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斯文？什么叫道理？現(xiàn)在在固本對面的一個漢子根本就聽不進(jìn)去，他就是來找活兒的！身上有功夫！也有一大把子力氣，徐業(yè)用了一嘴的口水現(xiàn)在也弄不明白這個家伙怎么就來了。說是身上有案子，就在山東犯的，現(xiàn)在沒轍，就需要做事！要不然餓肚子，并且已經(jīng)賴了一天了，徐業(yè)的確是實在沒轍了，最后，寫了一個條子，給指使到現(xiàn)在的生活咖啡去了，這樣的功夫好手呂萬一票人應(yīng)該可以，據(jù)說他們做了一個車行。
固本茶社在比利時租界漸漸有了名氣，最近，徐業(yè)得到的指令是讓他多去意大利租界走走，聽說那里有一大坨很大的油水，拿出很久沒穿的西裝，讓小廝去洗了，然后熨燙得體面，穿著就準(zhǔn)備去生活咖啡。
“您來了？不歡迎?！庇娴木褪邱T實，臉冷得好像鍋底。
“喲呵，您說的，我的姐姐，現(xiàn)在怎么這是，梁子不都揭過去了么？”徐業(yè)這時候，就那么微微笑著。這時候呂萬來了，臉上有點青，看了一眼徐業(yè)，不搭理，轉(zhuǎn)身走了。
正在這時候，那成進(jìn)了門?？匆娏诉@一幕，覺得有點意思，隱隱約約聽見有爭吵的聲音。這是那成第一次見徐業(yè)。
“呂萬，你們怎么了這是？”徐業(yè)覺得有點不安了，今天這個風(fēng)頭不對，跟著呂萬到了車廠的后面。
那成在這里，叫了點吃的，現(xiàn)在他可以用八國商會的名義來做事了，這個身份很重要，特別是在租界，今天一上午，那成已經(jīng)享受到了這個身份帶來的諸多好處。今天，在這里約了那個新聞界的老油條——老刀。
“您來了？”老刀進(jìn)來的時候，是那樣一貫的謙恭：“姐姐，來付刀叉，再來個紅茶，奶要多多的。”老刀沖著馮實吆喝了一句，然后坐回來，開始有點拘謹(jǐn)。
“我不喜歡那種開門見山式的說話，你看得出來，”那成這會兒盡量用一種平緩的語氣來說話，盯著面前的這個老油條。
“您看您，我覺得之前我們算是一見如故，”老刀善于捕捉一切機(jī)會。
“你的那種捕捉信息的速度，讓我覺得還是有聊下去的可能，現(xiàn)在我覺得寒暄也差不多了，您找我什么事？”那成表現(xiàn)出一個不耐心的上位者的樣子。
“我就直說了，”這時候老刀沖著周圍看了看：“我覺得您有大圖謀。”
“這周圍的人，誰沒有大圖謀呢？”
“您的不同。”
“呵呵呵，”那成這時候心里已經(jīng)在把被揭穿以后的備用方案開始準(zhǔn)備做了，看了看后門的位置，以及腦子里快速過了一遍如何到上海如何到廣州如何回到新加坡家里的一切路線，覺得心里踏實了點。
“您肯定是想在天津大有作為的一個人！您這樣的身份和可以啟動的資源，一定是巨大的！別的不好說，在本地的報業(yè)，我不敢妄言有資源，但是人頭熟，我想您肯定用得著?！崩系哆@會兒放下了一臉的諂媚，開始矜持了起來，這一點讓那成非常驚訝，同一個人的臉變化豐富，讓人覺得驚訝。
“比如，您說的鐵路計劃，其實，普通老百姓聽了，也就是聽了，大家都忙著奔飯呢，沒有那么多心思去想這些，但是我有能耐可以去做，這個其實就是做報業(yè)的老本行，但是呢……”，說到這里，老刀靠在椅子上一言不發(fā)。
“呵呵，您有什么條件可以直接說，不必這樣，我們都是各自領(lǐng)域的人。”這時候那成也覺得這事兒有點意思了，看來自己是多慮了，就是一個想要利益的，正巧，這時候那成也需要一些幫手，他想試試。
“我是這么想的，您給我一個邀約，就是那種您那里常說的顧問，我一般的價錢就是每周八個大洋，然后我們按周結(jié)算。”
“您給我什么結(jié)果呢？”
“您看，我給您的結(jié)果都是可以看到的，就是我會用一周時間，在整個天津開始吆喝十萬公里鐵路計劃，而且讓天津每個人都知道，您覺得如何？您先別著急，到時候，您再說大洋的事兒。”這時候老刀就這么直勾勾的看著那成。
“一周太久了，我需要三天，我只有三天時間，到時，每周是十個大洋，不打折扣。”那成伸出了一個手指。自己的老師Vieane曾經(jīng)告訴他，任何人都是可以被壓迫的，這不是壞事，有了壓迫感才有效率，有了效率一切才可以進(jìn)行的順利。
“您！……好吧！沒問題！我就賺您的十個大洋一周了！”老刀等于給自己抬了價。
從生活咖啡出來，老刀拐彎抹角兒的來到了《循環(huán)日報》。
“刁文，怎么樣？你覺得這個那成知道他們是一個詐騙的體系么？”聞編輯從厚厚的眼鏡片看出來，眼睛顯得特別大。
“我不這么認(rèn)為，我覺得那成更像是一個老謀深算的小白！在做商業(yè)這一塊上來說，算老謀深算，但是對于天津地面上，是一個小白！”刁文在說：“但是這個小白學(xué)習(xí)能力很強(qiáng)，一開始的時候，他似乎因為什么事，情緒有了一丁點兒波動，但是隨之他就平復(fù)了，我不知道他以前到底是干嘛的，我甚至覺得他是一個同行。”
“北京方面，對這一波宗社黨與意大利人攪和在一起非常關(guān)心，之前他們在一起搞那個交易所也無所謂了，反正都是無聊的小玩意兒，但現(xiàn)在來了這么一個那成！之前北京滿族人姓那的無數(shù)，但是可以在那時候出國的那姓人很少，就那么幾個，無一不是身份顯赫的人，我們必須盯死這個人！”聞編輯這會兒就堅定無比的說著，等刁文走的時候，聞編輯到后堂，然后拿出了一個紙條，寫字以后，自己親自騎車去了電報局，發(fā)了一封電報：“那姓遠(yuǎn)親來津”。
那成這會兒，似乎沒有那種被人關(guān)注的覺悟，就好像一個小狗一樣，在意大利租界到處留下了自己來過的痕跡。
“你跟我多久了？”那成這時候問一個拉車的黑胖子。
“哥哥，我跟您干嘛呢？”呂萬這會兒跟了一句。
“你不就是利民車場的么，你還說呢，咖啡里見你就不下四次，你說，這么屁大的地方，誰不知道誰?。 蹦浅啥伦×藚稳f。
“您也知道這地方屁大點啊！就不興是碰見啊！”
“你這個人，真是的，被堵著了還需要這么說，你簡直太有意思了。不過無所謂了，我就想有一輛包車，算到八國商會帳上，我知道利民有這個合作，可以么？這樣，您也不需要到處跟著我走了?！蹦浅蛇@會兒說了一句。
“好咧，有買賣我喜歡，”呂萬說著在旁邊的一個茶棚子坐了下來。
第二天一早，在報紙上的頭條《十萬公里鐵路乃民族之光》，二版《重金屬交易所將輸出每年萬噸鋼鐵》……，這一些經(jīng)過些許計算就可以覺得荒謬的文章就這么堂而皇之的發(fā)到了各地。
慶王家。
載振在接待奧古，那成就在對面。旁邊的一個小隔間中有一扇屏風(fēng)，屏風(fēng)是那種水頭十足的玉石屏風(fēng)，這上面不是那種簡單的雕龍畫鳳，而是一個一幅山水，是順著玉石天然形成的紋路造成的一席屏風(fēng)，那成在屏風(fēng)前面站著的時候，奕劻其實就在屏風(fēng)的另一邊。
奕劻的這邊有一個小圓桌，上面有一個小小的紫銅火鍋，上面只加了三塊香碳，里面水才滾開。這個房間設(shè)定的非常神奇，一個小屏風(fēng)就隔開了，聲音不太大的話，兩邊的人根本不能互相知道，小屋里可以聽見對面的人，而對面的人因為環(huán)境音的緣故，除非留意否則不會知道。
在窗外一個秀色可餐的廚娘用切刀切下來一片鹿肉，然后再赤裸的大腿上搓了一個肉卷，擺在了盤子上，每四卷，送過來，整個流程行云流水并且毫無聲息。一卷肉輕輕一晃，熟了，慢慢的放在嘴里，化開。
這一邊，奧古送來了一個沙盤作為慶王下周生日的禮物，上面有整個滿蒙。
“所有的鋼鐵探明的都標(biāo)示上了？”李宗看著整個大沙盤，覺得非常震驚
“所有的?！?p> “這么多，我們?nèi)绾慰梢园堰@些都開采完？”載振問了一句。
“好問題，需要大概一百九十萬英鎊以及十三萬人，”那成回了這句。
“那么就扯淡！這個玩意兒就是鬼扯了！”李宗就開始憤怒了，載振在一遍哈哈的笑著，就好像聽一個超級好玩的笑話。
“其實，這只是礦石，但是，要熔煉成合用的鋼錠還需要至少一百五十萬鎊的投資，”那成又加了一截。
“一會兒吃什么？說是涮肉，這附近有什么好的涮肉么？還是家吃吧?！陛d振和李宗開始商量午飯了。
“為什么要挖出來？還需要弄成鋼錠呢？”那成這時候問了一句，但是從眼神看滿滿的挑釁。
“不挖出來，不弄成鋼錠怎么修鐵路？”李宗這會兒有點氣急敗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