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府春初,與君萍水化相逢,鴛鴦伴舊夢。
余溫躺了片刻,終于有力氣站起來走路。她重新回到梳妝鏡前,細(xì)細(xì)端詳原主的容貌。
轉(zhuǎn)念一想,霧朝不在,難道原主房中就沒有其他的侍女了嗎?她走到屋外探頭,兩名侍女正匆匆朝這邊趕來,大抵之前是去將軍那邊幫手了。
“夫人,您感覺如何?”一個面容可愛些的婢女開口,眉頭緊蹙,攙住余溫的手臂。
余溫道:“還是沒什么精神,不過疼痛倒是止住了?!彼S婢女慢慢走回房間,又道:“你幫我梳梳頭吧,我整理好去見見將軍?!?p> “蘇娘子現(xiàn)在在將軍房中陪著,夫人……”另一個看起來稍成熟穩(wěn)重的侍女開口道。
余溫拿出匣子里的一支花形玉簪,微微一笑:“無妨,待我梳妝畢了走到那兒,想必她也是要離開了?!?p> 可愛侍女從余溫手中接過簪子,又往匣子里找其它的首飾。穩(wěn)重婢女則取出檀木梳為余溫輕輕梳發(fā),道:“夫人不好頂個精神抖擻的發(fā)式出去,反倒是松松地挽一下,既映出對將軍的擔(dān)憂,又能引得旁人憐惜?!?p> “按照你說的來吧?!备鶕?jù)之前霧朝說的那些,原主跟二皇子搞來搞去還毒害將軍什么的,她確實很需要“憐惜”。
余溫堅持不肯敷粉貼鈿,可愛侍女只得給她點些口脂作罷;發(fā)飾僅僅是那支簪子,耳飾、衣裳也是清素的風(fēng)格??赊D(zhuǎn)念一想,這衣服首飾都換了,到那邊會不會被人說“差點毒死將軍還有時間打扮”?
于是余溫思考過后決定還是換回原來的樣子,只保留簪子和那點胭脂。嗯,這樣就表現(xiàn)出“噢我的將軍啊我好擔(dān)心你我一醒來就趕過來看你連衣服都沒換”。
她才被可愛侍女扶起來,只聽穩(wěn)重婢女一聲“蔡姑姑”,余溫腦子短路半秒立刻反應(yīng)過來:一躺躺忘了!宮里要來人的呀!
笑著迎那蔡姑姑入座,余溫道:“蔡姑姑,妾身斗膽,您是為了將軍的事來的吧?”
“喲,老奴可擔(dān)不起夫人一聲‘您’?;屎竽锬锸菭T息大將軍的表長姐,今兒一聽將軍和夫人雙雙出事,急得立刻就把老奴差遣來,了解了解?!辈坦霉煤纫豢诓?,不急不緩地回話。不愧為皇宮里養(yǎng)出來的人精,余溫感慨。
“將軍已經(jīng)醒了,蔡姑姑既然要了解情況,不如與我一同去看他吧?!庇鄿赝炱鸩坦霉玫氖?,那股親熱勁讓蔡姑姑也不免僵了一下。想到自己對將軍府地形一無所知,余溫刻意慢下步子觀察,得出那個出入侍從最多的屋子必是將軍住房了。
她帶蔡姑姑走進去,敏銳地注意到本來一致進度的兩人不知不覺變成了她在斜前方,蔡姑姑在后。
“夫人?!睆膶嫹砍鰜淼氖膛蛩卸Y。余溫擺擺手讓她忙自己的去,按照她走出來的路線緩緩步入將軍所在。
走近臥床,初春的一陣清風(fēng)撩起帳子,她的將軍若隱若現(xiàn)。余溫在蔡姑姑好似虛無的攙扶下坐到床上將軍身邊,不聽耳畔侍從吩咐婢女關(guān)窗避寒,不看在旁蘇娘子柔柔行禮,喚了一聲:“將軍?!?p> 假寐的葉榮睜開雙眼,笑著看向余溫:“嗯。”
這便是兩人的初見了。
有匪君子……余溫腦子立馬里蹦出來《詩經(jīng)》這么一句,可她背不下去了。劍眉斜飛入鬢,下面的眼睛卻不那么狹長如丹鳳白狐,反倒為一張英氣的面龐添了些許溫和。她首先看到的就是葉榮的這雙眼睛,真似盛了一池泱泱春水,即便是在劇毒初解的虛弱狀態(tài)。
不是天上顏,但竊奴心去。
“將軍您是否還腹痛?您……”余溫急切的關(guān)懷在看到葉榮不解的眼神后戛然而止。還是蔡姑姑出聲解了她的疑惑:“哎呀,夫人您急得都糊涂了!將軍口不能言是你我皆知的事情,您有什么要問的對旁人問便是了?!?p> 呃?!葉榮是個只會說“啊噢嗯”的啞巴?余溫努力在大吃一驚之余還訕訕笑道:“是我太急不清醒?!眴“驮趺串?dāng)將軍?運籌帷幄是可以,但將軍是要在陣前發(fā)號施令的啊。壓下心中疑惑,余溫盯著葉榮略干的嘴唇:“將軍要喝水嗎?”
見葉榮點頭,沒等她吩咐,身后被忽略的蘇娘子站出來刷存在感:“妾來倒水?!庇鄿剡@才正眼認(rèn)真看她,將軍后房三人中面容最出眾者非她莫屬:白皙細(xì)膩的皮膚吹彈可破,秋娘眉與柳葉眼搭配出七分婉約三分濃情,鼻子小巧,水潤淺紅的雙唇像是雨后花瓣。
原主顏值最低了……余溫悟出原主能做三年夫人,除了她自己聰明以外,還可能,要么是她身為富商千金的價值對葉榮有利,要么就是因為葉榮是真心喜歡她。
“夫人?!碧K娘子聲音柔柔地提醒余溫水來了,余溫假裝沒有收到她要自己站起來騰出空地兒的暗示,伸出手:“我來喂將軍?!彼€從來沒用過這么精美的瓷碗和銀勺,所以手有點抖。蘇娘子眼尖地看到一滴水滴在葉榮下巴,強行插入余溫與他之間,用香帕子細(xì)細(xì)擦過。
“姐姐身體虛弱,還是妾來吧。”在余溫又不小心滴了一滴水后,蘇娘子頗為體貼地提議。余溫也不好再堅持,站起身讓蘇娘子坐下。
她轉(zhuǎn)身對蔡姑姑道:“蔡姑姑,您也見過將軍已是平安,可否要留在府中用晚膳?”
蔡姑姑聽出她話中意思:“不必了,謝過夫人好意。老奴須盡快回宮稟告皇后娘娘,先行一步?!?p> 余溫趕上她:“我送姑姑出去?!?p> 更像是蔡姑姑在前帶路,余溫邊走邊記憶從將軍住處到府邸大門的路線,忽然蔡姑姑問道:“夫人對將軍可是生分了?”
“此話怎講?”
“那些您與二皇子的傳言,老奴原是不信的;可今日一看,夫人卻不再像上次老奴聽見的叫將軍名字,是和我們一樣叫‘將軍’了?!?p> 沒等余溫懊惱露馬腳,蔡姑姑又說:“當(dāng)初皇后娘娘還問過夫人為何不肯喚將軍的字,夫人解釋說您只想叫他‘阿榮’,和父兄長輩、妾室仆從都不一樣。”
“上回家宴時,您與將軍也恩愛的很呢。如今……老奴也算是看著將軍長大的,免不了要心疼他,因此說了什么不敬的話,還請夫人包涵。二皇子確實雄姿英發(fā),可夫人還是一心一意對將軍吧。如若日后一旦將軍再像現(xiàn)在這樣,皇后娘娘是不會罷休的?!?p> 原主和二皇子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真的出軌了嗎!怎么誰都在說她的不忠!余溫目送蔡姑姑遠(yuǎn)去,咬牙絞手帕。
自己沒用,宮里人說話一套一套的,妾室又是兩個高級情敵,將軍還不會說話!余溫仰天欲哭無淚,這叫她怎么像小說里一樣叱咤風(fēng)云翻轉(zhuǎn)江湖嘛!贏不過,這穿越也太沒良心了。
剪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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