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女子有些錯愕,似乎沒想到自己看走了眼。原以為是兩只肥羊,沒想到竟是老江湖。她笑了兩聲,“哎呦,公子放心就是,奴家這就為公子安排?!?p>言梓愔把銀子塞給女人,“慢著,我們公子想向你打聽點事。今日可有兩位公子來這醉香樓,其中一位身穿黑色勁裝,腰系佩劍,面容冷酷,看著有幾分嚇人?!?p>“有、有,那位黑衣公子看著嚇人,出手可大方得很。奴家怎么會不記得?!迸藲g喜的收下銀子,連聲音都愈加諂媚。
“很好,他們隔壁的房間我要了,把你們這里唱曲最好聽的清倌給我叫來?!毖澡鲪钟帜贸鲆诲V銀子,塞到女人手里。
她們現(xiàn)在可是跟蹤,自然不能直接闖進去了。另外政淵王來這里除了濮陽瑢交代的任務(wù),不會有其他。她們?nèi)チ嗽S會打亂他們的節(jié)奏,壞了他們的事。
又是一個大方的客人,女人拿著銀子笑瞇了眼,“奴家這就帶公子去,清倌片刻就到?!?p>兩人被引進房間,孟珂頃刻間忘了方才的窘迫,迫不及待趴在屏風(fēng)后的墻上。耳朵緊貼著墻壁,一副好奇不已的模樣。
言梓愔倒不太好奇隔壁怎么回事,坐在桌前,看著孟珂毫無形象趴在墻上。這時一個抱著古琴的綠衣女子推門而入,言梓愔叫她隨意唱幾曲擅長的曲子,便不再多管。
孟珂趴在墻上半晌,似乎是聽到什么動靜,急忙向言梓愔招手。“莫無哥哥快過來?!?p>她故意壓低聲音,招手的弧度都是小小的,看著有幾分做賊心虛的模樣。
言梓愔依言過去,靠在墻上。隔壁琴聲不斷,說話的聲音便有些模糊,聽得不真切。不過隱約可以聽出來是一個男人和女人的聲音,而且男人的聲音帶著幾分熟悉。
孟珂都快急死了,使勁往墻上貼,耳朵都被壓成一片?!澳獰o哥哥你聽得清里面在說什么嗎?”
言梓愔搖搖頭。
越靠近聲音沒聽見多少,反而是那琴聲和唱曲的聲音連綿不斷地往耳朵里鉆。孟珂頓時急了,對著唱曲的姑娘吼道,“你給我小聲點,吵死了?!?p>唱曲的姑娘聽聞兩人出手大方,看著兩人長相也頗為俊秀,原以為是性格溫和的翩翩公子。只要她好好唱曲,再表現(xiàn)地可憐些,說不定贖身就有望了。哪像內(nèi)里脾氣竟是那樣暴躁,嚇得那姑娘指尖用力竟劃斷了琴弦,琴聲戛然而止。
言梓愔見那姑娘坐在哪兒,顯然是被嚇住了。她不欲惹事,何況琴弦已經(jīng)斷,她們也并非專門來聽琴的,便給了些銀子讓人下去。
人走了,孟珂頓時滿意了。
還真別說,沒有唱曲的聲音,隔壁的聲音的確清楚不少。
“不愧是蟬聯(lián)三年花街三年的花魁,青仙小姐不但琴弦高超,就連說人……?!?p>后面的話孟珂已經(jīng)聽不下去了,打開門便沖了出去,活脫一副被戴綠帽的捉奸相。
孟珂去了隔壁,言梓愔反而不擔(dān)心,現(xiàn)在還擔(dān)心的是濮陽瑢才對。漫不經(jīng)心地踱步到隔壁,房間只剩下一個陌生男人和孟珂,看到那陌生男子,言梓愔倒不算驚訝,畢竟后面站著濮陽彥的貼身侍從。應(yīng)是方便行事才易了容,何況濮陽彥那張臉的確太惹眼了。至于花魁青仙大概是被濮陽彥叫了下去。否則以孟珂的脾氣,花魁估計得橫著出去。
此時孟珂正站在濮陽彥,小辣椒的眼眶都紅,卻強撐著不說話,只瞪著濮陽彥。
“珂兒,過來?!卞ш枏o奈嘆息一聲,對于孟珂他向來是沒法子的。一來他比她大太多,他一味是遷就她的,二來這是他放在心上疼愛的小姑娘,哪里舍得半分苛責(zé),從來只有他退讓的份兒。
孟珂沒動,眼眶打轉(zhuǎn)的淚水卻落了下來。
這可把濮陽彥心疼壞了,畢竟這是第一次他的小姑娘因為他的舉動而哭。顧不上男女授受不親,他上前虛摟住孟珂,“好了,別哭了,是彥哥哥不好,惹珂兒生氣??墒晴鎯菏遣皇窃摻o我個機會解釋?還是說珂兒不相信我?”
“我才沒有?!泵乡娉槌橐馈Q哉Z斷斷續(xù)續(xù)的,也不知道在回答哪個問題。
懷里的人抽搭著,濮陽彥的心都快化了。不過該解釋的還是要解釋,還問的還是要問。“來這兒是有事,不告訴珂兒就怕現(xiàn)在這種狀況,這醉香樓可不是珂兒該來的。倒是珂兒誰給你的膽子,自己跑來醉香樓,你可想過若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孟珂頓時停了眼淚,將頭磕在濮陽彥的胸口,心虛地不敢抬頭。“我才不是一個人來的,我是和莫無哥哥一起來的,有莫無哥哥在才不會出事?!?p>在心儀自己的男人面前夸別的男人,這樣的孟珂情商實在算不上高。說她情商不高,她竟然能拿著名振四國的政淵王。
言梓愔可謂躺著也中槍,莫名奇妙得了濮陽彥的一個冷眼。
轉(zhuǎn)眼看向孟珂卻又滿是溫柔和寵溺,“只此一次,下不為例。”
“嗯。”孟珂破涕為笑,重重點頭。
眼看兩人抱著絲毫沒有松手的趨勢,雖然說在室內(nèi),可這晴天白日至少注意一下影響吧。言梓愔咳嗽兩聲,打斷兩人。“我說你們想抱到什么時候?”
到底是女子臉皮薄,孟珂這才休息房間還有兩人正看著,不好意思推開濮陽彥。
濮陽彥也顧著孟珂的情緒,順從地被推開。只是到底心情不甚愉快,畢竟孟珂因為莫名男人的一句話就推開他了。
又得了一個冷眼,言梓愔絲毫不理會,她只是沒想到陷入情愛的濮陽彥居然是這種悶的屬性。
出了花街,言梓愔便與他們分道揚鑣了。
“不知閣下是何人?”言梓愔冷著臉看著眼前的馬車。剛出了巷子,一輛馬車便突兀地?fù)踉谒媲?,同時一個穿黑色衣服的人便站在她身后,堵住她所有去路。
她不過是個平頭百姓,所說有什么讓人注意的,便是丘梵隱藥童身份,以及最近頻繁出入宮中。
馬車的簾子被掀起來,露出一張邪肆的臉。“莫公子,不知本太子可有幸邀莫公子于馬車一聚?”
“殿下相邀,是莫無之幸。不過莫無需盡快進宮,恐無法應(yīng)殿下邀請,望殿下贖罪?!毖澡鲪治⒏I恚瑒幼鞴Ь?,言語卻透著一絲犀利。只差沒有直白道出她背后有血帝,他惹不起。
“哈哈哈!不愧是血帝看上的人,但是牙尖嘴利。”斡玄太子怒極反笑,“不過本太子相信言小姐是聰明人,應(yīng)該很快就會改變主意?!?p>言梓愔瞳孔一縮,她沒想他速度那么快已經(jīng)查到這種地步了。她心里升起一絲惶恐,這是她心底不安的根源,此刻卻被握在對涅丹懷有極大惡意的人手上。
“請言小姐上車?!币娧澡鲪植徽f話,斡玄太子的臉上露出一絲得意。
站在言梓愔身后的人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言梓愔冷凝著一張臉上車,坐在離斡玄太子最遠的邊角上。
“怎么怕本太子吃了你?”斡玄太子自以為掌握了言梓愔的弱點,言語也越發(fā)放肆。
“殿下,莫無還需入宮?!睍r間不多,有話就說。言梓愔依舊冷著一張臉,動作言語挑不出一絲錯,潛臺詞可就不那么客氣了。
許是男人的劣根性作祟,斡玄太子竟然沒有暴虐地將人解決,見慣了順從地女人,此時伸出爪子的小貓竟然讓他升起了一絲興趣。他甚至加深了嘴角的弧度,“言小姐不必著急,本太子只希望言小姐幫一個小忙。將丘梵隱制作的藥毀掉就可以了,言小姐出入邱府,想必應(yīng)該不難。”
說是幫忙,那一聲聲的言小姐卻是威脅意味十足。
“丘梵隱離開,又怎會將藥留在府中,藥初時便送入宮中。殿下這不是在為難莫無,故意看莫無的笑話?!毖澡鲪置嫔蠎崙嵅黄剑膮s一沉,他們果然把主意打在藥上?;蛟S丘梵隱的離開,便是斡玄的手筆。
斡玄太子沒有說話,收斂了臉上的笑,打量著言梓愔,似乎在判斷話中的真實性。
言梓愔八風(fēng)不動,任他打量。不說以前,便是現(xiàn)在,每天經(jīng)歷比這懾人十倍的目光,她早就有了免疫,這樣的打量根本不值一提。
“言小姐出入宮中如入無人之境,藥臨時出錯應(yīng)是常有的事,嚴(yán)小姐你說是與不是?”斡玄太子冷下了臉,似乎言梓愔再多說一個不字,便呈雷霆之怒。
言梓愔不再多言,似乎是默認(rèn)。其實難以找出其他理由再推辭,幸而斡玄太子不曾調(diào)查藥是否入了宮,否則她連推辭的時間都沒有。
言梓愔低著頭,露出一片雪白修長的頸。本來關(guān)注言梓愔表情的斡玄太子視線不由落在那片雪白。心里突然一熱,伸手撫上她的臉頰?!捌鋵嵞阒灰怨月牨咎拥脑挘蚱颇?,本太子自然不會虧待你?!?p> 敗軍之將竟還談破涅丹,簡直狂妄之極,不知所謂。臉上的觸碰令言梓愔心里厭惡,她微微后移?!暗钕抡堊灾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