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著帝君近日招他入宮,抬舉利用一番,不想也是個不識抬舉的東西。見他人屈服在自己腳下的好心情立刻散去,淑妃目光如利刃盯在言梓愔身上。冷哼一聲,“天色已晚,更深霧重,莫公子可要好自為之?!?p> “煩娘娘掛心,草民不勝感激?!睂τ谑珏鷼⑷说哪抗庵萌糌杪?,言梓愔依舊低著頭,語氣不卑不亢。
然就是這樣的態(tài)度將淑妃氣個半死,她緊抓著手中的帕子,似乎把它當成言梓愔。最后卻只得恨恨地看了眼言梓愔,甩袖離開。
木安收回冷冷看著淑妃的眼神,卻見言梓愔依舊低著頭的背影。以為言梓愔此時心里必然惱怒羞辱,木安頓時有些愧疚了,帝君將人交給他,他卻讓言梓愔受到這樣的屈辱。加之腦補言梓愔攔著他是怕鬧到帝君面前,徒添帝君煩惱木安對言梓愔又多了幾分信任。“莫公子委屈了。”
背對著他的言梓愔此時眼眸沉靜,嘴角微微揚起,哪里有半分被人羞辱的憤懣。不過聽木安的聲音,言梓愔就知道他想岔了。這么好取得木安信任的機會,言梓愔又怎么會讓它白白流失。眉一撇,言梓愔的臉上已經(jīng)帶了幾分凄然。她轉頭,眼皮低垂似要擋住其中的憤懣?!盁o礙,天色不早,還要勞煩公公送莫無出宮。”
一聽天色二字,木安又想到淑妃的威脅。心中愈加的愧疚,堂堂男兒竟向那樣心思不善的女子屈膝,心里還不知不甘憤怒成什么樣。此時在宮中這樣的地方還要隱忍不發(fā),思及此木安的聲音不覺帶上幾分柔和。“莫公子請隨雜家來。”
任由他在前面引路,哪怕這條路她已經(jīng)走了不止一回,相信往后這條路會愈加順暢。看著木安突然改變的語氣,言梓愔只微點頭,活動活動隱隱發(fā)痛的腳腕,待疼痛減輕才慢慢跟上。
木安一直將他送到宮外,坐上馬車。言梓愔立即拿起身上的荷包,從中取出一枚白色的藥丸吞了下去??粗w細的五指,眼中閃過一道冷光。她可從來都不是良善之人,只望著這淑妃心理素質如她的陰狠才好,畢竟這后面才是重頭戲。
不過可惜那藥了,本來是為邱梵隱準備的,現(xiàn)在看來得重新配一次了。
馬車路過邱府,言梓愔委婉告訴曲義她近日不會來邱府。一來邱府并無大事她想稱著這個時間好好養(yǎng)傷,二來她就不信邱梵隱會拋下他深愛的草藥不管。
季雨柔身體漸好,漸漸管理言府,同時又開始把心思放在言梓愔身上。將女兒打造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才女的心思又活絡起來。
言梓愔一見事不妙,立即腳底抹油。早早用過飯就去了幽鬼森林。因為最近發(fā)生的事,言梓愔已經(jīng)好久不曾見過蒼暖了。愛鬧的蒼暖指不定把幽鬼森林折騰成什么樣子。
一走進幽鬼森林,就被一個狼撲撲倒在地。下一秒就被糊了一臉,言梓愔淡定地查了查堅強的口水,好脾氣沒有一巴掌拍過去。輕輕拍拍蒼暖的頭,“起來,幾天不見。你是不是又胖了?!?p> 蒼暖不?;蝿拥奈舶鸵唤坪醪粷M意言梓愔對它的評價,慢慢起身抖了抖身上雪白的皮毛。眼里帶著控訴,似乎在說它哪里胖了,明明還是那么健壯驍勇。
看著好騙的蒼暖,言梓愔眼中閃過笑意,附和點頭。“嗯,是我看錯了,蒼暖的確沒胖,還是那么威武?!?p> 聞言,蒼暖有些得意又有些自豪地昂著頭,尾巴好心情地擺動。
言梓愔無可奈何地搖搖頭,不去打擊自信爆棚的某只?!白甙伞!?p> 從某種意義來講,在他人眼中可怕的幽鬼森林在言梓愔眼中卻是一塊福地。幽鬼森林幾乎有一個祁天城那么大,或許以為地勢空氣的緣故,其中的所生存的生物實在令人驚奇。言梓愔此時完全可以理解邱梵隱對于醫(yī)術的狂熱,那不同草藥組合而成的效果實在令人著迷。而有幽鬼森林這座天然寶庫,言梓愔恨不得日日扎根。
心滿意足地挖到想要的草藥,烤了幾條蒼暖從小溪抓上來的魚。草草解決了五臟廟,映入眼簾的是青山綠水,和風細暖,連日來的疲憊與緊繃似乎都被這些沖淡??恐墒a的樹干,不覺竟睡了過去。一旁蒼暖懶懶地伏著,半瞇著眼。
暮夏的蟬正傾盡全力進行著最后的絕唱,蒼翠欲滴的枝葉下的一人一狼卻悠然酣眠,寧靜而美好。這時,一襲妖嬈的紅衣悄然從樹間飄落。
身旁溫暖離去,耳邊似有似無地傳來蒼暖的吼聲。言梓愔警覺睜眼,待適應突然的光亮,臉色頓時冷漠下來。面前蒼暖低伏著身子,一副隨時準備攻擊的樣子,嘴微裂露出鋒利的牙齒,銳利的眼緊緊盯著眼前讓它屢次吃癟的人。而它的面前之人絲毫不見緊張,仿佛看不見面前已被惹怒面容猙獰的蒼暖,面具下的眼定定地看著醒來的言梓愔,似乎不原放過她臉上絲毫情緒。
“既能自由進出皇宮還能馴服如此異獸,美人你真是越來越讓本公子吃驚了。”
后面一句話言梓愔自動忽略,前一句話卻讓她提起了心。她知此人身份定然不一般,卻想她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子的底下。若是一時興起,或是江湖中人也就罷了,只怕他身后另有玄機。再一想到她的身份,背后不由一涼。
明明心如亂絮,偏在商場游走多時的習慣讓她臉上絲毫不顯,讓一直觀察她的俞修佾看不出絲毫的心虛和恐懼。牽起唇角,俞修佾又靠近了兩步,好整以暇道?!懊廊藶楹尾淮??難道是怪罪本公子錯叫了美人的名諱?言小姐?!?p> 言梓愔驀然抬頭,緊緊盯著那無法窺視其雙眼的面具。半晌卻低頭,低聲喚回蒼暖。輕撫摸著蒼暖的頭,安撫蒼暖躁動的情緒。同時梳理自己的思路,俞修佾暫時沒有置人于死地之心,卻是不知他是哪一方的人。糾纏著一個毫無利用價值的人,實在讓人不得不防。
“莫無可是得罪過閣下?”抬頭,言梓愔臉色已是漠然一片,讓人無法窺視她的心思。
面具下的唇一勾,俞修佾身影一動,人已經(jīng)到了言梓愔面前。他彎下腰,不加約束的墨發(fā)垂落在言梓愔的臉上?!懊廊嗽蹩梢哉`解我的心意,第一次見面美人便印在我的心上。一日不見便如隔三秋,我日日在幽鬼森林等候,只為與為人相見,不想美人竟是如此想的?!闭f著他將手放在心上,一副心痛無以復加的樣子。
一位氣質風雅的男子委屈地訴訟衷腸,若是旁人早就心軟。可偏偏他面對的是沉浮商場的言梓愔,言梓愔不動也不說話,就這么看著他。那雙黑眸直看的俞修佾再說不下去。
她當真與世間女子不一樣,俞修佾沉默地看了她半晌。也不管呲牙咧嘴的蒼暖,直接做到言梓愔的身邊。他靠著樹干,雙手枕在腦后,轉頭看不為所動的言梓愔?!敖瞬还艹檬拢皇俏乙娒廊诵闹欠峭H?,所以才生出結交之意,不想竟唐突美人,是修佾的不是?!?p> 嘴里說著不是,動作卻毫無誠意。哪怕言梓愔有十足的耐心也容不得這人三番四次的戲弄。她看了眼俞修佾,臉上冰雪盡消。手卻輕撫蒼暖銀色的皮毛,溫聲道。“蒼暖?!?p> 不甚了解言梓愔的某人從未看過言梓愔柔和的臉色,從來都如覆上了一層化不來的寒冰般。不但沒有看到想象中的惱怒,還如此和顏悅色,莫非……。俞修佾受寵若驚之后,自以為找到答案。不待他想入非非。不妨眼前一片銀色閃過,一張血盆大口直朝他的面門撲了過來。他不避不閃,腦后的手微動,最后卻身影一閃讓蒼暖撲了個空。
蒼暖撲了個空,不服氣的尋著氣味抬頭。嘴微裂,發(fā)出威脅的吼聲。
俞修佾完全無視蒼暖,悠閑地靠著樹干。語氣帶著幽怨與委屈,“美人可真無情,不是說救命之恩當以身相許。當日在下為美人面臨刀光劍影,可美人竟想要在下的性命,著實令人心寒!”
看來今日是不得安寧了,言梓愔安撫了蒼暖??匆膊豢礃渖涎b模做樣的人一眼,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才道?!伴w下不必試探于我,莫無不過是一介草民。若閣下是求藥,相信這幽鬼森林是攔不住閣下。不過若是為了旁的,恕莫無不奉陪?!闭f著已經(jīng)向幽鬼森林的出口方向走去。
俞修佾似絲毫不在意言梓愔的威脅,雙手環(huán)胸,下巴微抬似乎正打算說什么。卻不知在空中看到什么,悠閑地靠姿一下子站得筆直。渾身似輕佻的氣息一斂變得凝重。隨后他看了一眼已無那纖細身影的密林,縱身消失在原地。
言梓愔本來還在思索若俞修佾糾纏不休她該如何,卻不想半晌那熟悉的聲音卻沒再響起。她放緩腳步,臉上卻是一片凝重。今日是她亂了方寸,不應該一人發(fā)現(xiàn)她的身份便如此敏感。若她是普通人便罷了,可現(xiàn)在她至少是站在血帝這一邊的。稍有差池,后果不敢想象。俞修佾的身份不明,態(tài)度更是不明朗。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似乎與她在同一邊。所以下一次,她不會再如此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