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骴凰

二十 重啟 最終章

骴凰 康索 5482 2019-02-18 11:30:00

  京城雪飄,揚(yáng)州雪已過半月。

  許久未露面的太陽終于現(xiàn)出了身影,病懨懨的照亮了灰蒙的天。天色陰的幾乎讓行人的膚色都降了一個調(diào)子。

  沈白瓷初來此地時的印象,便覺得哪怕是在這樣的天氣下,揚(yáng)州也是絕美。

  在某一處已經(jīng)歇腳小半個月了。至于魏昭所說的那個山洞,卻仍毫無蹤跡。到底在哪兒呢?沈白瓷心力交瘁地想道。

  京城的事發(fā)是被秘密處理的,也就說,鐘漸讓魏昭連死,也都是跟著垃圾一起死的。沈白瓷仔細(xì)想了想自己的前半生,過的著實(shí)荒謬可笑。像個跳梁小丑,取悅別人,惡心自己。

  感慨著感慨著,又一片小雪落下。沈白瓷站起身來,朝樓下走去?;燠E了小半個月,沈白瓷自認(rèn)自己對揚(yáng)州有個七七八八的熟悉了,可現(xiàn)在來看,他應(yīng)該是一點(diǎn)都不熟悉。

  揚(yáng)州也有鬼市,在一口井旁邊。

  這是蓮河突然現(xiàn)身告訴他的。

  看著面前這一口井,沈白瓷硬著頭皮拿著套繩把自己放下去。

  揚(yáng)州上層人潮涌動,下層烏煙瘴氣。自從蓮河的鬼市受到大創(chuàng)后,鬼市的管理便松了下來。一路上沈白瓷遇到幾個,都是在吵架的,攔都攔不住。

  無奈,沈白瓷繼續(xù)找。

  機(jī)緣巧合下,在某一片林子處,沈白瓷發(fā)覺自己手上的琥珀在發(fā)光。應(yīng)該是在這片沒錯。沈白瓷走幾步,還沒把整片林子的全貌看清楚,腳底一滑,直接連人帶琥珀滾了下去,狼狽不堪。

  沈白瓷艱難的從地上爬起來,四肢酸痛無比??赡晴陞s發(fā)了瘋似的亮,沈白瓷趕緊把它撿起來,四下摸索。

  終于,在又一個坎面前,琥珀摔了出去,沈白瓷一驚,顧不得身下疼痛,趕緊追上去,卻發(fā)現(xiàn)地底下有一條暗河,那琥珀竟順勢飄走了。

  一人一河,互相追趕,當(dāng)沈白瓷追到的時候,發(fā)現(xiàn)前路有個巨大的黑色石頭攔在小溪中央,冰冷可怖。

  沈白瓷硬著頭皮穿越這條地底暗河,終于發(fā)現(xiàn)了一個洞,長在地下的一個洞。

  這怎么有點(diǎn)像個墳堆啊。沈白瓷心下疑惑地走進(jìn)去,剛想用琥珀照亮,這一找,硬生生給他嚇出冷汗來,一只金色的眼睛,地底下是一只金色的眼睛,眼咕嚕咕嚕的轉(zhuǎn),似在打探四周。當(dāng)那金色的眼睛看到照亮自己的東西的時候,突然興奮起來。

  沈白瓷這下感受到了,整個大地都在震動,地面逐漸出現(xiàn)深一條淺一條的裂隙,沈白瓷一驚,忙帶著琥珀后退幾步,可一旦他離開了金眼睛的視線范圍時,地面就歸于平靜了。

  沈白瓷心中打算,料想這大概就是那只封埋在地下已久的鳳凰,便用琥珀試探他。不料試探到一半,繩子居然斷了,沈白瓷驚訝的看著琥珀以一個完美的姿勢落入洞中,這一下,天地震怒,大地的抖動越來越顯,鬼市開始坍塌。

  巨大的轟鳴聲和哭嚎聲混雜在一起,讓人聽了都覺得耳鳴欲裂。沈白瓷沒站穩(wěn),摔在地上,失去了知覺。

  一道金光沖破天地的束縛,直上云霄,照亮了一方陰沉的天空。幾乎是這一束光,四周陰霾被卷入其中,天空逐漸變的澄凈,那金光也越來越亮,照透蒼穹。

  鐘漸蹙眉的看著遠(yuǎn)處金光乍現(xiàn),預(yù)感不對。

  秦骴看著窗外的金光,面色如霜,蓮河走近他,溫聲道:“外頭冷,進(jìn)去吧?!?p>  秦骴看著蓮河:“你告訴沈白瓷的?”

  蓮河負(fù)手而立,看了看直沖云霄的金光,點(diǎn)頭道:“是我?!?p>  秦骴收回目光:“為什么?”

  蓮河輕笑:“你也應(yīng)該希望我這么做吧。”

  秦骴聲音沉沉:“不要隨便猜我的心思。”

  蓮河頓了頓,對著秦骴坐下,道:“好?!?p>  秦骴呼出一口氣:“蓮河,我原來最喜歡你的,是你的睿智和識時務(wù),可現(xiàn)在,我恨透了這一點(diǎn)?!?p>  蓮河緩道:“無妨,你現(xiàn)在是我的?!?p>  秦骴哼了一聲,沉默地看著金光。

  鐘漸反復(fù)踱步,魏昭前腳剛死,這后腳便天生異象,怎么看都不正常,正打算去找秦骴,卻發(fā)現(xiàn),蓮河沉著臉,緩緩而來。

  “怎么回事?”鐘漸焦急的問道。

  蓮河一言不發(fā)。他的態(tài)度讓鐘漸惶恐。

  “怎么回事?”鐘漸又問了一遍,“不是說,只要?dú)⒘宋赫?,天下就能太平,可那個又是什么?”

  蓮河冷漠的看著他:“因?yàn)槟愕目裢?,秦骴受了傷,你不該一而再再而三的試探魏昭,這些都是你咎由自取?!?p>  鐘漸惶惑道:“你在說什么?蓮河,別忘了你們答應(yīng)過的!我告訴你,若是你們敢騙我,你們也沒有什么好下場?!?p>  蓮河不耐的看他:“鐘漸,你向來精打細(xì)算,這一回,倒是連秦骴都被你搭上了。你若是敢對他做什么,我第一個就能把你碎尸萬段?!?p>  鐘漸驚恐的看著蓮河離開的背影,一層陰影蒙上了他的心。

  金光之中,一只巨大的鳳凰騰飛而起,乘風(fēng)而起,整個大梁的百姓都看到了這詭異的金光,和那只在空中翱翔飛舞的金鳳凰。

  金鳳凰吞下沈白瓷丟出來的琥珀,金色的眼睛瞬間變?yōu)榱思t色,華貴而讓人恐懼。

  金鳳凰緩緩落地,金光也漸漸消失,逐漸,山崩地裂歸于平靜。金鳳凰落地化形,一個穿著素色紅鑲玉,衣著仙氣飄飄,正面紋著一只鳳凰的長發(fā)男人,落地而成。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水藍(lán)色珠子就跟著抖動,聲音清越,響徹空谷。在意識到自己并不在原來的地方時,那男子便騰空而上,失去了身影。

  鐘漸得到揚(yáng)州的消息,大驚失色,鎮(zhèn)定一番便讓人加急趕往揚(yáng)州??墒巧弦幻胨€在指揮刺客趕往揚(yáng)州,下一秒,那個綴著紅鑲玉珠飾的男人便踱步而來,一步一幻影。

  鐘漸見到那人的面孔,心下一驚,密密麻麻的冷汗從他的背后冒出來,這個人的臉,怎么和魏昭的臉,一模一樣?

  鎏火好整以暇的看著全副武裝的皇宮,幾乎不需要動手,那些侍衛(wèi)就自行倒地。鐘漸惶恐的看著他,卻見他道:“鐘漸,殺父欺兄,這皇位,你坐的可還舒坦?”

  鐘漸五指收縮,怒道:“你是誰?居然敢擅闖皇宮!”

  鎏火笑了,丹鳳眼彎成一道好看的弧度:“你不記得我是誰了嗎?”

  鐘漸自認(rèn)不信魏昭那一套拿來哄騙人的鬼神之說:“魏昭已經(jīng)死了,你別在這里裝神弄鬼!”

  鎏火聞言面色一冷,大步上前,那視線竟讓鐘漸覺的自己的四肢都動不了?!拔赫言趺此赖??”鎏火自問自答一般,“他是被你們這些人殺死,你們這些丑惡又骯臟的殺死的?!?p>  未及鐘漸反應(yīng),鎏火一把掐住了鐘漸的脖子:“你還真是命大,幾次,都能讓你太逃脫了,若是不殺了你,還真對不起這天下?!?p>  鐘漸只覺得掐住自己脖子的手漸漸縮緊,一種喘不過氣來的窒息慢慢吞滅他的神智。鐘漸拼命掙扎,捏爆了藏在袖子中的彌散粉。

  鎏火沒料到有這一招,頓覺眼睛難受,一松手,鐘漸屏氣逃遁,拿走架子上的一把長劍,朝著鎏火的后背刺去。彌散粉還未散盡,卻見當(dāng)那長劍接近鎏火的時候,鎏火一把轉(zhuǎn)過身,原本黑色的眼睛頓時變的猩紅,整個瞳孔都變成了冰冷的血色。

  鐘漸一驚,卻見鎏火一把握住他的劍,頓時,長劍粉碎為幾片。鐘漸驚異的看著他,目光中滿是難以置信。

  鎏火不打算跟他廢話,一時間,劍的幾道碎片頓時扎入了鐘漸的腹部,鮮血飛迸,鐘漸只覺自己體內(nèi)頓時被切碎成千片萬片,還未來得及疼痛,就失去了意識。鎏火漠然地看著一地的鮮血,眼神陰鷙。

  “好久不見?!宾袒鸷谜韵镜乜粗媲暗拿婵祝髅魇窃?jīng)最熟悉的人,如今卻變得陌生無比。

  秦骴難耐的看著鎏火,張開口,卻不知道說些什么,明明有一大堆話要說,可挑挑揀揀,竟也選不出一句合適的來。秦骴身后的蓮河,卻是面色不善的看著來人。

  “你還真是長進(jìn)了,多虧了你,許多無辜的人都為你的自私而犧牲?!宾袒鹌ばθ獠恍Φ?,“可是你以為,你這樣就能躲過去嗎?”

  秦骴瞪著鎏火:“我不會屈服的,不管用多大的代價。“

  鎏火冷漠道:“那你可以試試?!?p>  秦骴一把上前,未等蓮河阻撓,一枚銅錢繚繞著黑色閃電,直沖鎏火而來。經(jīng)過幾百年的沉淀,鎏火已經(jīng)與金鳳化為一體,完成真正的涅槃,成為了萬人敬仰的神。秦骴的銅錢術(shù)對他來說,也不過雕蟲小技。

  還未等黑色銅錢靠近,鎏火突然冷不丁冒出一句:“碧菽,是你害死的?”

  銅錢停下,連秦骴也停下了。

  “我沒有…不是我…”秦骴艱難的開口。

  鎏火不打算在聽他的解釋,直接粉碎了銅錢,朝著秦骴而去,手中幻生而成的一把長劍,沒入了擋在秦骴面前的蓮河的胸口。

  “蓮河,滾開?!宾袒鹄淅涞馈?p>  蓮河笑了笑,長劍熾烈的溫度讓他連開口都很難,但他還是死死的擋住秦骴。

  秦骴瞳孔驟變,大驚道:“蓮河!”

  鎏火看著秦骴:“你還要讓多少人替你死?你是躲不過天命的,這個道理你既然幾百年前就懂,那為什么你到現(xiàn)在還要執(zhí)迷不悟?你為了什么?為了那根本不存在的信念?別騙自己了,秦骴,認(rèn)清現(xiàn)實(shí),該來的,你總要承受的。你什么時候能清醒一點(diǎn)?”

  秦骴顫抖的扶著口吐鮮血的蓮河,卻見蓮河道:“別…聽他…的…做…你要…做…的?!?p>  秦骴頭一次又有了那種火燒火燎的心肝疼,回憶的一幕幕閃過腦海。

  秦骴剛遇到魏昭時,魏昭的自尊已經(jīng)被高然拋到了谷底。他走過去安慰魏昭,卻驚異的發(fā)現(xiàn),他竟然和鎏火長得一模一樣。出于某種心理,秦骴幫了魏昭,幫他療傷,當(dāng)魏昭知道自己的身份時,也沒有嫌棄自己,反而安慰自己,可秦骴到后來是怎么狠心拋棄的魏昭,魏昭就有多恨他。

  離開魏昭之后,他又遇上了陸知行,這個雨天在泥濘的路上揀吃食分給一眾比自己小的孩子的少年,深深的打動了秦骴。以至于自己后來會鬼使神差的收他為徒,卻發(fā)現(xiàn),陸知行與自己長的竟是這般相似。

  預(yù)感到一切的秦骴,前往瀘沽,那時,元祿已經(jīng)代替了被殺的碧菽成為了瀘沽的主人??吹教鞕C(jī)卷時,秦骴這才知道,一切都是天命,魏昭就是鎏火當(dāng)年留下的火種幻化成人,而一旦火種歸還給金鳳凰,鎏火便會重生,心有惶恐的秦骴害怕鎏火的報復(fù),也害怕自己的命仍逃不過上天的控制,于是只能做出一個愚蠢無比的決定。

  他在交給陸知行銅錢術(shù)自保時,便拋下了他,去找魏昭。可那時的魏昭,已經(jīng)打敗了高然,成為一個強(qiáng)者,而也是在那時,他發(fā)現(xiàn)了在魏昭身上的鎏火那個桀驁不馴的影子,他猶豫了,他不忍心下手,那個影子太過于熟悉和真實(shí)。

  因?yàn)橐凰驳莫q豫,他被魏昭一劍刺穿,這個本就英氣勃發(fā)的少年,是他心頭永不磨滅的疼痛。

  他為魏昭設(shè)下了前景,讓魏昭登上一個制高點(diǎn),拋下魏昭在暗潮涌動的官場??沙龊跛饬系氖?,魏昭竟然安安穩(wěn)穩(wěn)地坐上了國師之位。

  沒有辦法,他只能讓蓮河幫助自己,他所創(chuàng)的五毒宗去找到金鳳凰,追殺陸知行,與靖王鐘漸合作。鬼市所附屬的殘?jiān)麻w掌控魏昭京城的動向。

  他本以為自己規(guī)劃好了一切,可到頭來卻是一場空。金鳳凰起死回生,多次溯洄了陸知行,使得陸知行能得以安穩(wěn)到達(dá)百刔府和竹里館??闪硗庖粋€人,又完完全全地破壞了他的計(jì)劃,沈白瓷這個不定的因素,讓他頭疼不已。他也沒有想到,一向來冷冰冰的魏昭,會為了救沈白瓷到常州,到五毒宗。

  他最沒有想到的是,他一手栽培的陸知行,在常州與魏昭相遇。陸知行和魏昭的結(jié)識,是讓他最無法忍受的一點(diǎn)。蓮河是因?yàn)橹肋@一點(diǎn),才讓越清嫻前去,可每一次魏昭的爆發(fā),都讓他措手不及,都讓每一個人大吃一驚。

  直到后來,他下錯那一步棋,讓洛梵翩帶著陸知行前去瀘沽,接下來的每一步,都不受控制。

  直到死了很多人,直到陸知行忘川河畔氣絕,直到魏昭玄武門萬劍穿心,直到現(xiàn)在。

  他只是不想要讓上天控制自己的命運(yùn),可最終還是無法逃脫那個枷鎖,那個他一生都在逃脫的枷鎖。

  他不想讓陸知行死的,也不想讓魏昭死的,可為什么,就是因?yàn)椴幌耄庞H手導(dǎo)致兩個人的死亡。

  鎏火說的很對,一切都是他的一廂情愿,一切都是他的自作聰明,害死了無數(shù)他本該保護(hù)的人。

  他也不想在錯下去了,這一滿盤皆輸?shù)钠寰?,他下夠了?p>  秦骴抬起頭,眼神中滾燙的恨意溢了出來,鎏火一驚,卻見他嘶吼著朝自己而來:“我不會再逃避了?!?p>  鎏火一驚,卻發(fā)現(xiàn)秦骴的眼眶中滿是淚水,可他手中的繚繞的黑色閃電卻直逼自己而來。鎏火手心的火苗瞬間躥成一道大的火苗,朝著秦骴而去?;鹈绨饲伢d和蓮河。那黑色的閃電也沒有掙脫火苗的禁錮。

  鎏火黯然地看著大火燃遍蒼穹,帶著二人前往了天地銅鼎,天地銅鼎下的大火,燒了幾百年,一如當(dāng)年的模樣。

  鎏火松開手,萬鬼哭嚎聲在一瞬間寂滅,天地銅鼎的烈火逐漸平息,一場燒了幾百年的無妄火,終于熄滅。

  鎏火看著漫天大火熄滅,萬鬼漸漸從這場無止盡的大火中得到救贖,可他眼中的光芒也漸漸黯淡。

  陸知行動了動,這一次,沒有之前那么疼痛難耐,可舊木板的質(zhì)感仍是讓他感到不適,他覺得自己睡了很久,這一次的溯洄沒有之前來的那么快,難道是因?yàn)槿蝿?wù)完成了?

  陸知行內(nèi)心一陣狂喜,睜開眼,看到了霧氣散盡之后的忘川河,這里原來是一片桃花林啊,桃紅柳綠,美的讓人窒息的桃林,開的如火如荼,楚楚欲燃的桃花在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幾片桃花被卷入水中,一掃當(dāng)初沉寂凄清的樣子。

  陸知行只覺心上被人搔了一下,正欲起身找魏昭時,卻發(fā)現(xiàn)魏昭并不在忘川。陸知行離開小船,踏上岸,卻發(fā)現(xiàn)桃樹上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可盡管再熟悉,那種違和感仍然存在,哪怕面前的人與魏昭長得一模一樣。

  “你是誰?魏昭在哪里?”陸知行警惕道。

  鎏火慵懶的掃他一眼,那驚鴻一瞥確實(shí)震顫了陸知行的心,這個人,比魏昭更要攝人心魄,可是他不是魏昭。

  “我不就在這里嗎?!蹦侨巳岷鸵恍?,可笑里讓陸知行感受不到溫度。

  “你別開玩笑了,魏昭到底在哪里?你為什么要扮成他的模樣?”陸知行退后幾步,在衣服中摸出幾枚銅錢。

  鎏火躍下桃樹,翩翩然落在陸知行的面前,頗為不快道:“我扮成他的模樣?哼,是他扮成我的模樣。魏昭原本長的奇丑無比,太過自卑,所以扮成了我的模樣。”

  陸知行冷笑一聲,手中的銅錢化作幾道閃電,卻被鎏火輕易捏碎。陸知行一驚,忙退后幾步:“你少放屁了!魏昭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看的人,豈能被你這么污蔑,不要臉!”

  鎏火覺得此人與秦骴全然不同,雖然樣貌一樣,可還是陸知行粗魯而直接的多。他忍笑道:“若是魏昭長的天下第一丑,我看你也不會傾慕于他了?!?p>  陸知行不假思索道:“你給我閉嘴,我是那種輕浮的人嗎?我喜歡的是魏昭,那個在我心中永遠(yuǎn)干干凈凈的人?!?p>  鎏火也無心逗他了,正色道:“你若是真的想要找到魏昭,那便去我身后的桃林深處,至于找不找的到,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p>  陸知行嚷嚷道:“我雖然運(yùn)氣極其不好,但是魏昭,我肯定找得到!”話畢,便氣勢洶洶的進(jìn)了桃林。

  鎏火看著他大步流星的背影,喃喃道:“魏昭,為什么你遇到的陸知行,會是這般在乎你…”

  陸知行進(jìn)了桃林,這四面都一樣的風(fēng)景著實(shí)讓他迷了眼睛。

  無奈之下,陸知行只能在桃林中亂竄??蛇@亂竄好像倒也被他弄對了。桃林若是按照正常思路走,還不一定走得出來。陸知行這一通完全隨心隨意的走,在某一個拐角,陸知行聞到一股不屬于桃花香的特殊的香味。

  獨(dú)屬于魏昭的香味!

  陸知行朝著香味飄來的方向走,果然,走了沒幾步,便看到一個頎長的身影佇立在前方靜靜觀景的少年。

  十九歲的魏昭!

  那一瞬,陸知行突然覺得自己的每一步都踏的很艱難。他總覺得面前的魏昭很孤獨(dú),那種孤獨(dú)簡直讓陸知行的心疼到了極點(diǎn),世上只有一個魏昭,魏昭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那么多關(guān)于魏昭的事之后,陸知行卻更喜歡魏昭這顆純粹的心。

  魏昭似是注意到了身后的腳步,一轉(zhuǎn)頭,驚鴻一瞥中,陸知行看到了魏昭眼角還來不及擦拭的眼淚。

  魏昭,魏昭,魏昭

  滿腦子都是這個名字,拼命想要醒過來,和這個人共度余生。

  我好想你。

  魏昭!魏昭!魏昭!

  你看到我了嗎!我回來了!

  陸知行覺得自己腳底下的每一步都讓他膽顫心驚,面前人的出現(xiàn)讓他覺得充實(shí)而又空洞,只有緊緊相擁,才能感受到彼此的溫度,彼此真真切切的存在感和滿足感。

  上一秒,他們分別于生死之際,埋下心中十指連心的痛苦,在模糊淚水中分別,感覺永隔天日,再不相見,生死一瞬,海角天涯。

  下一秒,他們重逢于重生之喜,迎著滿眶熾烈生動的情感,在桃花灼灼中相遇,感覺近在眼前,觸手可及,久別重逢,心心相依。

  陸知行只覺得自己所有的情緒都變作坦誠的喜歡,他逐漸邁開步子,一步一步,不,干脆直接奔跑吧,朝著魏昭奔跑。魏昭看到他的時候也是一愣怔,旋即露出那個讓陸知行永生難忘的笑容。

  陸知行幾乎是跳騰著撲進(jìn)魏昭的懷抱,彼此的溫度,肌膚之間的相觸,滿滿的幸福感都在一瞬間修復(fù)了破碎的心。

  “魏昭,魏昭,魏昭?。?!”陸知行大聲的吼出魏昭的名字,“終于找到你了!”

  魏昭淚水盈眶,十九年來的疼痛化作隨風(fēng)而去的塵埃:“我在?!?p>  桃林灼灼,落英繽紛,絕世其華。

  一個永隔多日的吻,真正連接起了兩個人的心。

  彼此緊貼的呼吸纏繞在一起,此刻他們終于在一起了。

  鐘漸駕崩,鐘離被人解救出來。端王登基,天下萬民喜,一派祥和。鐘離坐上皇位,立馬廢除了鐘漸時期頒布的一系列不合理的法令,撤去了數(shù)個挑撥離間的大臣,朝堂一派生機(jī)。

  當(dāng)初參與所有皇宮內(nèi)亂的人都被發(fā)配,魏昭重回皇宮,雖然卻是嚇傻了一眾人,但看著人家確實(shí)活的好好的,只當(dāng)是有什么圣人治好了他。

  陸知行和魏昭一道回到了登天星宮,之前沒有實(shí)現(xiàn)的諾言,魏昭打算一并實(shí)現(xiàn)。

  擇日成婚。

  鐘離很痛快的答應(yīng)了,可在陸知行的懇求下,大婚時只有魏昭和幾個百刔府的人,只作簡單。

  洞房花燭夜。

  魏昭和陸知行拜過堂后,魏昭又去處理了些公務(wù)。

  等他回來時,卻發(fā)現(xiàn)陸知行獨(dú)自一人坐在登天星宮的屋頂上,看著滿天繁星,眼神發(fā)光。

  “在想什么?”魏昭輕輕的走過來,坐到他身邊。

  陸知行回頭看了看一身紅衣的魏昭,只覺此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死人不償命。他笑道:“沒什么。就是覺得,若是京城的萬千少女知道了,會不會合起伙來追著要打我一頓?”

  魏昭輕笑:“不會。”

  陸知行責(zé)怪的看了他一眼:“被打的又不是你,是我?!?p>  魏昭看著他,輕輕的在他的唇上輕酌一下,柔聲道:“我不會讓他們動你的?!?p>  陸知行的臉一下便升騰起了顏色,轉(zhuǎn)過頭道:“說就說,別耍流氓?!?p>  魏昭柔和的笑著,抱住陸知行:“我本來就是流氓。”

  陸知行聞言大笑道:“行啊國師大人。你可要注意點(diǎn),若是被別人知道你原來是個流氓,你可就完蛋了。”

  魏昭看著他,把臉埋在陸知行的頸窩里,樣子乖巧的讓陸知行很想揉揉他的腦袋:“沒關(guān)系,只要你不嫌棄我就行了?!?p>  陸知行的心軟成一片春水:“我怎么會嫌棄你呢,我稀罕你還來不及?!?p>  魏昭抬起頭,四目相對,萬般深情脈脈都化作眼神中濃的化不開的愛意纏綿悱惻。

  “好。”

  煙花朵朵,光彩奪目。

  可煙花下,一對良人唇齒相依,耳語親昵,好像天地之間,這一瞬就變成了永恒。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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