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著夾雜著一絲冷意的風(fēng),言梓愔心情卻如和風(fēng)煦暖,心頭的陰霾都不由一點點暖化。
而無厘頭的憐雪望著言梓音嘴角柔和的笑,心安定了大半,柔聲答道?!笆牵 ?p> 這不過走了到往皇城路的一半,山林密布。自然不乏毒蛇猛獸,言峰一行人并未做太多停留,只一夜便繼續(xù)趕路。
言峰不過區(qū)區(qū)秀才,自然不算寬裕,只租了一輛普通馬車,趕馬車的是一位極為和善的老伯。言峰迂腐,說著男女授受不清。本打算坐在外面,卻被言梓音以季雨柔身體為由不得不在馬車中照顧。本就不寬敞的馬車加上四個人,倒顯得有幾分擁擠。
連續(xù)幾日趕路,一路的走走停停,言子愔已經(jīng)完全適應(yīng)自己的身份。同時也更為了解,言峰與季雨柔之間的事。言峰一介書生,卻有著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祈愿。更是說到做到,當(dāng)真只娶了季雨柔一名妻子,著實應(yīng)了那句話只羨鴛鴦不羨仙,那樣的深情令她這心死之人都心生動容。夫妻情深以至于對這個唯一的女兒,他們完全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不是奢靡的物質(zhì)生活,不過是真誠以待,那樣的溫情她從未體會過。
不過說起憐雪,倒是一個活潑的性子,卻不任性反而極為聰明靈活,完全看不出小時竟受了那樣苦的人。本來言峰等人更把憐雪當(dāng)作女兒般看待,從未把憐雪當(dāng)作丫鬟??蓱z雪卻不愿逾越主仆界限半分。不過幸得憐雪在,三人皆是喜靜之人的氣氛才不會過于安靜了。這也讓言梓愔更為了解這個世界,也讓自己更為適應(yīng)自己此時的身份。
漸漸習(xí)慣了馬車的生活,言梓愔才擦覺自己的身子真是弱到極點。所以習(xí)慣古代的風(fēng)景之后,每每便會更早起來。在離馬車不遠(yuǎn)的地方跑跑步,之后在言峰等人未醒之時返回。幾日下來也是頗有成效,不再走兩步便嬌喘不已。
可季雨柔的身體卻越來越差,身子本就不好。加上這幾日都在馬車上,虧損的身子便一倒不起,活動的地方也只能在馬車上。見季雨柔臉色蒼白如紙,仿佛一碰就會碎般。言峰等人也只得干看著著急,言梓愔第一次有些后悔了。怎么不在以前更加努力地學(xué)習(xí),就算是一些基礎(chǔ)的藥理知識也好過無計可施。
幸而馬上就要抵達(dá)皇城,馬車也隱隱加快了速度,爭取在今日到達(dá)皇城。
馬車內(nèi),季雨柔無力地靠在言峰的懷里,靜靜睡著。言梓愔與憐雪則坐在另一邊,眼見便到皇城,這副身軀也到了極限。稱著要到皇城的時候,神經(jīng)也松懈下來,靠著馬車,閉目緩解疲勞。憐雪卻依舊活潑,完全沒有長途跋涉的疲憊。時不時透過吹起的簾子好奇地看著外面,眼里掩不住的期待。
卻在這時馬車一陣提速,一時沒有防備的眾人都因為慣性向后傾去。言峰幾乎是下意識抱緊季雨柔,以防季雨柔受到什么傷害。而言梓愔本就沒有陷入沉睡,立即睜眼。同時快速上前,扶住季雨柔。見季雨柔只皺了皺眉并未轉(zhuǎn)醒,心中不由松了口氣。因為病痛纏身,這幾日都不曾睡個好覺??蓱z雪就沒有這樣幸運,直接摔在馬車上。
馬車外,駕車?yán)喜穆曇敉瑫r響起。
“馬受驚了?!?p> 接著便是一陣詭異的寧靜,馬車卻在這時突然減速。有了剛剛的事,這次因為剛剛的驚魂未定反倒沒有讓馬車的被甩出車外。
明顯察覺有些不對,言梓愔穩(wěn)住身體,對言峰道?!暗?,你照顧娘親,我去看看?!?p> 愛女的言峰哪里肯,本想拒絕??煽吹綉牙餁庀ⅹq若的季雨柔,掙扎片刻。才不放心叮嚀道,“愔兒,小心點,看看無事便回來。”
言梓愔笑著點點頭,向旁邊的憐雪使了個眼色,起身。憐雪踉蹌著來到她的位置,小心的扶著季雨柔,眼睛卻擔(dān)憂看著自家小姐。
言梓愔來到馬車前,掀起一角便快速出去。言峰等人只看見白光一閃,馬車便沒有言梓愔的身影。這種完全不知道面前的情況,實在令人心難安。
一出馬車,言梓音還沒有問明情況,馬車又是一陣減速。只是對于正在瘋跑,根本起不來什么作用。言梓愔迅速壓低身體,拉住旁邊的橫木,這才穩(wěn)住身形。朝前方一看,距離自家馬車幾十米的距離,一輛華麗的馬車便擋在路中間。這時一彪形大漢手持著一把刀從馬車前跑出,正跑到路邊。卻突然毫無預(yù)兆倒下。言梓愔眼睛缺一瞇,若她沒看錯。那大漢的身后分明閃過一黑色的身影,接著那大漢的脖子便噴出一片血霧。
言梓愔心下暗驚,為這樣詭異的身法,也為這視人命如草芥的法則??刹淮嘞耄R車又是一陣顛簸。言梓愔瞬間回神,卻見馬車直直朝前方的馬車的沖去。言梓愔登時嚇得一身冷汗,那大漢不知怎么得罪他們便落得身首異處的下場。若她撞上去加上看到這樣一幕,真是半分活路都沒有了。情急之下也顧不得什么淑女氣質(zhì),直接朝還在發(fā)愣的老伯吼道。
“老伯,快停車!”
小城中的老伯哪里見過這樣的場面,登時嚇得六神無主。聽到言梓愔的吼聲,機械地轉(zhuǎn)過頭,眼中布滿恐懼。
言梓愔不及多想,奪過老伯手中的韁繩。手腕轉(zhuǎn)動,將韁繩纏在自己手腕上,重重向后一拉?!坝酢?p> 可那匹馬顯然已有些失控了,此刻竟絲毫不聽指揮。而且那速度隱隱有加快的趨勢。
這樣下去前方馬車不會折損半分,自己這方怕是兇多吉少。如此一想,言梓愔心一橫,再次狠狠一拉。那如雪的肌膚立即被勒出幾道血痕來。言梓愔哪里來得及顧及這些,眼睛望著前方馬車做最后的一搏。眼見兩方馬車越來越近,馬車卻沒有停下的趨勢。言梓愔的手又緊了緊,心卻升起一股不甘。若真是上天注定,讓她言子愔可以自由自在重活一世。難得自己適應(yīng)這個身份,卻不過幾日的時間便要回歸原點。若為了幾日的自由才來這里走一遭,就連家族禮儀甚好的言梓愔都忍不住有爆粗口的沖動。
言梓愔自小以言家繼承人來規(guī)范自己,習(xí)的一點便是顧全大局。所以外人只知言家大小姐高貴能干,卻不知她同樣倔強。
腦中突然出現(xiàn)這幾日與言峰等人相處的畫面,她的心竟是難過和不舍。哪怕她已經(jīng)不是那個可以呼風(fēng)喚雨的大小姐,可她想活,她也要他們好好的。無力的手腕再次轉(zhuǎn)動,手臂上的繩子有纏上幾圈。手重重地向后拉,眼睛灼灼地盯著奔跑的馬,一如夜空閃爍的星。直令得那張平凡無奇的臉也生動了幾分。
許是言梓愔的努力有了成效,馬車竟然開始減速,竟然再要撞上之時停了下來。言梓愔一時來不及反應(yīng),差點被甩了出去。若非她身體本就后傾,此刻怕已經(jīng)在做拋體運動了。
微微站直身體,還來不及穩(wěn)定自己的心緒。馬車不可聞地一動,頸間便傳來一陣冰涼,那刺骨的冰涼夾雜著點點的腥味訴說著它的嗜血。這類冷兵器言梓愔并不熟悉,卻也不是全無所知。性命此時就握在一個陌生人的手中,言梓愔渾身緊繃一刻也不敢松懈。心中千回百轉(zhuǎn),憑這人殺人的手法,功夫自然不低。加上背后傳來一陣陣冰冷的氣息,似乎只要她一動,死亡便隨之而來。
此刻誰也沒說話,氣氛安靜地詭異。縱然不清楚對方是誰,言梓愔也感覺得到對方的身份定然不簡單。況且自己現(xiàn)在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哪里敢輕舉妄動。只能以不變應(yīng)萬變。
哪知對方比自己更沉得住氣,氣氛就這么僵持著。言峰見車外沒了動靜,心里越發(fā)不安。對旁邊的憐雪道,“憐雪,你出去看看發(fā)生什么事?”
憐雪收回手,低聲應(yīng)道。彎腰便準(zhǔn)備掀開車簾,言梓愔貼著馬車,自然知道馬車內(nèi)的動靜。身體向旁邊一移,垂在身側(cè)的手下意識抓住馬車邊沿,擋住馬車的出口。阻止憐雪的動作,同時劍鋒劃破那如天鵝的頸,鮮紅的血便順著劍鋒滴落黑色的泥土中。
言梓愔黛眉一蹙,卻不敢立即閃開,手緊緊扎著橫木。生怕一松手,憐雪便注意到外面的狀況。
言峰見此就知道出事了,忙問?!皭謨海趺戳??是不是出事了?沒事吧?”
聽言峰的語氣,似乎只要言梓愔一說有事,就馬上沖出去。言梓愔臉上有些冷寂,聽到言峰的話,眼睛飛快閃過一抹暖意。裝作輕松的樣子,“爹爹,不必?fù)?dān)心,無事。只我們的馬車不小心沖撞了前方的馬車,幸而兩方都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