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是如人間煉獄般的皇宮大牢,面前是有著耀眼的陽光撫摸著的皇宮宮墻。
不知有多少人曾立足于此嘆息,不知有多少人在那扇千斤重的門后痛哭流涕。
每每到夜晚,這里不知有多少怨靈在俯首看著那牢牢禁錮著他們的牢獄大門。
他們在這牢獄之中吼叫,痛哭,大鬧,在這牢獄之外的皇宮聽不見分毫,也不會(huì)去顧及分毫。
皇宮依然壯麗輝煌,皇宮里的人們依然高高在上,在笙歌曼舞里歡笑作樂。
我側(cè)首看了一眼這大牢關(guān)上的門,忽而覺得落寞。
辛如朝與斬浪立足于我身旁,只看著我沒有任何情緒地回眸,再不多留步地說:“走吧?!?p> 還未走出多遠(yuǎn),便見母后立足于墻檐之下。
她并未如我這般偷偷行事,而是如平常一般。
她看著遠(yuǎn)方的天空,應(yīng)是在沉思些什么。
她身邊站著的,便是從開封府安然歸來的畫暖。
畫暖沒有半分受過委屈的模樣,相反,她螓首蛾眉,光彩照人。
見我來了,她露出了個(gè)欣然的笑容,福了福身子:“公主安好?!?p> “畫暖姐姐,辛苦你了,”我說道。
從母后安排畫暖告知屏春到時(shí)間動(dòng)手了,她便一直受著委屈。
屏春便是母后安插在蘇嬪身邊最有力的棋子,一直等著時(shí)機(jī)出來替母后扳倒皇后。
從畫暖與屏春特意當(dāng)著下人的面接觸,再到屏春給蘇嬪送予孟貴人的吃食里下藥,再到她承認(rèn)自己下藥是蘇嬪所謀,最后到反過來說是畫暖的安排。
這一切,都是母后布的局。
而畫暖,更是棋局的掌棋者。
她以身試險(xiǎn),為的就是逼蘇嬪更加有罪,只可惜甚至安給蘇嬪一個(gè)誣陷皇后的名頭,皇上也不愿處置。
而如此一個(gè)恬靜淡雅,花容月貌的女子,便是皇后宮里下人中地位最高的女官。
料誰也不知,她是皇后登上后位,同皇后謀劃最多的知情者,更不知這些年來她身上究竟背負(fù)了多少。
“怎的會(huì)?”畫暖與我向來不見外,她的笑輕如鴻毛,似春風(fēng)拂過:“皇后娘娘在此等候公主多時(shí)了?!?p> 母后似是回過神來,于是轉(zhuǎn)身定然看著我。
她神清氣定,仿佛剛從自己的寢宮出來一般。
只是那雙眼中的凌厲還未完全散去。
她的神情并不是如我想象中那般因所謀成功的喜悅。
我讀出了暗藏的落寞與痛苦,像是一條冗長的河流,漸漸融于江海之中。
“你那邊如何?”她看了眼我身后的辛如朝,再瞥開眼問道。
她所思我一想便知。
“一切順利,”我看著她的眼睛說:“母后那邊……蘇嬪可解決了?”
她的神情忽而怪異了起來,隨即冷笑一聲,開始往回宮的方向走去。
我跟上她的步子,隨著她一同離開這如人間地獄般的牢獄。
“蘇嬪臨死前終于明白了,”她步伐有條不紊,溫柔的面龐卻長了雙暗藏刀鋒的眼,“明白又有何用,從她選擇了辛茂那一刻起,便注定了今日的下場?!?p> “母后說的是,”我應(yīng)和道:“她與辛茂,都不是什么好東西。這些年做的壞事可不是他們以死謝罪便能彌補(bǔ)?!?p> 她頷首,沉靜了片刻,忽而說:“你得空替我去看望看望孟貴人?!?p> 她的眼里盡是鋒芒。
她的意思,我再明白不過了。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