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淺淡的香味。
謝長薇從未聞過這樣的香味,淺淺的,淡淡的,不像是任何熏香的味道,有點清新,很好聞。
腰間一點柔軟的觸感襲來,她知道,自己被人抱了。
...被人救了。
知道脫離了危險之后,幾乎是下意識地,謝長薇便睜開了眼。
旋即下一瞬...
那張精致的面容便闖入了她的視線。
來人眉眼精致,從她這個角度看,只能看見少年那流暢的下顎線條。目光再向上一點,她便撞入了一雙清澈的鳳眸。
謝長薇整個人都怔住了。
她不是沒有見過鳳眸。
就比如她們南嶼的那位姜都督姜稚,一雙鳳眸生的妖嬈無雙。莫說是女子,即便是男子,也很少抵得住那一雙鳳眸彎起淺笑的時候。
謝長薇很驚艷那一雙眼。
卻從來沒有陷進去過。
因為那鳳眸里的色彩,太過于復雜,太過于蒼冷,涼薄又溫情,多情又無情。
她不敢染指。
也不敢陷進去。
所以,她從來都沒有像那些人一樣,喜歡上姜稚。
但如今她看見的這一雙...
謝長薇怔怔地盯著。
明明眼型同姜稚幾乎是一模一樣,但那里面的色彩,卻清澈又明亮,看似冷淡,卻偏偏帶著柔軟,就像一汪清泉,干凈又透徹。
這樣的一雙眼睛...
謝長薇不由得失了神。
...她從未見過。
即便是她自認為深愛的秦夜,也從沒有這樣的一雙眼。
而這個人...是...鐘眠?
“謝...小姐?”
謝長薇的眸光實在是太過于奇怪,鐘眠不由得擰了擰眉心,抬手揮退了那人之后,便松開了謝長薇的腰肢旋即淡聲開口:“...你...沒事吧?”
為什么突然這樣看她?
北陵殿下表示她實在是看不懂那種詭異的眼神。
皇兄讓她救謝長薇...應該就是為了讓謝長薇對她心存感激,從而在殺她方面遲疑,更甚至于是放棄吧?
那現(xiàn)在這個情況...
鐘眠有點糾結。
她到底算不算是成功了?謝長薇這個眼神...也沒有惡意...應該是對她心存感激的吧。
某位北陵殿下很天真地想道。
“小朋友!”
也不等她想清楚,秦夜緊張的嗓音卻是在她耳畔響起:“你這是做什么?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青年的表情緊張極了。
心里暖暖的,鐘眠忍不住翹了翹唇角,旋即又很快壓了下去,旋即很認真道:“你放心,我沒事的,而且你自己說的啊...”
少年眨眨眼,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你自己說的啊。
這是你父皇和我皇兄一手策劃的,是不會傷到我的。
“那也不行?!?p> 秦夜的眉心擰得很緊,天知道他剛剛感受到那只手掙脫了他的手掌的時候有多么的驚恐...
那種感覺...
抓不住...
就像是曾經(jīng)...他怎么也抓不住華眠的手...怎么也救不了她...怎么也不能很快很好地學好千家玄法...就像是在夢中...
只能聽見她的聲音,卻怎么也做不到?jīng)_進去救她一樣。
“我很怕的?!?p> 眼眶紅了一點,秦夜頂著滿堂震驚的目光,猝不及防地抬手,抱住了鐘眠:“以后不要這樣做了...或者你先和我說一聲...我很怕的,阿眠,你知道的啊,我很怕的?!?p> 堪堪才回過神的謝長薇:“...”
剛打了個手勢讓人全部下去,轉頭便看見這一幕的姜稚:“...”
吃瓜的南嶼帝:“...”
...他這個兒子...
膽子還真是有點大呢...眸中染了一絲笑意,南嶼帝不由自主地勾了勾唇角:倒也...不愧是他的種。
秦夜好奇怪。
感覺到青年的不對勁,鐘眠抿了抿唇,抬眸看了眼周圍一臉震驚的人,嘆了口氣,卻還是沒把人給推開來:“抱歉?!?p> 她很誠懇地道歉:“以后絕對不會了,做什么事之前,我都會告訴你的,好不好?”
秦夜的嗓音悶悶的:
“...好吧?!?p> 他看上去...答應的似乎有那么一點點勉強啊。
鐘眠不由得有點失望。
...她還以為能哄好呢...
所以...秦夜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她的身手,他應該很了解才是的啊。
“...北陵殿下?!?p> 抿了抿唇,謝長薇遲疑了好一會兒,才低聲開口:“...多謝救命之恩。”
依舊是那個端莊知禮數(shù)的謝大小姐。
鐘眠也不知道自己和皇兄的目的到底有沒有達成,但是這會兒她也顧不上謝長薇了,是以她冷淡地點了點頭,很漠然的語氣:“謝小姐不必感謝孤,舉手之勞而已?!?p> 說著她又低聲對著秦夜道:
“...秦...阿夜,你先放開我好不好?我們回去再說?好么?”
她的聲音很輕。
低低的,還帶著一點軟軟的溫柔,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樣。
秦·小孩子·夜悶悶地出聲:
“...嗯。”
嗓音可委屈了。
眾人:“...”
眼睛都要瞎了。
簡直沒眼看吶...這貨絕對不是他們南嶼的太子對吧?
他們那個雖然毒舌到僅憑一張嘴能把人氣死,但決策英明神武,性格也干脆利落的太子殿下呢?
難道被人奪舍了不成?
“...陛下和殿下今天也都受驚了?!甭唤?jīng)心地起了身,姜稚眉眼彎彎地笑道:“宮宴...反正也都差不多要結束了,那現(xiàn)在就干脆直接結束,讓諸位大人都回去休息...”
“如何?”
這話是對著南嶼帝說的。
只要是姜稚的話,南嶼帝從未反駁過,今天自然也不會反駁,他面上帶笑地點了點頭,開口:“都督說的是,今日的宮宴就到這里吧,兩位太子和諸位大人也都累了...不過這刺客一事...”
他的面色冷了冷,就像是真的生氣了一般:“都督認為...這一次刺殺...會是何人為之呢?”
秦夜和鐘眠:“...”
何人為之?不就是你們兩個人做的么?
裝的還真是像模像樣。
“陛下放心,臣自然會給陛下殿下,還有諸位大人一個交代?!?p> 姜稚輕笑著開了口。
這話都說出來了,即便眾人心里有諸多的疑惑,此時也定然是難以再問出口了。
鐘眠現(xiàn)在也摸不準這兩位的想法。
但她沒時間琢磨,因為她這會兒正抓住秦夜的衣袖欲離開。
謝長薇叫住她:“北陵殿下。”
“謝小姐...還有事?”眉眼間依舊是淡淡的,鐘眠抿唇道。
“沒...沒事。”
有些狼狽地避開了那雙眼投過來的視線,謝長薇低聲開口:“臣女只是...多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