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功夫，車子已在江府門前停下。只見江府門前早有丫鬟婆子在外面候著，見是裴府的車子忙迎上去，問安的報信的遞車凳的忙成一片好不熱鬧。
看著江府一副早有準(zhǔn)備的樣子，裴子晗有些微愣，原本想給自家外婆帶點(diǎn)驚喜的想法平白被打破，有些不開心地回頭問菁菁：“不是囑咐你不要告訴華采的嗎？”
“姑娘您再三吩咐的事兒，奴婢怎么敢告訴華采，”菁菁一臉的無辜，“可華采自己也說，姑娘初五之前定是會回來一趟的。這連華采都心知肚明的事，老太太又怎么會不知道呢？怕是早就準(zhǔn)備好眼巴巴地等姑娘來了罷。”
裴子晗啞然，只得無奈的笑了笑：“倒也是了，既然不是驚喜，好在也不至于讓人失望是吧。”
菁菁只是低著頭捧著包好的肉腸沒有言語，裴子晗見自家婢女這個樣子，心里頓覺懊惱到底還是說錯了話，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岔開話題，索性也就閉了嘴不再言語。
待到下馬車一只腳剛邁一階車凳的時候，裴子晗遠(yuǎn)遠(yuǎn)地便見到了自己的奶娘姜氏，正打算快走幾步好撲向自家奶娘的懷抱，卻奈何左腿使不上什么力氣，只要動就有些發(fā)疼。
菁菁在馬車下面看著，連忙走上步梯攙著自家姑娘一步一步的走，一面走一面問：“要不要奴婢走得慢些？”
“不必了，若是走得慢些怕是今日這事兒就瞞不過了，”裴子晗微微苦笑，“連我?guī)兹栈貋硭麄兌妓愕脺?zhǔn)準(zhǔn)的，怕是我什么時辰到都算得明明白白的。若我誤了時辰，免不了又是一通盤問，我當(dāng)真是怕了?！?p> “那……姑娘打算怎么辦?”菁菁一時也拿不定主意。
“平常如何如今還如何，不必照應(yīng)我。我要是覺得疼得忍不住就往你那邊靠一靠，只要能瞞住外婆一切都好說?！?p> “可奶娘可還在這兒看著呢，奴婢怕……瞞不過奶娘。”
“瞞肯定是瞞不過了，奶娘知道倒也沒什么的，”裴子晗一面小心的邁著步子一面斷斷續(xù)續(xù)道，“奶娘的性子只是多疑，咱們只要如實(shí)交代，她倒也不會胡思亂想，更不會告訴外婆?！?p> “姑娘就如此篤定？”
“那是自然，好歹奶娘也算是長在外婆身邊的人，自是不會希望傷害外婆的事情發(fā)生，”裴子晗說著不由得又裹緊了披風(fēng)，“今日的風(fēng)怎么這么大，當(dāng)真是要冷到骨子里去?！?p> 還沒等菁菁說什么，背后一直望著裴子晗的奶娘終于出聲叫住了自家姑娘：“姑娘，姑娘！”
“奶娘！”裴子晗見到奶娘便撒嬌一般的撲在奶娘的懷里，任菁菁怎么拉扯就是不肯起來。
菁菁只得無奈的輕咳兩聲：“姑娘，這一屋子的人可都瞧著咱呢，咱能不能回自個兒屋里再撒嬌？”
“這是我自己家，看誰敢笑話我，”雖然裴子晗嘴上這么說，卻還是依著菁菁的話從奶娘懷里爬起來，“奶娘，外面挺冷的，咱們屋里說吧?！?p> “就知道你冷，這不，特地帶著暖爐呢！”
“還是奶娘最疼我了！”裴子晗喜滋滋的接過手爐，一面暖手一面笑道。
“你這張嘴啊，”奶娘聽著裴子晗的話無可奈何的笑道，“哪個稱了你的意了，你就說哪個是最好的。這么些年，這句話你對多少人說過你還數(shù)得清不？你問菁菁她都聽了多少遍了？”
“多少遍都不重要，”裴子晗依舊笑嘻嘻的，“奶娘知道我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p> “瞧瞧你這樣子，哪里有半分外面的人說的知書達(dá)理溫柔可人？當(dāng)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外面那些人看花了眼，還是你太會做戲?！蹦棠锬鐚櫟狞c(diǎn)著自家姑娘的鼻子無可奈何道。
“奶娘哪里用管外面的人說什么呢，您只要知道無論我和誰做戲，也不會和您做戲就是了?！?p> “瞧瞧，可別在這兒說大話，你當(dāng)真沒做戲給我看？”奶娘突然間嚴(yán)肅臉起來，“說說，你的腿到底是怎么回事？”
“奶娘，小點(diǎn)聲，”見自家奶娘聲音拔高，裴子晗不禁小聲了許多，“奶娘，咋們回屋聊好吧?；匚?，我一五一十的都告訴你。”
“成，反正你外婆也吩咐了要你歇息歇息直接去正屋吃第二餐去?！?p> ——————
裴子晗一路上說了很多今年除夕包括這幾日的趣事，一路上倒也是歡聲笑語熱鬧非凡。
臨到了自己的小屋，裴子晗也沒了往日跑跳的心情，只是感慨的看了看四周道：“當(dāng)真是麻煩奶娘了，這房子一年沒住人竟然還是原來的樣子?！?p> “可不是，老太太專門吩咐過的，每日都要清掃萬不能有閃失的?！?p> “外婆如今的腿可好些了？”
“年前問中醫(yī)開了新藥，如今就按著那新方子吃著呢，沒見好倒也不見壞，索性就繼續(xù)吃著了?！?p> “那就好那就好，只要是沒什么事情就是最好的消息了?！迸嶙雨祥L長的松了一口氣。
奶娘卻突然間鄭重起來：“說起來你的腿到底是因?yàn)槭裁闯扇缃襁@樣子了？不會是孫氏那個猢猻弄得吧？”
“怎么會，大夫人可是個有心沒膽的，只敢嘴上說上幾句，也不敢對我怎么樣，”裴子晗笑道，“只不過是今日早起去給外婆買肉腸的時候被一人的瘋馬撞倒了而已。這會兒瞧著嚴(yán)重，休養(yǎng)個幾天就沒事兒了?！?p> 裴子晗一面說著一面瞧著自家奶娘的臉色，卻見自家奶娘的臉色逐漸陰沉，連忙陪笑道：“所幸菁菁機(jī)靈，一把把我撲倒了。本就沒什么大的問題，就是左腿似乎有點(diǎn)疼，許是在地上碰到了過些時日就好了?！?p> “那人是誰你可知道?”
裴子晗看著菁菁忙碌的身影，嘆了口氣：“他倒是個知理的，見自家瘋馬撞了人也不管自己要趕路，急急忙忙殺了馬就跑過來問我怎么樣，還說……”
“還說什么?”奶娘追問。
裴子晗見自家奶娘那認(rèn)真的表情也顧不得害羞，硬著頭皮道：“他說他叫王子服，金陵姑蘇人氏，若是我有什么三長兩短，他……負(fù)責(zé)?！?p> “王子服……聽著怎么這么耳熟啊?！蹦棠镟洁熘安粚Π?，姑娘你怎么知道他要著急趕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