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時,牢房慘叫嘶吼連連?;厥幵谟陌档奶炖?,越發(fā)顯得天牢陰森可怕。
“濮陽瑢,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云冱遠雙眼充血,滿是恨意吼道。
看著云冱遠因恨意而猙獰的面孔,濮陽瑢突然失了興趣。只吩咐一聲別讓云冱遠死了,便走出牢房。就在踏出牢房之際,身后云冱遠卻停了咒罵冷笑起來。
他笑夠后,才半死不活喘著粗氣道?!板ш柆?,我真可憐你。堂堂君王竟也會自欺欺人,明知睡仙無藥可解,還來找我這個罪臣。怎么樣?絕望的滋味如何?”
濮陽瑢沒說話,甚至頭也沒回,徑直離開天牢。
他此時不該在天牢浪費時間,而應該為他和阿愔的大婚開始好好準備。
他的阿愔值得最好的,只有最好的鳳冠霞帔,最好的婚禮才配得上她。
只是連日事忙,他竟還未對她說過他想與她永遠在一起,然后兩人一同白頭偕老,相守一生。
當天宮里便熱鬧起來,同時祈天城內(nèi)亦似是流言四起,有關于云府的也有關于言梓愔的。關于云家的流言自然是難聽至極的,只聽通敵賣國就足以天下百姓對他不恥。所以流言也多是唾棄鄙夷之言。
而關于言梓愔的就要熱鬧得多了,什么不畏危險,多次救帝君于危險之中,什么福氣之人,能馴服兇惡的野獸為坐騎,什么菩薩下凡,治療瘟疫救了全州的百姓。那些流言也不知從哪里傳出來的,越傳越離奇,越傳越神仙化。本來還對帝君取了尋常女子而不滿的人,因為這些言論反倒不好再去反駁。
翌日,當丘梵隱看到大婚不但要進行而且留在兩日后時,他第一反應便是濮陽瑢瘋了。
可當他打開寢宮的門,看到濮陽瑢將言梓愔抱在懷里,小心翼翼地為言梓愔量著尺寸。那張冷漠的臉上滿是認真,眼底孕育著讓人驚顫的黑暗,而真是這不容忽視的暗色正述說著主人的理智尚存。
看著這樣的濮陽瑢,丘梵隱暗自膽顫。他不敢提逝者已矣這樣的話,也不敢說大婚的任何不好。只能委婉地提醒,“參見帝君。聽聞帝君兩日便要大婚,可著尋常人大婚,按理來說新郎新娘婚前一天二人是不能見面,且新娘需從娘家出發(fā),否則便會不吉利。不知帝君是以尋常之禮還是照宮里的禮制迎娶言小姐?”
濮陽瑢如今情緒不穩(wěn),而這不穩(wěn)的根源便是言梓愔。他只能先將不穩(wěn)定的來源移出濮陽瑢眼前,否則濮陽瑢再情緒失控,后果不堪設想。
“本帝的阿愔自然值得天下最好的,別人有的阿愔自然得有,別人沒有的阿愔也得有?!卞ш柆尶匆膊豢此亢醚澡鲪旨绨虻爻叽绾?,才冷聲道。
他的語氣與從前無半分不同,只臉上帶著幾分如臨大敵的認真。他的動作格外的小心,似乎是怕碰痛了懷里的人。
這個意思便是既要有尋常之禮也得不失帝君帝后大婚莊重,二者缺一不可。
“是,時間緊迫,臣這就同木安一同去準備?!甭勓郧痂箅[知道哪怕他舌燦蓮花也不得動搖絲毫他的心神,便也不在說什么。
心里卻帶著幾分遺憾和難過,言梓愔沉著理智非不同尋常女子可比,她的風光霽月甚至連男子都不及。他將她看做朋友,如今她受牽連遭此大難,而他卻什么也做不了,作為絕醫(yī)的他卻連自己的好友都救不得,他又有何資格稱為絕醫(yī)。
只是比起他的傷神,只怕有人比他傷心百倍。他的這個師兄從來便是冷漠無情,似乎天生便少了七情六欲般。他本以為濮陽瑢會一輩子守著涅丹,在孤獨寒冷中老去時。卻有一人擊碎了他的冰墻,將他變作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吹阶约旱膸熜旨嫘值苣苷业脚闹?,他自然是萬般祝福,不想這幸福太過短暫。竟還未來得及好好感受,便從手心飛走。
長期處在黑暗的人突然擁有了自己的光,可還沒待握在手中,光便突然消失,他不敢想象這人會如何?是會尋找新的光還是毀了所有給他的光陪葬?
丘梵隱不敢想也想不到,他能做的便是幫濮陽瑢留下光的星輝。
正當他起身準備去幫木安時,頭頂卻響起如冰泉般的聲音。
“木安那里不必你操心,叫你進宮是阿愔餓了,讓你煮些能叫阿愔吃的東西,”說到餓了的時候,濮陽瑢眼底閃過星星點點的心疼。就像言梓愔已經(jīng)醒來,正朝他撒嬌的說著餓似的。
似乎是為了給言梓愔節(jié)省體力,他的動作快了很多。很快量完尺寸,便似捧著脆弱的瓷器般將人放好,重新蓋上被子。
余光瞥見丘梵隱竟然還在原地,便不滿地給了人一個冷眼。
聞言,丘梵隱已經(jīng)愣住了,他本以為被叫進宮是因為大婚在即人手不夠,不想竟然是為了保持言梓愔的生氣。他自然不會傻到叫他的廚藝已高過煮御廚,而是讓他熬些補充體力的藥。
一個人不吃不喝根本撐不了太久,藥只是補充少部分的體力,這根本不能抵消每日的消耗。也只會讓這場折磨變得更久罷了。
只是容不得他多想,濮陽瑢的一記冷眼,根本不會給他太多時間。
丘梵隱幾乎是拼盡一身醫(yī)術,將自己能想到的最補充體力的藥都用上了。熬了藥便給濮陽瑢送過去,濮陽瑢是極為小心認真地喂藥,只人無知覺根本喝不了多少。最后只喂了小半,便罷休了。之后丘梵隱物盡其用,就直接被趕去準備婚禮的事宜。
如今祈天城都在傳帝君按耐不住將婚期提到兩日后的事,雖說時間上是急了些,但看到帝君帝后感情和睦,百姓也便跟著高興。因而大多數(shù)都是祝福心態(tài),城內(nèi)的氣氛反而比宮里更喜氣洋洋。
比起他人的喜悅,言峰與季雨柔是又惶恐又擔心,惶恐著帝君居然看上自家柔弱可心的女兒,而且一舉封為帝后,他們簡直想都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