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明玉便早早地爬起來,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睡了好幾天的身體僵硬得不聽使喚,她硬是將自己累得滿頭大汗。
既然她已經(jīng)跟周曉蘭說清楚,她很快便會離開,那至少在這段時間她得好好將養(yǎng)身體,畢竟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
“明玉。”
院門口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影,裊裊婷婷,身著華紗。
她怎么會突然過來?明玉疑惑,可還是將茶杯放在石桌上,道:
“堂姐,好久不見啊?!?p> “是啊,好久不見了,你怎么樣?這些下人有沒有好好伺候你?。俊?p> 她踏著碎步,走到明玉身旁,犀利的眼神掃過院子里寥寥幾個灑掃下人。
幾日不見,她這堂姐的氣派倒是十成十的足,明玉心里苦笑,面上卻不表露出來。
“我好得很,就是堂姐應(yīng)該挺累的,每日忙碌著,怎么還有空來看我呢?”
周曉蘭嘴角噙著笑意,她拉住明玉的雙手:“可不,這才閑下來一點(diǎn),就趕緊過來了。明玉,你該不會怪我吧?”
明玉笑笑,搖頭道:“怎么會?我是心疼堂姐呢?!?p> “那就好,那就好。走,我們進(jìn)去說。”
周曉蘭一副主人家的架勢,拉著明玉不由分說地便往里屋走去。
兩人落座,一人面前擺著一只茶杯,裊裊熱氣升騰。
明玉有些恍然,自從她遇見周曉蘭后,這還是她們第一次如此悠閑地坐在一起喝茶,盡管氣氛有些詭異的安靜。
“對了,我還沒問堂姐,怎么會突然成了這言王府的大小姐?”
明玉率先打破沉默,直接問出了自己心中存在已久的疑惑。
一直以來,周曉蘭告訴她的,是她父母雙全,從小在周家村長大,是土生土長的周家人。
如何她會搖身一變,成為了言王之女,認(rèn)回了這個從未謀面的親生父親?
周曉蘭拈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水紅的口脂在杯壁上留下了淡淡的唇印。
“其實(shí),我并不是王爺?shù)挠H生女兒?!?p> 明玉皺眉,她這是何意?
周曉蘭雙手握著茶杯,眼神真誠:“明玉,你是我嫡親的堂妹,雖然父親千叮嚀萬囑咐讓我不要對外泄露實(shí)情,但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件事我必須得告訴你,還請你替我保密?!?p> 究竟是怎么回事?明玉一時間糊涂起來,她只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
“那日,你暈倒在城門口,恰巧言王路過,便幫我將你救起。許是我與父親有緣,他第一眼見我便覺得親切,想要認(rèn)我做義女?!?p> 她說到這,露出淡淡的笑容,“王爺是何等人物,能做他的女兒是我莫大的福氣,我自然是千肯萬肯地應(yīng)了?!?p> “那怎么大家都說你是王爺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
“這正是我要與你說明的。”周曉蘭嘆了口氣,“王爺怕我日后會受委屈,想要給我一個堂堂正正的身份,便對外宣稱我是他失落的女兒,想要為我撐腰。”
“我也知道,這樣做并不好,原本想要拒絕,可奈不住父親的一片拳拳之心,只得作罷?!?p> 她言真意切,字字誠懇:“明玉,其實(shí)這些日子我一直難以面對你,旁人倒罷了,可你是我嫡親的妹妹,我無法瞞你,卻又不知如何向你表明,這才將我們見面的日子拖延至今。還請你諒解我的難處,好嗎?”
這一番話信息量極大,明玉聽得迷迷糊糊,更是被周曉蘭凄凄切切的話語擾得難以思考。
她沉默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堂姐,你有你的難處,我自然是理解的?!?p> “那便好。昨日你突然遣人送信來,說是要離開,我可急壞了,生怕是我做的哪里不妥,讓你受了委屈,如今你既然原諒姐姐了,便別輕言離開,好好在王府生活吧?!?p> 她如此挽留,可明玉早已下定決心,她搖了搖頭,語氣堅(jiān)定:“我已經(jīng)決定了,不日便要離開王府,堂姐不必挽留?!?p> “可是......”
“人生的路還很漫長,總是要一個人去走的。今日不別,終有一日,還需一別,堂姐你無需擔(dān)憂?!?p> 周曉蘭見她言之鑿鑿,去意已決,露出了失望的神情。
明玉看在眼里,心中卻只信了五分。
人,總不能一直在一個地方跌倒。
每一次的欺騙和背叛,都讓她的心外筑起了一道又一道堅(jiān)實(shí)的城墻,將她柔軟的心一層層包圍起來。
周曉蘭的每一字每一句自然是情真意切,讓她不禁想去相信,她的這個堂姐是個溫柔賢淑、處處都為他人著想的善良女子。
可,旁人不知曉,她如何能不清楚,周曉蘭的另一面?
當(dāng)日,她一劍刺穿清音,毫不留情,無半分愧色。
今日,她身邊的丫鬟指使小春,給她下藥。
明玉一直以來,都為她的狠厲自私尋找著借口。
也許是她的苦太深,恨太深,讓她無暇顧及其他。亂世難時,清明之人總是難得的,一時糊涂若能悔改,又何須久久介懷?
但,似乎一切都不如她想象的美好。
防備,成了她不得不做的事情。
“既然如此,我也不想拂了你的意,但至少你還在王府的這幾日,讓我這個堂姐好好地照顧你,好嗎?”
周曉蘭長姐風(fēng)范十足,話里話外都挑不出毛病。
“那就謝謝堂姐了。”
不論周曉蘭究竟抱懷著什么樣的心思,明玉都已經(jīng)決定不再趟言王府的這趟渾水。
她主動離開,不去礙別人的眼,麻煩想來也不會自己找上門了吧。
待她摸清楚京城的情況,站穩(wěn)了腳跟,便離開這個深不見底的泥沼,以免越陷越深,無法自拔。
“明日,我要為父親給我準(zhǔn)備的宴席,挑選些衣服首飾,免得落了父親的面子。你與我同去吧。”
明玉本不欲與周曉蘭牽涉過多,正要婉拒,周曉蘭又接著說道:
“這些日子,你一直病著,整日在府里悶著,還沒逛過京城呢吧,明日正好可以去看看這天子腳下的繁榮風(fēng)光,豈不是很好?”
她拒絕的話都到了嘴邊,可周曉蘭最后的一席話卻一下子戳到了關(guān)鍵點(diǎn)。
想要了解京城的想法剛剛萌芽,便有人在你瞌睡的時候巴巴地送來枕頭。有了周曉蘭這個土豪向?qū)?,她也可以輕輕松松地去長長見識。
想到這,明玉立刻改了想法。
“那明玉就恭敬不如從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