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一只絲毫不松懈的狼,言梓音不敢貿(mào)然上前。這么鋒利的牙齒,一口下去,足夠她丟掉半條命??伤嘈挪煌瑢こ5你y狼,自有它非同尋常之處。雖然有些傻,可她還是打算解釋一番。若沒有意外,她更想摘了白朱果,然后當(dāng)做什么也沒看見離開。
卻在這時,那銀狼突然臉上猙獰,兇猛地向她撲來。那速度比之青蛇有過之而無不及,言梓愔心中一驚,卻來不及閃躲。腦中一片空白,沒想到?jīng)]有死于他人劍下,卻要葬身于狼腹之中。難道這就是天命難違?言梓愔眼中并無驚慌,卻是死寂地閉上眼,唇諷刺地勾起。等待著劇痛的來襲,半晌,除了一抹疾風(fēng)再無其他動靜。言梓愔微微疑惑,睜眼,前方已空無一物。身后卻是一陣騷動,隨即轉(zhuǎn)身。卻見那銀狼死死地咬著青蛇的脖子,后腳因剛剛劇烈的動作流出帶黑色的血。原來青蛇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醒來,在言梓愔轉(zhuǎn)身之時便迫不及待撲了上來。
青蛇不停掙扎,卻難拜托桎梏。鮮血不斷從銀狼的嘴中流出,染紅了它如雪的皮毛。半晌,青蛇不再掙扎。不知道是無力掙扎還是其他。可銀狼絲毫不放松,本以為銀狼是不知對方已死。不待言梓愔多想,青蛇就像回光返照般劇烈地掙扎起來。動作甚至比剛剛更為猛烈。銀狼似乎早知如此,絲毫沒有讓它逃脫。直到鮮血幾乎布滿蛇身,直到它的皮毛被血染紅,直到青蛇再無絲毫動靜。銀狼才緩緩松開牙齒,青蛇垂下的頭離言梓愔不過幾厘米的距離,忽然言梓愔腦中閃過一個念想,難道它剛剛是為了救她,所以才不顧傷口撲上來。想著青蛇的狡詐,言梓愔腦中便不自覺有這樣一個大膽的想法。可銀狼救人,想想都覺得太離譜。
想到自己也不過是異世的一縷幽魂,這樣的事反倒沒那么難以置信。畢竟狼是兇殘的生物,這一頭更是不同尋常,不論力量還是速度都是恐怖異常。言梓愔自然不敢不心懷警惕。因為剛剛中了青蛇的毒液,加上剛剛用力過猛,毒液此時已經(jīng)游走到全身。此時銀狼半分力氣也沒有,躺在草地上。腹部因喘氣而一起一伏,言梓愔向前了幾步,見它毫無反應(yīng)。又大著膽子上前,卻見銀狼安靜的躺著,眼睛欲睜不睜的樣子。
不知怎得言梓愔突然有些害怕那雙眼睛就此閉上,也顧不得眼前的是剛剛殺死巨蟒青蛇的另一種冷血的生物。跪坐在草地上,拿出止血的藥打算替它處理傷口。可還沒觸及染血的銀色,銀狼忽的轉(zhuǎn)頭。對著言梓愔伸出的手就是一個血盆大口,若非言梓愔心存警惕,只怕一只手就廢了。銀狼眼神已經(jīng)有些渙散了,卻強打著精神。那雙野性的眼睛閃著兇惡的光,卻沒有進(jìn)一步的動作,似乎只是想憑借目光把人嚇著。
肉食動物天生兇惡的目光,言梓愔一看便有一種自己是砧板上的肉的感覺,頓時有些不寒而栗??墒撬桓野瓮染团?,她可不想落得跟青蟒一樣的下場??此冗^她的份上,只有硬著頭皮上。不留痕跡壓低身姿,“我沒有惡意,只是幫你處理傷口?!?p> 也不管它聽不聽得懂,說完便從她的衣袖中拿出止血的藥。銀狼一直戒備地看著言梓愔的動作,良久,不知道想到什么。默默轉(zhuǎn)移視線,安靜地側(cè)躺著。似乎是默認(rèn)了言梓愔的動作。
觀察它一會兒,確認(rèn)它不會再有剛才的動作。言梓愔才敢傾下身,為它包扎傷口。動作略微生疏,一看便知是初學(xué)者。半晌才將大面積腐蝕的血肉清理包扎好,言梓愔的額頭已隱隱有些薄汗??刹淮豢跉?,傷口白色的錦帕又被鮮血浸染。好似永遠(yuǎn)永遠(yuǎn)沒有盡頭般。
看著白娟被浸染,言梓愔不由皺眉,從衣袖撕下一塊布條,重新包扎好傷口。結(jié)果自然與先前一樣,如此反復(fù),直到內(nèi)衫的袖子幾乎全被撕成布條,傷口才略微止住。想來那青蛇的毒液已經(jīng)深入血液,如此一想,言梓愔的黛眉皺得更緊。她不過是個初學(xué)者,識得幾味草藥,對行醫(yī)看病是一竅不通。
加之見識淺薄,她連青蛇是什么物種都不知曉,更別說替銀狼解毒。
見銀狼越來越虛弱的呼吸,言梓愔顧不得自怨自艾。心底一慌,忙去查看傷口,果然白娟已經(jīng)變了顏色。
“嗷!”不待她再次包扎,一聲狼吼突然在身后響起。聲音響亮而恐怖。
言梓愔一時不查,三魂下去了六魄。溫?zé)岬臍庀⑷鲈谒亩?、她的脖頸上。言梓愔幾乎是下意識轉(zhuǎn)身,卻見一頭與躺著的銀狼相似,卻足足大了兩倍的銀狼,它的目光掃過言梓愔身后的銀狼,然后低垂著頭靠近言梓愔,眼露兇光,卻沒有立即攻擊。在言梓愔周圍嗅了嗅,似乎是在判斷有沒有危險。
巨大的狼頭在自己面前,幾乎可以看見那鋒利的狼牙。言梓愔絲毫不敢動,那么一口下來她絕對沒有生還的可能。
一狼一人就這么僵持著,就似說好的一般。同時不同毛色的狼從林中躍出,以銀狼為中心圍成一圈。它們的身微低,一副隨時撲上來的樣子,卻又沒有立即動作,似乎在等待誰的命令。
言梓愔面不改色看著近在咫尺的銀狼,仿佛并不在意自己已是別人眼中的午餐。然而那雙沾著泥土的手卻已經(jīng)被汗水浸染,卻又不敢有任何動作。腳在發(fā)麻,她絲毫沒有感覺,只能定定看著那雙野性的眼。身子繃地直直的,即使她此時的力量微不足道,可她也不會任人宰割。
這時,銀狼動了,它慢慢張嘴。眼睛注視著言梓愔的一舉一動,周圍的狼同時有些不安分的動了動爪子。
“嗷!”卻在這時一聲吼聲令所有的狼都停止了動作。不同剛剛震耳欲聾的吼聲,這一聲帶著一絲軟綿。
銀狼慢慢閉上了嘴,目光越過言梓愔,看向她的身后。眼睛帶著審視和警告。躺著的銀狼毫不服輸,艱難抬頭與銀狼對視。
言梓愔不敢有動作,自然不知她身后的銀狼是何等的姿態(tài)。雖然狼群沒有剛剛的兇狠之氣,可她的心卻沒有半分放松。半晌,面前的銀狼忽的推后一步。周圍的狼似得到命令,慢慢上前,圍成的圈子越來越小。
言梓愔的手不覺收緊,指甲嵌入皮肉都不自知。心中深知再不做點什么,就只能成為群狼的盤中餐。可若做點什么,恐怕立刻便會尸骨無存。生死一線,只能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心一橫,眼睛越過狼群看著已經(jīng)退出去的銀狼。
“我沒有惡意,它被青蛇所傷,我只是幫它包扎而已。”
眼神澄澈如水,心里卻如一團(tuán)亂麻。她自己都覺太過荒唐,她竟然與一頭幾乎與她一樣高的銀狼說話。簡直不敢相信,顯然這又將是一個顛覆她認(rèn)知的存在。
話音一落,群狼沒有了動作。在離言梓愔三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井然有序地在正前方讓出一條路,銀狼邁著沉穩(wěn)的步伐走到銀狼面前。然后用脖頸蹭了蹭,發(fā)出一絲狼音,似在安撫般。之后才到受傷的腿邊嗅了嗅。
不知道是不是言梓愔的錯覺,她竟然看到那銀狼眼眸閃過沉重的神色。
銀狼此時無暇注意言梓愔,抬頭默默看了言梓愔幾秒。然后跳出狼圈,飛奔進(jìn)入森林。身影很快隱沒在黑色中。
身處群狼之中,言梓愔是一動也不敢動。何況其他的狼雖沒有動作,眼睛卻集中在自己身上,她沒有暈過去,已經(jīng)是最大的極限了。
銀狼靜靜地躺在青草地上,襯得它銀色的皮毛越發(fā)耀眼,似如沉睡。它身旁跪坐在一著靛色長衫的少年,少年背挺直,如懸崖上的青松。一靛一銀,畫面寧靜而唯美。
殊不知言梓愔此時是心急如焚,銀狼的呼吸明顯愈加虛弱。只怕等不到那只銀狼。
言梓愔于群狼之中,不敢動作。加之對青蛇的毒液無能為力,更加心急。一想到銀狼剛剛還活力十足,立刻便會命喪黃泉。言梓愔心中就說不出的滋味,腦中不斷播放銀狼剛剛救自己的一幕。
幾乎是下意識的,抬手撫上銀狼的頭。知道這不過是徒勞,卻還是忍不住做了。
這類在森林的猛獸從來不會讓任何東西靠近自己,對人類更有天生的不喜。然如此血腥的狼就更不必說,偏銀狼是個例外。它并不睜眼,柔軟的耳朵微微顫動了幾下。言梓愔的心瞬間軟了下來,剛剛還生機十足的銀狼此時這般脆弱,相救它的心也愈加強盛。身側(cè)的手緊握,慢慢起身。青蛇死守著白朱果,那么它的效用定然比書上所寫更為神奇。雖然不能奢望它解了青蛇的毒,至少可以再爭取一些時間。若她沒猜錯剛剛那只銀狼應(yīng)該是狼族的王,更是與這只銀狼關(guān)系匪淺。因為所有的狼中,只有這兩只才是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