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夜在這里胡思亂想,另一邊的房間里,秦婳和夙淮則正在討論。
“阿淮,榮親王來了誒,你不見一見么?”用筷子戳著碗里的小籠包,秦婳微微鼓了鼓腮幫子,旋即打量著對面青年的面色,小心翼翼地試探著開了口。
夙淮抬眸看向少女。
“不必?!狈畔率种械目曜樱砘错J真地盯著秦婳,一字一頓地開口:“那件事對我來說,早就已經(jīng)無妨了?!?p> 所以,你不必如此小心。
也不比屢次試探。
“可是…”微微放下心來,秦婳嘟囔著開口:“你之前不是…哎呀,算啦,反正都已經(jīng)過去了。”
夙淮垂眸不語。
但是他幽藍色的瞳孔里,卻是微微泛起了波瀾。
…也許的確過去了。
但若是說放下了…大概是吧。
總之,他實在不想再計較些什么了。
有阿婳陪在他身邊…
這樣就好了吧。
滁州單憑地理位置,著實算不上是什么風水寶地。
這里三面環(huán)山,地勢又頗為低平,易攻難守,而且一旦有了洪災的話,那必然是毫無抵抗之力,不過好在此地雨季并不長,一年里降水的次數(shù),也并不算多,是以建城這么多年以來,倒是還未曾有過什么洪災。
也沒有什么其他災害。
更無其他國家兵力踏足。
這也算是難得的幸事了。
但也正是因為這座城的缺點…前朝勢力才能在這里多年盤踞而不被旁人察覺。
廳堂幽暗,燭光隱約。
寬敞的空間里,每個座位都層次分明,尊卑有序。
氣氛,一片肅穆。
眾人皆坐在屬于自己的座位之上,不動聲色地打量著處于最上方的那個位子上的人。
沒有人率先開口。
詭異的寂靜。
但這寂靜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因為有人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殿下。”
說話的是坐在左方最前位置的老者,他眸光冰冷地盯著主座上的人,語調(diào)漠然地開口:“我們的人不是說…殿下此時正被扣押在上京城中么?還有公主一事…屬下等人之前可未曾聽到過什么風聲…殿下可否,給我們這群老家伙…一個合理的解釋?。俊?p> 有人當了出頭鳥,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害怕跟風了。
所以不少人便開始附和:
“就是啊,殿下,屬下等人可因為此事暴露了不少隱藏許久的勢力,可殿下如今…您既然沒有被扣押,為何不早點傳信過來?”
“這次損失可是頗大啊!”
“這些都暫且不說,關鍵是…我們前朝何時冒出了個公主?殿下是否知曉此事?”
“如果知曉,那為何又一直未曾言明?”
“這分明就是信不過我們!”
“這種事情殿下居然一直隱瞞我們,此舉…甚是寒了老臣們的心吶!”
“這又讓我們還如何信任殿下?”
“殿下…”
繁雜的聲音聲聲入耳,青年隱藏在兜帽下的面容一片漠然,他不動聲色地擰了擰眉心,旋即嗓音冰冷地開口:“閉嘴。”
尾音帶著一股凜然的殺意。
底下的人再喧鬧了一瞬,便立刻安靜了下來。
殿下這是要發(fā)怒了。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自然也不想同這位前朝名義上的掌權者發(fā)生正面的沖突。
畢竟名不正言不順的。
到最后,還不是要咬著牙聽這一位的吩咐。
“孤未傳信,諸位就不知道觀望么?”嗓音微微發(fā)冷,青年一字一頓地開口:“…什么都還沒有查清楚就直接出了手…想都不想一下便將自己暴露了…諸位大人,如你們這般沖動草率的行徑,又如何能讓孤相信…你們這些人,能同孤一起,成功光復前朝?”
這話的意思很明顯了。
就只差沒有指著他們的鼻子說他們沒腦子了。
眾人的面色成功僵住。
不過他們到底是活了這么多年的老者,也都練就了一張金剛不壞的臉皮,所以他們的面色很快便恢復了平日的鎮(zhèn)靜。
而之前率先打破平靜的老者再次開了口:“這件事的確是老臣們的錯…但,這也是因為擔心殿下和那位老臣們之前并不知曉的公主安危的緣故?!?p> 話題又繞了回來。
回到了原本的…那位他們從不知曉的前朝公主身上。
回到了…
卿卿身上。
青年的眸光微微發(fā)冷。
“輕舉妄動一事,的確是老臣們考慮不周。”見青年不說話,那老者再次開了口:“只是殿下…雖說老臣們錯了…但是…公主一事,殿下是否要給我們一個解釋?畢竟在此之前,我們從不知曉殿下…原來還是有一個姐姐,或是妹妹的…殿下,也未曾說過。”
…真是聒噪極了。
為何就非要揪著這個話題不放呢?為何就千方百計地想要把卿卿牽扯進來呢?明明只是他們的事…明明最開始同他也沒有關系的…明明他一直都是不想的…
莫名其妙就給他安了一個太子的名頭…
莫名奇妙就將復國的重擔壓到了他的頭上…偏偏一個兩個還都不服他…這些人啊…
眸光一點一點冰冷了下來,青年漫不經(jīng)心地勾起唇角,語氣漠然地開口:“丞相此意…這是在…指責孤之前的隱瞞么?”
那老者不卑不亢:“殿下實在多慮了,老臣不敢?!?p> 不敢。
而非不是。
所以說這群烏合之眾怎么可能復得了國…他們這些人吶…總是想著不屬于自己的東西…總是想著自己的利益…總是想著…該怎么去抓他的小辮子。
光復前朝?
…做什么春秋大夢呢?
冷冷地嗤笑一聲,青年的語氣瞬間冰冷了下來:“不敢么?孤卻覺得…諸位大人的膽量,可真不是一般的大呢!”
話到最后,殺意迸現(xiàn)!
眾人被青年突如其來的怒意嚇得渾身一個哆嗦。
就連說話的老者也是如此。
“孤做什么你們都要管,孤說什么你們都要問…孤的計劃你們都想要知道…你們既然那么想知道…怎么不干脆直接來問孤?。吭诠律磉叞膊逡蝗喝恕娈敼率莻€傻子,什么都不知道是么?!”眸色愈發(fā)的冷了,青年嗓音冰冷地開口。
這是真的怒了。
眾人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所以他們也不敢再坐著了,忙不迭地起身跪了下來,一派誠惶誠恐的姿態(tài):
“殿下恕罪。”
“恕罪?”青年冷笑:
“孤為何隱瞞公主的存在?即便隱瞞…孤不說,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