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州城,
天下萬城之中心,
天下最為繁華富裕之地。
今日城內(nèi)更是喜氣洋洋、張燈結(jié)彩,大紅燈籠迎風(fēng)招展,鋪滿城中的大街小巷,熱鬧景象堪比迎神、慶年。
明日,是余州城首富沈遠達老爺五十大壽。舉城歡慶。
沈遠達為人仗義豪爽又樂善好施,觀其一生,雖沒有威震天下的驚世武功,也沒有流芳百世的顯赫政績,卻積累下了兩樣?xùn)|西:一是富可敵國的財富;二是遍布天下的朋友。
但相比財富和人脈,沈遠達自己最為得意的,還是膝下那一雙千金。長女沈云燕,生的嬌小俏麗,智慧無雙,十五歲年紀便跟著沈遠達打理各方事宜,名副其實的沈府掌權(quán)人。
不過次女沈云裳,卻是個讓人頭疼的。
連日里,前來沈府祝壽的人一波接著一波絡(luò)繹不接,沈府大門口從壽宴幾天前開始就沒斷過人,大箱小箱的壽禮堆滿沈府后房。全府上下忙的是不得空閑,沈云裳卻帶著侍女沈柔街上尋樂去了。
沈云裳獨自走的輕快,沈柔跟在身后愁眉苦臉道:“小姐,街上車馬多,我們早些回去吧?!?p> 沈云裳毫不在意,轉(zhuǎn)身說道:“怕什么,車馬再多,還敢撞我不成?”
沈柔道:“可是今晚府上有客宴,大小姐說了,讓你早些過去的?!?p> 沈云裳一聽到客宴二字,眉頭一皺,厭煩道:“府上哪日沒有客宴?一堆人坐在那里死氣沉沉的,悶都悶死了,我才不去?!?p> 沈柔道:“近來城中多了好些外來人,不比平時安全,我們還是小心些的好。”
沈云裳聞言,笑道:“有客自遠方來,豈有不見之禮?”
沈柔氣急著撇撇嘴:“小姐現(xiàn)在倒是會狡辯。待遇到了大小姐,你便一句話也沒有了?!?p> 噠噠噠噠~
二人正一前一后走著,忽然一陣馬蹄清揚,見五六個少年騎著馬自人群中卷塵而過,攪的街上人影慌亂,雞飛狗跳。幾個少年不管不顧,恣意瀟灑,大笑著揚長而去。
沈云裳被慌亂的人群撞到一邊,望著幾人遠處的身影不滿道:“哎呦喂,當(dāng)這余州城是自己家了是吧!敢在這撒野!”
沈柔聽著沈云裳的語氣,擔(dān)心她又要去惹事生非,于是緊忙跑過來,勸阻道:“小姐,別管他們了。我們再不回去,便又要挨罰了?!?p> 沈云裳甩開沈夢的手,不屑道:“左右都是要罰,那我便先去教訓(xùn)了那群狂妄小子再說!”
沈云裳說完,自腰間取出一只寸長短笛,放在口中輕輕一吹,清脆笛聲悠揚而起。接著便聽到噠噠噠噠一陣馬蹄聲疾馳而來。
沈云裳翻身上馬,吩咐道:“你先回吧。待我辦完了事,自然回去。”說完,便追著那幾個少年策馬而去。
余州城街道縱橫錯雜,外來人對此不熟悉,是以只能沿著城中的長街大道行進。沈云裳算著他們的方向,饒了近路,不下片刻,便在一個街巷交叉的路口,橫馬沖出,攔在眾少年的去路。
眾少年被攔的措手不及,當(dāng)即勒馬。騎術(shù)稍差的更是倒仰過去,一屁股摔落在地上。
沈云裳見那人摔得狼狽,輕笑一聲,心道:好一個廢物!
一紫衣少年驅(qū)馬上前本欲呵斥,但見眼前這姑娘清雅不俗,一身行頭更是貴不可言,便壓了火氣,改口道:“不知姑娘為何攔下我等?”
沈云裳聞言,當(dāng)即一笑,說道:“幾位并非余州城人,想來不知這城中規(guī)矩?!?p> 那紫衣少年聞言也是一笑,說道:“我等今日初到余州城,不知這城中有何規(guī)矩?”
沈云裳不過是隨口那么一說,余州城的規(guī)矩,沈云裳從來不看。
此刻之所以這么說,只因剛剛幾人騎馬撞了人,不巧被撞的人又撞了沈云裳。如果這幾人當(dāng)時下馬賠禮道歉,倒也無事了。偏偏幾人撞了人還高高興興的揚長而去,這便讓人不能忍。
不過你們既然有錯在先,那我懲罰一下也不為過。沈云裳略一思索,而后說道:“你們方才騎馬傷了人,按著城中的規(guī)矩,你們是要被抓去下獄的?!?p> 幾個少年聞言不知真假,皆是面色沉重一臉疑惑。
忽然一人說道:“不過是撞了個人,便要下獄?是那人走路不長眼睛,與我們何關(guān)?”
沈云裳聞聲看去,說話的是一個藍衣少年,華服玉冠,驕縱傲慢,說話間眉頭緊皺,一手扶著腰,正是方才摔下馬的那個廢物。
沈云裳看著這人忽而覺得討厭的很,于是肅然道:“不想下獄也行,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然后從哪里來便滾回哪里去!”
藍衣少年聞言,臉色大變,這才發(fā)現(xiàn)被嘲弄了,于是怒道:“什么狗屁規(guī)矩,我看都是你滿嘴胡言?!?p> 沈云裳聞言,淡然道:“在這里,我說的話,就是規(guī)矩?!?p> 那紫衣少年道:“姑娘何苦在此為難我們。姑娘既是這余州城人,必然知道這城中有位沈遠達沈老爺。”
沈云裳聽到此人提起父親名諱,心下不由得一陣發(fā)虛,冷著臉問道:“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
紫衣少年道:“沈老爺壽誕,我等皆是前來賀壽,還望姑娘行個方便?!?p> 沈云裳聞言,吃驚不小,心道:父親雖然友遍天下,但不曾想竟然還有如此年少的朋友?幾人看上去比自己也大不了幾歲。莫不是在騙自己?
沈云裳道:“沈家老爺年近半百,你們幾個的年歲加起來還差不多,怎會是沈家老爺?shù)呐笥???p> 少年道:“我等自然不是沈老爺?shù)呐笥?。家父與沈老爺是故交,已在來的路上。我等不過是先到一步而已。”
沈云裳聞言,微微一笑,閃身讓到一旁,說道:“既是來賀壽的,那便是客,眾位公子,請便?!?p> 幾位少年于是策馬而去。
一聲清脆笛聲響起,馬兒忽然之間狂躁起來。在街巷里橫沖直撞。幾個少年猛拉韁繩,連聲呵斥,那馬兒如同瘋癲了一般,只顧奔跑亂撞。
沈云裳看著幾人在馬上驚慌失措的樣子,哈哈大笑。
忽然一道白衣身影自眼前閃過,沈云裳手中的短笛便被人奪了去。
而后,又是一陣清脆的笛聲想起,那些發(fā)狂的馬兒瞬間平靜。幾個少年心有余悸的回頭看了一眼,沒有對沈云裳說什么,而是直直盯著沈云裳身后,連聲道謝,而后快馬加鞭逃離了沈云裳的視線。
沈云裳自覺無趣,轉(zhuǎn)臉看向身后。卻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空無一人。
沈云裳疑惑著轉(zhuǎn)過身,四處尋找。抬起頭,方看到一人白衣飄飄立于長劍之上,當(dāng)空而立,手里正拿著自己的那只短笛。
沈云裳看不清那人的臉,遂仰頭問道:“謙謙君子,竟然做賊。為何要偷我的東西?”
那人不語。長劍寒光微閃,那人便輕然落地,立于沈云裳眼前。而后伸出手,將短笛歸還。
沈云裳一手奪回短笛,方看清此人樣貌。年歲不過十五六,劍眉星目,一臉和氣,一身白衣端莊大方,長劍在側(cè),正義凜然。沈云裳當(dāng)即在心里給此人打了個標簽:裝模作樣,假正經(jīng)。
沈云裳看著個這掃興的人冷哼一聲,狠瞪一眼,說道:“你今日掃了我的興致。那幾個人撞了我,現(xiàn)在跑掉了,你便要替他們補償我?!?p> 那人卻道:“拿人取樂,并非善舉,是姑娘有錯在先?!?p> 沈云裳氣道:“你又不是城主老爺,誰要你斷是非對錯?我喜歡怎樣便怎樣,還輪不到你來教我?!?p> 那人說道:“在下并非要管教姑娘,只是見那馬兒狂躁,幾個公子不能駕馭,在下方出手制止。只是不想在此鬧出人命罷了?!?p> 沈云裳道:“此事我自有分寸,要你多管閑事!我不過是略施懲戒,待馬兒瘋癲片刻,我自會阻止?!?p> 沈云裳說著,看了看手中的短笛,又說道:“倒是你。這短笛可是我一人獨用的。今日你吹過了,豈不是間接親了我?如此輕浮之人,當(dāng)以死謝罪。”說完,便閃身翻下馬,向那人肩膀抓去。
那人見勢連忙躲開。無奈道:“姑娘怎得如此不講道理?”
沈云裳聞言,不屑道:“在這余州城,我的話,便是道理!”
那人問道:“敢問姑娘究竟是何人?”
沈云裳道:“你無需知道。”
沈云裳雖然懂得一些拳腳功夫,卻是個沒有修習(xí)過仙門法術(shù)的。反觀那人,一身白衣素帶,長劍騰空,一看便是仙門弟子。十個沈云裳也不是對手。
只見那人好似動都沒有動一下,輕飄飄的便躲開了沈云裳的攻擊,而后反身從沈云裳身前掠過,那短笛便又被他奪了回去。
那人手握短笛,御劍凌于半空,緩緩說道:“這短笛在下已經(jīng)吹過,若日后姑娘再吹,豈不是間接輕薄了在下?在下自不敢讓姑娘以死謝罪。是以這短笛,便交由在下保管?!?p> 沈云裳聞言,哼笑道:“你倒是個伶牙俐齒的。”
那人道:“多謝姑娘夸獎?!?p> 沈云裳道:“可惜,我最討厭伶牙俐齒的人?!闭f完,又是一個起身輕跳,抬腿向那人踢過去。
那人只輕輕擺手一擋,便推回了沈云裳踢出去的腿,而后勸解道:“在下并非有意與姑娘為敵,且姑娘并非出身仙門,是無論如何也勝不了在下的,姑娘還是收手的好?!?p> 沈云裳被那人一掌推回,轉(zhuǎn)身落地,心道:他確實厲害,再糾纏下去也沒什么意思。于是說道:“本小姐今日心情好,暫且饒了你。你是哪來的?叫什么名字?”
那人說道:“同州,何文淵?!?p> 若說沈云裳敢在余州為所欲為,是仗著有萬城首富的家世撐腰,那么在同州,沈云裳可謂是無法無天。不為別的,就因為那同州城主,正是沈云裳的外祖父。
沈云裳心道:同州人?今日得罪了我,算你倒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