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鐵鏈崩壞的聲音清晰地傳入耳中。
言梓愔手一抖,抬頭。唯一束縛手的鐵鏈已經(jīng)崩開了一個缺口。只肖再一用力,鐵鏈便會成為廢鐵。
可是此時濮陽瑢的掙扎的動作卻小了下來,言梓愔提起的心卻更慌了。那雙血色的眸子緊緊地盯著她,仿佛饑餓不已的雄獅注視著覬覦了已久的獵物。只要獵物一有動作,就立即撲上來將獵物撕碎。
言梓愔不敢有動作,而濮陽瑢理智全無。兩人就這么僵持著,不知過了多久,就在言梓愔的腿已經(jīng)完全僵硬時。突然身后的門被敲響,聽到邱梵隱喚自己的名字。言梓愔心一松,面上卻不動聲色。接著迅速轉(zhuǎn)身,打開門。身后同時傳來鐵鏈崩斷的聲音,言梓愔的心不受控制地顫了顫。語速極快地把事情發(fā)生經(jīng)過對著剛進門的邱梵隱復(fù)述一遍。
順手關(guān)上門的邱梵隱還沒從言梓愔一串轟炸中回過神,只聽又是咔擦一聲,又一根鐵鏈斷了。沒了雙手的束縛,腳上的鐵鏈已不足為慮。
“拿著!”邱梵隱來不及反應(yīng),將手中的瓷瓶往言梓愔懷里一塞,就飛身落在床邊。同時雙指向濮陽瑢的睡穴點去。
下一秒,令人心肝一顫的斷裂再次響起。迎面一掌,別說現(xiàn)在濮陽瑢失去理智內(nèi)力暴增,哪怕是平常邱梵隱也不是對手,更可況此時他還還不敢動用內(nèi)力。反應(yīng)過來,他迅速一掌接過,卻還是被內(nèi)力的氣流震飛出去。摔在地上,邱梵隱捂著胸口,五臟六腑粉碎的痛,咳嗽兩聲,卻是滿口血腥氣。
濮陽瑢卻看也不看倒在一旁的人,他站起身。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緊貼著門板的言梓愔。
言梓愔沒想到失去理智的濮陽瑢竟如同機器,無情地解決阻擋他的人。捏著的瓷瓶已經(jīng)被汗濡濕,她眼睛微微低垂,不去看那雙攝人的眸子,腦中閃過千萬的想法。直到感覺濃郁的殺意,瞥見邱梵隱臉上的驚慌與擔(dān)憂。言梓愔定了定心神,向邱梵隱搖搖讓他別硬撐。這才抬頭,看著似乎在崩潰邊沿的濮陽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好似只要目光認真地落在濮陽瑢身上。他似乎就像被順毛的犬科動物,依舊毫無理智,卻沒了那絲狂躁。
言梓愔看著他一步步走近,既不逃避也不躲閃。眼睛沉靜如水,似乎她面對的不是一個伸手就可以要她命的危險人物,而是一個普通的朋友。
就在言梓愔恨不得融入門板時,在距離半米的位置,濮陽瑢終于停了下來。言梓愔來不及松一口氣,下一秒就被濮陽瑢的動作驚地心一跳。
只見他竟向她伸手而目的地似乎是她的脖頸??此撇懖惑@的對視,只有言梓愔知道她已經(jīng)有些呆滯了。想躲開腿卻像被灌了鉛一樣,重如千斤??粗请p看不出情緒的眸,腦里一陣胡思亂想。是寧愿折了手臂還是被捏碎喉嚨之間,言梓愔毅然選擇前者。
下巴被觸碰,留下一點灼熱。言梓愔眸子一沉,空著的手突然抓住已經(jīng)靠近自己脖頸的手。本準備立即甩向一邊,誰知手的主人很快,手腕被反手抓住,熟悉的疼痛感再次傳來。受到攻擊,另一只手下意識握拳朝面前之人的面門揮去。
雙手手腕被人抓住,狠狠地砸在身后的門上。下一秒雙腿也被壓制,身體除了頭部能動,其余都被人鎖住。
言梓愔眼中出現(xiàn)片刻的慌亂,來不及理清思路。下巴便被人鉗制,強硬地抬起。
兩人離地極近,呼吸糾纏。言梓愔被他灼熱的呼吸燙得臉發(fā)紅。那雙如紅寶石的眼眸血色翻滾,似乎下一秒就要噴涌而出。
言梓愔心神劇震,眼睛專注地看著他,盡量表達最大的善意。希望他看在她完全無害的份上,無視她吧!
不知是不是言梓愔的愿景太過強烈,衣物摩擦的聲音突然打破寂靜的注視。
聲音自濮陽瑢的身后響起,因為站的位置,言梓愔輕而易舉看見邱梵隱起身朝她打了個偷襲的手勢。
顯然在失控中內(nèi)力暴增的濮陽瑢也覺察身后的異動。眼見面前的人一臉無辜,眼神澄澈又無害。他心里徒然涌上一股被欺騙的怒火。像是與言梓愔作對一般,頭微轉(zhuǎn)。
見這個動作,言梓愔再也無法保持鎮(zhèn)定。卡在喉嚨的聲音像洪水涌出,“濮陽瑢!”
濮陽瑢沒有繼續(xù)轉(zhuǎn)頭,又定定地看著言梓愔。像詢問又似暴風(fēng)雨的寧靜。
“帝、帝君?!北贿@么看著言梓愔覺得自已就像砧板上的魚,瞬間有些慫了。卻還是不得不硬著頭皮,繼續(xù)吸引他的注意力?!澳袥]有哪里難受?”
繼續(xù)盯著。
“您累不累?”言梓愔勾起唇角,微笑如沐春風(fēng)。
濮陽瑢動了動鉗制言梓愔下巴的手指,眼神專注。
“您還認得我嗎?”言梓愔嘴角有些僵硬。
毫無反應(yīng),除了像撓寵物似在下巴不停摩挲的手指。正當(dāng)言梓愔準備再接再厲,不想面前的人手中動作一停,眼里竟然閃過深思,就像在思考她的問題般。
言梓愔頓時有些如釋重負,再這樣下去她就要詞窮了。見濮陽瑢似乎陷入自己的思維,言梓愔抽空向后瞄去,空無一人。言梓愔突然生出被人涮了的錯覺,不動聲色轉(zhuǎn)動眸子,繼續(xù)充當(dāng)吸引火力的炮灰。
猝不及防就對上一雙血眸,眼里滿滿的認真竟生生看得言梓愔心里發(fā)虛。只見他唇輕啟,似乎想說什么。然后言梓愔就清楚地看到一身紫衣的邱梵隱從天而降,在濮陽瑢頭上點了一下,緊接著又在背后點了幾下。
到邱梵隱收回手,濮陽瑢便毫無知覺倒在言梓愔身上。早有準備的邱梵隱立即扶起濮陽瑢,言梓愔才沒被因多余的重量摔在地上。
被打了一掌,邱梵隱能正常走路就不錯了。哪里負擔(dān)得起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邱梵隱一邊把濮陽瑢的胳膊放在肩上,一邊叫言梓愔。“小莫子別傻站著了,快來幫忙。”
“哦。”眼見言梓愔顫巍巍地扶著濮陽瑢,還沒從邱梵隱一系列動作中反應(yīng)過來的言梓愔立即上前,將濮陽瑢另一個胳膊扛在肩上。
兩人吃力地把濮陽瑢扶上床,邱梵隱立即從懷里拿出一個白玉瓷瓶,從中倒出一枚黑色的藥。給濮陽瑢服下后,那張蒼白如紙的臉浮現(xiàn)些許紅暈。
邱梵隱又把了脈,似乎病情得到控制,邱梵隱也沒再鎖著濮陽瑢。
邱梵隱狠狠松了口氣,轉(zhuǎn)身略帶歉意道,“抱歉,小莫子,讓你遭了這無妄之災(zāi)?!?p> “沒事?!毖澡鲪挚粗耔箅[嘴角染著血跡,衣裳更是污濁不堪。卻還面不改色地對她說著道歉的話,一瞬間有這些無語。“你快去處理一下吧,虧你自稱醫(yī)術(shù)天下第一。別最后醫(yī)者不自醫(yī),讓天下人恥笑?!?p> 一聽這狀似冷漠實則關(guān)心的話,邱梵隱便知莫無并未把這件事放在心上。一時間又恢復(fù)往日做派,順桿往上爬。
“小莫子的關(guān)心,我就收下了。的確,這太損本公子風(fēng)流瀟灑的氣度?!鼻耔箅[裝模做樣低頭看了看衣服。說完,又看了眼窗外?!靶∧樱裉煨量嗄懔?。天色也不早了,我讓小夏子送你出宮?!?p> “嗯?!毖澡鲪植⒎谴蚱粕板亞柕降椎娜?,邱梵隱明顯不想多說,那她就將今天的事爛在肚子里。
開門,在門外就沒聽過的木安立即到邱梵隱跟前。“邱大人,帝君怎么樣了?”
“已經(jīng)沒事了,你進去伺候吧。”邱梵隱勉強勾起輕松的笑。
木安提起的心頓時落了下來,忙走進殿內(nèi)。過了一會兒又招了幾個人,約摸是清理大殿。
門外,邱梵隱叫來了小夏子,囑咐一番便帶著言梓愔出宮。
邱梵隱看著言梓愔的身影消失,這才伸了個懶腰,熟稔地往偏殿去。
繃著神經(jīng)幾個時辰,本就不好的身體早就疲憊不堪。言梓愔也不在街上逗留,直接回到家中。
之后的幾日都風(fēng)平浪靜,似乎那日的事只是一場臆想。之后就連祈天城也莫名多了幾分沉寂。
直到孟珂突然來找邱梵隱。
“死蚯蚓,臭蚯蚓,你給我滾出來。”未見其人,已聞其聲。
言梓愔不慌不忙澆上最后一滴水,抬頭?!扮鎯?,怎么了?邱大人又做了什么?惹得你發(fā)這么大的脾氣?!?p> 孟珂不知想到什么,小臉都氣紅了?!敖袢?,彥哥哥突然接到去崇州治理洪水的旨意。定是那死蚯蚓從中作梗,明知彥哥哥身體還未痊愈?!?p> 言梓愔為斂眉,近日她倒是從旁人聽說崇州連日大雨,淹了不少田地。只是都是只言片語,也不知準確消息,所以到?jīng)]有關(guān)注。不想竟已經(jīng)這樣嚴重,居然需要政淵王親自出馬。
言梓愔知道的可不如孟珂懂的如此淺薄,政淵王是濮陽瑢信任的人。朝中不乏人才,如今卻派了政淵王,想來這件事沒有表面上的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