jié)。
趙一辰走過時,看了那霞光下的柳樹,別說,還真像那待嫁的小娘子。
打谷場上,一群族人把高粱裝筐、稱重。
然后永斌看完稱大呼:“九十七斤?!?p> 旁邊有一張簡易的小桌子,王玄策拿著筆趕緊在紙上記下。
依依磕著麻子(亞麻類植物,類似瓜子)在一旁含糊不清的說道:“笨死了,裝一筐稱出來,別的都和這個一樣,有多少筐直接乘起來就好啊。”
王玄策苦著小臉道:“可是,老師還沒教我兩位數(shù)乘法??!”
依依瞇著眼睛笑的和小狐貍一樣道:“我會啊,三位數(shù),四位數(shù)都沒問題。只要你……”說著便在王玄策耳邊一陣私語。
隨后,依依便叫來永斌,吩咐他直接按照筐計算。
雖然永斌不懂數(shù)學(xué),可這是趙氏姑奶奶吩咐的啊,對他而言依依的話,大概就是趙一辰的話吧?!
既然是族長說的,哪還有什么好說的,照做就是了。
趙一辰等來的時候,剛好最后一筐裝完,地上還有一些,零零散散的,看著也就幾十斤的樣子。
“稱出來了嗎?總共多少斤?”一安這個急性子問道。
趙永斌看著自己老爹道:“爹,裝了十五筐,這到底多少斤我也不知道?!闭f著看向依依和王玄策。
一安先是怒視了一眼自己的兒子,后來順著永斌的眼神,也像兩個孩子看去。
依依見此,小手一揮道:“等哈啊?!?p> 不到幾息時間便道:“算出來了。”
“啊……”眾人驚呼道,連永斌這等能人都不知道,居然被姑奶奶這么短時間就算出來了。
眾人想著:這秋收完了族學(xué)就開課了,說不得自家娃也會像姑奶奶這般厲害,不,有一半也就夠了。
隨即,便看著趙一辰一陣熱忱,還是族長厲害??!
“總共一千四百五十五斤?!币酪勒f道。
“啊……”眾人又是一陣驚呼。
雖然知道今年這莊稼肯定收成不錯,不成想這么多。
這才是三畝地的,都趕上往年十幾畝的收成了。
趙一辰聽到這個數(shù)字,心下想到:這除去水分,一畝地也就三百七八十斤。
已經(jīng)夠可以了,畢竟高粱是低產(chǎn)作物。不能和后世的土豆、玉米比較。
要知道,在后世那些雜交高產(chǎn)的高粱,在化肥作用下也就是畝產(chǎn)一千來斤。
不容易了,從畝產(chǎn)四五十斤,提高到三百多接近四百斤。
在這個時代可以說是一個奇跡了。
趙一辰心里清楚,除了水車的作用,最大的功臣應(yīng)該是金克拉了。
看來以后還得擴大養(yǎng)殖規(guī)模了,不然金克拉要斷貨了。
趙一辰看著裝滿高粱的筐子。
這筐子里飽滿的谷粒,是族人的汗水與希望。
也是豬仔們以后的飼料,更是一坨坨的金克拉。
老七站在打谷場,遠遠看著田野的一席金緞,一片火紅,好像做夢一般。
他想笑,卻不敢。
他怕一笑,這夢就醒了……
所以,他一直繃著臉,在族人的歡聲笑語中顯得格外的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