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御花園內(nèi)。
忽的一下子吹進亭子的東風(fēng),捎帶了冬日里的嚴(yán)寒。
晉王趙靖猛地打了一個哆嗦:“來人!給火盆再加些炭,把火燒旺了!”
“凍壞了本王不要緊,凍壞了我皇帝老哥,小心本王把你們一個個都拉出去砍了腦袋!”趙靖怒道。
在兩個小太監(jiān)小心翼翼擺弄了幾下火盆后,火盆里的火焰先是快速的竄滿整個火盆,然后又很快消失,只留下了燒的紅彤彤的石炭偶爾跳了幾下火苗。
做完了這一切,兩個小太監(jiān)一個端著炭盆、一個手提火鉗子緩緩?fù)顺隽送ぷ印?p> 倍感寒冷的趙靖身體朝著火盆挪了挪,覺得還是有點冷后,他又朝著亭子外伺候的小太監(jiān)要了一張薄被子裹在了身上。
“這下暖和了,老哥啊,你也靠近點烤烤火吧!”趙靖雙手張開幾乎要貼著火盆里的石炭了一樣。
“剛剛老哥你要說什么來著,大臣們要怎么料理寇幽老弟來著。”烤得暖和了的趙靖舒服的呻吟了一聲。
趙樂白了一眼自己的皇弟趙靖一眼。他想要指望著他這個弟弟是沒有指望了。
趙靖左一個老哥、右一個老弟,已經(jīng)把市井的俚語壞毛病學(xué)全了。弄得他這個皇帝連一個可以用的人都沒有。
如果不是他一個皇帝貿(mào)然去接觸寇幽,太讓人懷疑。趙樂是一定不放心讓趙靖去辦這些事情的。
即便如此,他千叮嚀萬囑咐,趙靖還是把事情搞砸了。
一想到這里,趙樂就頭疼。若不是趙靖是他一母同胞的親弟弟,他一定要狠狠發(fā)飆,大罵趙靖一頓的。
趙樂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自顧自走出了亭子,平靜地望向東方的那輪不上不下的、朦朦朧朧的月亮。
趙樂神色古怪的開口了:“吳千帆、孫淮湯、胡可忘、書生邢章等人于天子腳下,公然聚眾斗毆,情節(jié)惡劣。著令京兆尹徐樂年嚴(yán)懲此事大小一干人等,其次,文昌坊藏污納垢,亦著令京兆尹整治?!?p> 聚精會神聽著趙樂說話的趙靖也奇怪了,老哥這是說完了?
那寇幽老弟呢?怎么沒有說寇幽老弟的事情?
等了半天,趙樂還是沒再說話,趙靖驚了:“這就沒了?老哥,我問的是寇幽老弟?。∥夜軈乔Х菐腿撕臀牟桓墒裁?!”
趙樂無奈的回頭,苦澀道:“沒了!”
“沒有關(guān)于寇幽的處置,大臣們吵翻了一天,偏偏唯獨寇幽在這件事情里的處置沒有提上半句話?!壁w樂咬住下嘴唇使勁搖頭道,明明今天胡可忘父親、禮部尚書胡非非都在太和殿里跟司寇麻衣動手了,偏偏沒有要收拾寇幽的意思。
趙靖聽后大驚道:“這怎么可能?”
“就算孫淮湯是御史大夫?qū)O空的兒子,孫空又和司寇麻衣是一伙的。他們礙于吳忌和司寇麻衣的面子,沒有跟寇幽老弟一般見識,可是胡非非等周不離一黨怎么也沒有怪罪寇幽的意思?”趙靖百思不得其解。
這樣子實在是太奇怪了??!寇幽老弟把人家兒子都抓進了大牢里了,而且聽說讓這些人打起來的罪魁禍?zhǔn)走€是寇幽老弟的。
挑事兒的無論怎么看都是寇幽老弟吧,怎么這些大臣一個個故意忽視了寇幽老弟一樣?
還有,寇幽老弟這么有恃無恐的抓了這么多朝廷大員的子弟,難道也料到了這些大臣們不會收拾他?
那寇幽老弟也太神了吧?
神個鬼啊!這怎么可能!
無論怎么想都要收拾寇幽老弟吧?
甭管寇幽老弟是不是司寇炎炎的兒子,寇幽老弟現(xiàn)在也只是一個揚州府來的捕頭而已。自家兒子讓寇幽老弟耍了、抓進了大牢里這件事情,先往死里整了寇幽老弟,把他的氣焰打壓了下去才是對的吧?
趙靖忽然不想烤火了,站起身說道:“老哥啊,你說這些大臣們是不是傻了啊?這事情要是說出去了,鬼都不會信吧,怎么可能寇老弟一點事情都沒有的?”
面對趙靖的問題,趙樂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神色肅然的問到趙靖:“二弟啊,你可要跟朕說實話,這寇幽到底是不是司寇炎炎的兒子?!?p> 趙靖沒有想到趙樂又會問這個問題,早在燕京城里傳出寇幽是陳氏之子后,他便把寇幽的回答告訴趙樂了,怎么老哥又問這個問題了。
不過,趙靖還是按捺下心里的奇怪回答道:“沒錯啊,這是寇幽老弟親口跟我說的,他真的不是司寇炎炎和那個陳氏的兒子,他家里除了一個養(yǎng)大他的啞巴娘親外沒有別人了?!?p> 說到這里,趙靖突然一驚,臉色苦了道:“老哥你是懷疑寇幽老弟跟我撒謊了?”
趙樂嘆了一口氣,還好這個弟弟沒有笨到連這個都不明白的地步,要不然這個弟弟真的不能要了。“倒不是真的覺得他跟你撒謊了,而是這個問題的答案關(guān)系到寇幽接下來要做的事情,還有狗賊周不離的反應(yīng)。”
聽了趙樂的話后,趙靖更加發(fā)懵了:“咦?寇幽老弟要做什么?。坷细缒阍趺锤系芪疫€打起啞謎來了?”
趙樂苦笑,其實他也不能確定寇幽到底要做什么,現(xiàn)在只是一個猜測?!澳悴皇瞧婀譃槭裁纯苡臅押赏@些人都得罪了么?”
趙靖點頭道:“對啊,是奇怪??!寇幽老弟不像是這么不知輕重的人!所以我才覺得古怪啊!”
趙樂深吸了一口涼氣,壓下心里的激動。他不能不激動,如果他猜的是真的話,寇幽接下來的舉動一定會在燕京城里引起軒然大波。
“你可記得寇幽為什么突然變得這么出名了?明明只有你和朕重視寇幽的,怎么忽然這么多人重視寇幽了?”趙樂問道。
“當(dāng)然是有人傳言他是司寇炎炎和陳氏的兒子了,這才鬧得寇幽老弟滿城知?!壁w靖不假思索回答道。
趙樂又問:“那他是么?”
趙靖臉色苦了:“他說不是?!?p> 趙樂再問:“那為什么相信寇幽是司寇炎炎兒子的人越來越多?”
被問到的趙靖臉色更黑了,這個他怎么知道啊?連周不離都信了寇幽不是,為什么越來越多的人相信寇幽老弟是勞什子陳氏之子的?
等等!
周不離那老賊真的信了么?那他為什么又讓御林軍跟蹤寇幽老弟?
對了!是跟蹤!
趙靖的一雙眼睛突然睜得老大,他顫巍巍的說道:“老哥你的意思是,寇幽老弟要借著這個機會接觸朝廷的各個大員?”
你總算明白了??!趙樂心里想道?!皼]錯,這應(yīng)該就是寇幽的目的了。”
“老賊周不離派人跟著寇幽,讓他行動處處受限,如果他貿(mào)然接觸司寇家的人或者是朝廷大員,一定會讓周不離懷疑的!”趙樂說道。
“你的這位寇幽老弟是個精明的人,因此他才找了這樣一個借口明目張膽的和大臣們請罪!”趙樂感嘆道。
“這么說,寇幽老弟是真的跟我撒謊了???他真的是司寇炎炎的兒子?!壁w靖想哭,他跟了寇幽這么久了,結(jié)果自己這位小老弟沒有跟自己說一句實話。
......
吳忌府邸,御史大夫?qū)O空等人聚集在吳忌的書房里。
孫空在書房里反復(fù)踱步著,說道:“這么說來,司寇家的這位小伙子是故意做了那么多事情,好讓周不離這賊子沒有借口懷疑他?”
書桌前,吳忌閉著眼睛假寐。倒不是他真的困了,而是他很尷尬,即使他的這些同僚們沒有提前天的事情,他還是覺得尷尬。
畢竟,他前天里那么多的“黃虎”、“夜露”潑在了身上。
無論這兩天里,他洗了多少次熱水澡,一旦別人拿著眼神在他身上這么一瞧,他都覺得別人是在心里偷笑他。
弄得他總是懷疑自己身上還有夜香的味道沒有洗干凈。
這個時候這么多同僚看著他,等著他吳忌拿主意,偏偏他鼻子里出現(xiàn)了夜香味道的幻覺,搞得他好不自在。
索性閉上眼睛裝成假寐,不看同僚的眼神好了。
“正是這理兒,寇幽啊,是個懂事的!”吳忌緩緩開口:“周不離盯了他這么久,他找不到機會接觸司寇麻衣,而他應(yīng)該是知道老夫去了文昌街,這才讓老夫出了一個丑,然后找一個借口跟老夫接觸?!?p> “就是這孩子有點沖動了,竟然又把各位的子嗣下了大牢。雖然這樣他也有了借口跟你們見面了,但估計也讓周不離疑心了??!”吳忌嘆了一口氣道:“這孩子還是年輕了啊!”
“如此甚好!今天我等在朝堂上也是如此想的,方才沒有責(zé)怪寇幽的。”孫空等人道。“周不離老賊是個麻煩,可是咱們還能怕了他不成?如果怕了他的話,咱們干脆跟他沆瀣一氣好了!”
“孫大人說的是!周老賊要是敢動寇幽一根毫毛,咱們還能怕了他不成?別說寇幽有著理由正大光明的來跟我們府上道歉,就是沒有理由又能如何?這天下是大燕朝的天下,不是他周不離的!”
......
相國府,周不離書房。
周不離的門人弟子,心腹們同樣聚集在這里,竊竊私語的同時,不斷看向感染了風(fēng)寒的周不離。
周不離臉色疲憊的坐著,在聽完了胡非非敘述了這兩天朝廷里的事情后,他開口道:“你們也是糊涂了。”
“吳忌既然讓市井里的幫派幫著買了宅院藏了一個人,哪里能只是一個外室這么簡單的,恐是這女子不是良家??!”周不離愁眉道。
胡非非等人面面相覷,他們也往這里面想了,但是誰知道您老人家突然感染了風(fēng)寒了啊。要是您在的話,咱們當(dāng)然可以這么參吳忌一本,可您不在咱們這么鬧騰,誰能給咱們撐腰的。吳忌那一伙人可不是好相與的,必然要跟咱們好好吵上一吵的。
周不離也知道這其中的門道,也不再責(zé)怪胡非非等人了,他想了想道:“不過,也沒什么關(guān)系。吳忌此人不足為慮,左右不過是第二個的袁紹而已。”
說完,周不離又評價吳忌道:“志大才疏,‘色厲膽薄,好謀無斷,干大事而惜身,見小利而忘義’。不足為慮,不足為慮也。”
站在周不離左側(cè)的殷子思見到周不離咳嗽了幾聲,連忙遞上了一盞熱茶:“相國您說的是,既然相國十六年前能拉了吳忌下馬,今天也能反手之間拍死吳忌的?!?p> 殷子思一個武官拍馬屁,也說吳忌不足為慮。禮部尚書胡非非、工部尚書周不閭這些人卻不敢不把吳忌放在眼里。
畢竟之前的這半個月里,吳忌一黨那是大大的滅了他們好多威風(fēng)。徐州牧連山遭流放了不說,他們也受到了不少牽連。
要知道,大燕朝總共就只有十五個州。他們失去了一州之主的連山這么一個支持,勢力確實大不如從前了。再加上新上任的徐州牧還是傾向吳忌一黨的,現(xiàn)在的實力對比,絕非是一加一減那么簡單。
“既然族兄這么說了,我們也放心了些。”周不離的同宗周不閭說道:“可是那寇幽......”
“族兄難道真的認(rèn)為他不是司寇家的小兒嗎?要不是族兄你這般說了,我們今天說什么也要在朝堂上按死他的!”周不閭擔(dān)憂的說道??苡那靶┨炖锏淖雠蓻]有讓他們懷疑什么,倒是這兩天的做法讓他們越發(fā)覺得族兄判斷錯了。
“這寇幽不會真的這么大膽吧?若他不是陳氏之子,哪里來的膽氣到我們府上借著謝罪的借口,澄清這個誤會?”周不閭疑惑道:“族弟我真的不相信他敢這么做,索性也只是幾句的謠言罷了,為了解釋這么一個誤會,反倒得罪了那么多的重臣,他圖什么?”
“是啊,我們也不相信他寇幽有這么大的膽色,除非他其實真的是陳氏之子,借著道歉的機會騙我們說他不是的才是真的。”書房里某個周不離的門生也出聲道。不巧,他兒子也讓寇幽抓進牢房里了。
他的話引起書房里的眾人支持,紛紛點頭稱是。倒是周不離沒有一點懷疑寇幽的想法。他說道:“如此,等到明日寇幽去你們府上負(fù)荊請罪的時候,你們便知道真假了?!?p> ......
司寇家。
這回不是書房,司寇麻衣和司寇武二人站在院子里仰頭看天。
許久后,司寇武耐不住困惑,向司寇麻衣問道:“爹,這么說寇幽真的是我堂弟了?”
“為父不知道?!彼究苈橐碌脑捵屗究芪湎肓R娘。如果不是司寇武有教養(yǎng),同時司寇麻衣又是他爹的話,司寇武真的要罵娘了。
不敢對著他爹罵娘的司寇武問道:“爹,你剛剛不是說寇幽要借著這個機會跟大臣們結(jié)交么。要是他不是堂弟的話,就憑他打了那些大臣的兒子,那些大臣們不得往死里整他?他還敢結(jié)交大臣?他又為什么要結(jié)交這些大臣?這些大臣恨他還來不及呢?”
司寇麻衣繼續(xù)仰著脖子望天,見到父親不說話,司寇武也只好跟著望天。這大黑天有什么好望的?
許久后,司寇麻衣方才回答司寇武。其實也不算什么回答,而是他問了一個問題來考校司寇武:“你莫非忘記了寇幽從來沒有承認(rèn)過他是司寇幽么?”
“可爹你不是說,寇幽是怕周相國拿他問罪么?這才沒有跟咱們聯(lián)系的?!彼究芪洳幻魉缘?。
“那是滿城在傳他的身世之前,既然滿城都知道了。他即使害怕周不離問罪,也該跟咱們暗中聯(lián)系才是。”司寇麻衣苦惱道:“但是他一度否認(rèn),也沒有聯(lián)系咱們?!?p> “爹,照你這么說,那他在潑了忌公一身‘黃虎’、‘夜露’后,更不該得罪這么多大臣的孩子了。難道他不知道,要是他是假的話,咱們會由著他招搖過市?”司寇武不敢相信寇幽會這么干??苡娜羰沁@么干了,不僅真的會得罪他們,而且也會成為周相國他們的首要攻擊目標(biāo),真正成為眾矢之的了。
“這恰恰是為父不敢確定的原因?!彼究苈橐驴鄲赖溃胍揽苡氖遣皇亲约褐蹲樱灰麄円娚弦幻姹隳苤勒婕?,但是寇幽如果不是他弟弟司寇炎炎的后人,好歹也要跟自己澄清才是,而不是一直躲著自己等人。
若說第一次暗中相邀,寇幽是擔(dān)心暴露了身份的話。那等到傳言滿天飛的時候,寇幽為什么也不想見他們?
王之載跟寇幽的關(guān)系是真的不錯,連他出面都沒有讓寇幽同意見上一見。吳忌吳大人親自到晉王在外城的宅院找他,要收他做義子。
沒想到寇幽跳墻跑了。
按理說,吳忌是一個大靠山啊。有忌公撐腰,周不離也不敢妄動寇幽一根汗毛的。
偏偏寇幽跳墻跑了。
而正是因為寇幽一直躲著他們不見面,這才讓寇幽嘴上一直否認(rèn)著自己的身世,才弄得滿京城越來越懷疑他是自己的侄子。
畢竟,既然是誤會的話,跟自己解釋了便好。這是一般人第一時間的做法才對,而不是嘴上說著不是,反倒躲著自己這些苦主。
若是傳言不是真的,你冒認(rèn)了傳言里說的,裝成我侄子的話,你躲著我是怕我揭露你的假話,這才躲著我也好不是?
可你說了自己不是我侄子,還躲著我的話那叫做什么話?。?p> 正常的做法應(yīng)該是,你承認(rèn)你不是,然后跟我們也解釋清楚。這才是一般人的做法吧。
饒是司寇麻衣久為朝廷命官,見多了官場的爾虞我詐,也被寇幽的騷操作搞懵了。
而且,他和司寇武是從揚州來的富商嘴里聽說了揚州府出了這么一位捕頭,同時聽說寇幽的母親是一個毀了容貌的啞巴,才對寇幽有所關(guān)注。
又恰逢他們聽了這件事情后的第二天聽說寇幽來了燕京城,并且在跟四海幫火并的時候大喊了一句“燕京城,小爺寇幽來了”,這才讓他和兒子司寇武感覺蹊蹺。
也才讓他們懷疑寇幽可能是在通知他們。
那也只是“可能”,畢竟也有可能寇幽是太過自大,初到燕京城意氣風(fēng)發(fā)了后,喊上這么一句也是可能的。
可是后來寇幽做的事情,卻越來越低調(diào)。抓了病三郎后不居功,讓了功勞給別人。這哪里像是一個自大的人的做法?
那只能是要暗中給他們傳遞消息了。畢竟,他們府上周不離一直看著的,寇幽一個揚州府來的捕頭,沒有一個緣由的拜訪他們,不是明擺著告訴周不離,陳氏的兒子來到回了燕京城了么?
因此,后來漫天飛的傳言也讓他們緊張了起來。司寇麻衣第一時間想到就是寇幽的身世暴露了。這才有了司寇武火急火燎的去找王之載的那件事。
但是,寇幽為什么一直不見他們呢?
怕周不離?
只能是怕周不離,如果他真的跟自己等人見面了。無論自己是否承認(rèn)寇幽是自己的侄子,周不離都不可能相信的。
但是一直不跟自己見面也是不行的。
因為寇幽一直躲著自己,自己哪怕改口承認(rèn)寇幽不是二弟炎炎的孩子,別人也不會信的。你們不是叔侄的話,大大方方的見了面驗證一下便是。何必躲得這么嚴(yán)實?
這就是為什么過了這么久了,傳言越傳越烈,越來越多人相信寇幽是自己侄子的原因。
“爹,如果真的按照你這么說的話,那堂弟借著請罪的由頭拜訪大臣,那也是會讓周不離懷疑的??!”司寇武氣急道。
“是啊,你堂弟只有承認(rèn)或者不承認(rèn)兩條路??墒菬o論他承認(rèn)也好,或者不承認(rèn)也好,都會讓周不離更加堅信他是你堂弟!雖然周不離現(xiàn)在不承認(rèn)寇幽是你堂弟,但是你也看到了他讓御林軍天天跟著你堂弟屁股后面,這說明他對你堂弟是有懷疑的?!彼究苈橐鲁蠲疾徽沟溃骸俺?.....”
司寇武聽到他爹突然的轉(zhuǎn)折,心里一喜,難道事情還有轉(zhuǎn)機?
司寇武:“爹,除非什么?堂弟怎么才能打消了周不離的疑心?”
司寇麻衣:“除非他真的是你的堂弟......”
......
相國府。
周不離的門生、心腹們陸續(xù)離開了相國府,只剩下殷子思留在書房里和周不離說話。
“相國,胡非非他們肯定不信您的話,他們八成是覺得您另有打算了。畢竟您讓子思我安排余藝跟著寇幽那么久了。要說您不懷疑寇幽是陳氏之子,那他們是絕對不會相信的?!币笞铀枷肫鸷欠?、周不閭臨走時,看他的那一眼幽怨,頓時樂了。
畢竟跟隨相國的這么多人里,只有他殷子思最受相國器重不是?
“不過,相國大人,別說他們不信了,現(xiàn)在寇幽惹出了那么多事情后,就連子思我也有點懷疑寇幽是不是真的不是陳氏之子了。”殷子思長嘶了一口冷氣道。
可不是嘛,寇幽搞了那么多事情。得罪那么多大臣是為什么?
抓了人家兒子去道歉,只是解釋自己不是陳氏之子?
那不是讓大臣們把他恨得牙癢癢的么?
聽到殷子思的話后,周不離放聲大笑了起來。這讓殷子思十分不解。
“相國,您這是......”殷子思問道。
“剛才的那些話,不過是本相故意搪塞他們的。本相知道,他們這些人里,說不定就有一個或者幾個其實是吳忌的人?!敝懿浑x冷笑道。
周不離:“本相這么說,是為了讓司寇麻衣猜不到本相知道寇幽要接下來做什么?!?p> “嗯?”殷子思疑惑,為什么偏偏是不想司寇麻衣猜到。不過,接下來周不離的話,讓殷子思解開了疑惑。
“本相說了,本相不懼吳忌。但是本相忌憚司寇麻衣啊!”周不離一掌打爛了椅子扶手。
“當(dāng)初司寇炎炎被老夫軟禁。為什么段神力會去送陳氏出城?本相不信段神力有這個腦子會猜到老夫要對陳氏動手?!敝懿浑x起身走到書房窗前。
“本相軟禁了司寇炎炎,要動手也該是對司寇麻衣動手才對。畢竟那個時候,司寇麻衣已經(jīng)是御史了。在別人的眼中,老夫應(yīng)該更忌憚司寇麻衣才是,怎么會更加忌憚陳氏的?”窗前的周不離回憶著十六年前的事情,惱了。
“司寇炎炎被軟禁了,陳氏又是一個婦道人家,她如何能跟段神力有交情的?”周不離雙手相疊背在身后,“只有是司寇麻衣猜出了老夫的想法,這才讓段神力護送陳氏出城了。而且還是從西門出城!”
“所以,老夫這些年里沒少試探司寇麻衣。但是司寇麻衣太狡猾了!老夫這些年里沒有找到一點他的把柄!”周不離暗恨道。
原來是這樣么?段神力是受了司寇麻衣蠱惑的?殷子思心里想到,“平時看著司寇麻衣不顯山不露水的,原來他這么厲害?”
“那么,相國大人......”殷子思問道:“寇幽到底要做什么呢?”
周不離臉上的煩悶盡消,鏗鏘有力的說道:“他一邊承認(rèn)、一邊也不承認(rèn)!”
......
“你堂弟只能借著這個機會來找我們!”月光下,司寇麻衣對著司寇武說道:“周不離已經(jīng)不相信了,打消他的懷疑是沒有用的,周不離若真的信了怎么會派人一直跟著寇幽?”
......
御花園。
“老哥啊,這么說的話,明天起這燕京城就要熱鬧了啊!”趙靖大喊道:“那老哥啊,老弟我這就連夜趕回外城,明天說什么也要跟著寇幽老弟一起去登門!”
趙靖假裝咬牙切齒道:“我就不信了,到了那時候,寇幽老弟還能繼續(xù)糊弄不是......”
但是聽著趙靖的話,趙樂卻是皺眉,寇幽真的會承認(rèn)么?他會不會繼續(xù)咬死了自己不是司寇炎炎的兒子,這一次只是挨家挨戶去否認(rèn)?以打消周不離的懷疑......
......
書房內(nèi),殷子思五官都要擠到一起了,這是什么做法?這樣又有什么意思?
“你在奇怪寇幽為什么要這么做?”周不離轉(zhuǎn)身,心里大痛快的問到殷子思。
“請相國示下!”殷子思站起身來拱手道。
“你忘了真正的陳氏之子了么?”周不離笑的很開心,發(fā)自內(nèi)心的開心。
經(jīng)周不離這么一提醒,殷子思也明白了,他驚訝道:“這么說,真的有陳氏之子了!”
“有與沒有,早已經(jīng)不重要了。”周不離大發(fā)感慨道?!袄戏虮疽詾?,這場對決里,是老夫和司寇麻衣和陳氏奸黨的較量。”
“但是老夫沒有想到,寇幽這孩子要自己下場下這一局棋了!”周不離越發(fā)覺得事情有意思了。
“老夫本來是想拿寇幽這孩子做棋子,引出陳氏。倒是忘了寇幽的不痛快!”周不離氣郁的說了一句。
“倒是忘了平白里遭了這么一件麻煩事情,這孩子是生氣的?!敝懿浑x再發(fā)感慨道:“若是真有這么一個陳氏之子存在,那也是他倒霉了。招惹誰不好,偏偏招惹寇幽。”
“這下好了,等到寇幽一出招,哪怕他自己跳出來承認(rèn)自己是陳氏之子也沒有人會相信他了!”
“相國,那寇幽能瞞過司寇麻衣么?”殷子思注意到了這里的致命破綻,問道。
“會的?!本镁弥螅块g里傳出了周不離的一聲嘆息:“只要寇幽這孩子聰明,司寇麻衣這老狐貍也得掉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