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后的顧隨根本睡不著。
他百般無聊的在床頭坐了好久,拿出一盒煙,像是想到什么,又放了回去。
他慢悠悠的從床上拿下一個黑色錢包。
里面的隔間里是一張相片。
紅色底板的。
齊肩發(fā)的少女看著鏡頭嘴角含笑,大約是緊張,她嘴唇輕抿,眼神純粹。
他用大拇指摩擦了兩下相片的表面,忍不住笑了。
這么干凈的姑娘。
他單單是看著,心里就受不了。
他不敢相信,僅是一句在一起,就能將這么漂亮的姑娘一輩子留在他身邊。
以至于他徹夜難眠,現(xiàn)在還有點不安。
心里翻翻覆覆蕩漾了許多次,卻又怕是場夢,是她的玩笑話。
不知看了多久,他才如夢初醒。
起身洗澡,洗漱,往蘇執(zhí)家趕。
今天是在一起的第一天。
他有些緊張。
買了一大堆東西。
小攤子上很多人在忙碌。
一個大叔看了他一眼,調(diào)笑著問:“喲,這么早啊?!?p> 他抬頭,輕輕笑了笑:“嗯?!?p> 是什么時候,這個世界充滿了善意?
以前,他只看到了黑暗。
蘇執(zhí)艱難的單腿下樓時,一眼便看到了那個少年。
他穿著一件灰色的休閑外套,帽子戴在頭上。
他盯著身旁的一棵樹出了神。
眼睛笑得彎彎的,像只懶散的貓咪。
她忍不住笑了。
走去他身邊時,他恍惚回神。
不好意思的撓頭,將手里拎著的一大袋東西遞給她。
里面什么還有,她眼睛很好,一眼就看到里面的一盒綠豆糕。
這家糕點鋪很有名,綠豆糕都是現(xiàn)做,所以去買時,需要排很久的隊。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這傻小子,肯定一夜沒睡吧。
除非一大早去排隊,否則買到的幾率幾乎為零。
她也笑瞇瞇的遞過去一個東西。
顧隨有些驚訝。
是一個奶白色的飯盒。
她小聲解釋道:“昨天摔倒時,我看到你被踩了一腳,所以,讓我媽給你做的排骨湯?!?p> 顧隨笑得眼睛瞇成了一團。
這個時候的他,像只狐貍。
他顫抖著接過,又不確定的問:“真給我???”
她點頭,堅定道:“嗯?!?p> 顧隨沙啞著喉嚨:“蘇執(zhí),你還記得昨天的事嗎?”
他是在提醒她。
他怕她睡一覺后,什么都忘記了。
帶著少女清甜又干脆的聲音,她略帶羞澀,甜蜜的說:“當然記得,你現(xiàn)在是我的男朋友?!?p> “我會帶你去愛這個世界?!辈粫僮屇憧吹胶诎?。
顧隨輕輕捂住她的嘴。
顫聲說:“你不要說這樣的話,只要你肯留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p> 愛與不愛,真的不重要。
因為他知道。
他的蘇執(zhí),不夠愛他。
也給不了他想要的感動。
她做不到他對她那么好,也沒有他那么愛她。
但只要她不離開他,他愿意為了她,去愛整個世界。
包括他恨的人。
蘇執(zhí)不爽的眨眨眼,將他的手拉下。
她有些委屈。
她的顧隨,還不知道該怎么去愛這個世界,他想要這個世界去迎合他。
他很自卑,他很無助,他很看不起自己。
他是個沒有安全感的人。
他覺得自己就應該生活在云端的最底層。
其實她想說,我不是不夠愛你,我只是不知道該怎么愛一個人。
可我會努力,會慢慢讓你看到光明。
蘇執(zhí)想解釋,想告訴顧隨,她從來都不是不愛他。
她也是第一次愛別人。
不知道要怎樣表達。
誰知剛要開口,便被顧隨橫抱在懷里。
他瞇著眼笑道:“突然有點不想你的腿好了?!?p> 腿好了,他就找不到理由抱她了。
她戳了戳他的臉。
軟軟的,還帶著溫度。
顧隨挑了挑眉,問:“干嘛?”
蘇執(zhí)面上微微泛紅,她小聲說:“你下來一點?!?p> 一米八七的男孩,即使在他懷里,她也差了他好大一截。
顧隨聽話的低下頭。
臉頰上突如其來的溫熱把他嚇一跳。
他愣了愣,表情冷靜的往前走了幾步,只是手里拎著的湯,快要撒出來了。
他走著走著,突然大笑了起來。
旁邊的人都抬頭,疑惑的看著他們。
蘇執(zhí)有些緊張,臉色緋紅,死死的拽著他胸前的一搓衣衫,小聲道:“你別笑?!?p> 他的腳步突然輕快了許多,大步向前。
恨不得抱著她跑起來。
他笑瞇瞇道:“蘇執(zhí),我是不是在做夢?”
夢里,他的蘇執(zhí)親了他。
蘇執(zhí)忍不住笑。
她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胸口,輕聲道:“如果是夢,那你就不要醒好了?!?p> “不,我要醒。”
顧隨看著她一臉認真:“夢外的你,才是真的你?!?p> 我不怕夢醒,只怕沒有你。
我不怕苦,只望身邊是你。
蘇執(zhí)說:“顧隨?!?p> 頭頂?shù)膫鱽砟泻⒌靡庥謴垞P的笑,他答道:“嗯?!?p> “以后的日子還長,你要的愛和感動,我慢慢給你?!?p> “好?!?p> 而高二19班這邊,發(fā)生了一大奇聞。
剛進教室的許沓便被江司銘拉住,他神秘兮兮道:“我這兒有隨哥的重大翻車事件,要不要聽?”
許沓不屑道:“肯定沒老子這個叼?!?p> 兩人異口同聲道。
“我先說。”
“我先說?!?p> “1 23,隨哥昨晚夢游說蘇執(zhí)答應當他女朋友了?!?p> “……”
兩人大眼瞪小眼。
“靠,什么情況?”
許沓罵道。
媽的,不該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嗎?
隨后,兩人發(fā)現(xiàn)高二19班所有人都接到過顧隨的電話。
并且都是同一句內(nèi)容。
許沓崩潰了。
他扶著桌子,緩慢滑到椅子上。
仰天長嘆道:“難道隨哥手機中毒了?”
江司銘說出了另外一種可能:“也許蘇執(zhí)真的答應他了?!?p> 許沓一拍桌,怒吼道:“不可能,人家蘇大?;ㄊ且恢械母邘X之花,怎么會這么隨便就答應隨哥了?”
“不該過五關斬六將,上刀山下油鍋之后,才從了隨哥嗎?”
以至于顧隨進教室時,整個高二19班都安靜的出奇。
操,見鬼了?
他抬頭看了看班級牌。
沒走錯啊,難不成被鬼附身了?
他無奈搖頭,回了座位。
隨后,喜滋滋的拿出小飯盒,準備喝湯。
誰知許沓如幽靈般飄了過來。
“我去,哪兒來的湯?上面還浮著幾根骨頭?!?p> 顧隨一巴掌打斷了他接下來的話。
他又不死心的伸頭。
“哥,給我來口唄?!?p> 顧隨冷漠喝湯:“不給?!?p> “為什么?”
“這是我女朋友給的?!?p> 許沓撓撓頭,疑惑道:“你女朋友誰???”
顧隨面無表情的吐出兩個字:“蘇執(zhí)?!?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