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自己國家境內(nèi),曲義和淡竹都放松很多,也不再像往日沒日沒夜地趕路了。又過了幾天,三人到達云苜的都城,堰城。
言梓愔掀開車簾,好奇地打量周圍。其實這里她幾乎看遍云苜,發(fā)現(xiàn)雖說云苜對外呈現(xiàn)不與世事相通的狀態(tài),其實內(nèi)里的發(fā)展卻與外面同步。甚至發(fā)展得更好,就像取得外面國家的精華加以升華用于云苜發(fā)展之中,效果比之其他國家自然好上幾分。
而且民風(fēng)極為淳樸,大多數(shù)人都相處和睦,至少她一路看過來還未遇到殺人越貨之事。結(jié)合云苜的隱蔽神秘,倒真有幾分世外桃源的意思。
大約過了幾條街,馬車來到朱紅色的宮門少。
曲義從懷里掏出一塊銀色的牌子,守衛(wèi)的人紛紛方行,甚至都不曾上前查看。他收回牌子,毫無意外的駕車駛進宮門。
進了第一道宮門,高墻之內(nèi)皆是守護皇宮的侍衛(wèi)。又過了一會兒,馬車停在第二道宮門前。曲義停下馬車,給侍衛(wèi)看過令牌核對身份后,這才走近馬車,道?!罢埳僦饕卉嚒!?p> 言梓愔扶著淡竹地手下車,照理來說她還是第一次見到這般富麗堂皇且真實的宮殿,本該好奇驚訝。可她內(nèi)心竟是毫無波動,似乎便是這次離奇事件之后,她便再難掀起正真的情緒,仿佛心一沉入深淵,在難浮動。
而曲義見她鎮(zhèn)定自若,不卑不亢的模樣,心里是越發(fā)的自豪。這便是他云苜的少主,這份天成的寵辱不驚的氣度,別人是想學(xué)也學(xué)不來的。
氣度是一回事,少主從不曾進宮,又不熟悉宮中路線,萬一什么不長眼的人沖撞了少主,壞了少主的心情,那就不太好。
“少主,這邊請?!彼隽艘粋€請的姿勢,為了顯示尊重,又能更好帶路。他與言梓愔始終只保持半步的距離。
無視周遭侍衛(wèi)好奇的眼神,言梓愔抬了抬眸子,跟了上去。
越往里侍衛(wèi)便越少,宮女和太監(jiān)漸漸多了起來。眾多宮殿也顯露得越來越多,三人方走在一片滿院花草的地方,便見周圍躲避他們的宮人都跪了下來。
“參見君上?!?p> 君上?言梓愔抬頭,正瞧見一片明黃色的衣角從花叢中顯露出來,下一刻便見一個中年男人朝他們走了過來。
他步伐極快,似乎顯示著他的迫不及待。走近,言梓愔才發(fā)現(xiàn)他鬢間有些許斑白,眉間有些時間的折痕,凌厲的眼此時因激動而微微泛紅。
不知是因為血脈相連還是其他,看他泛紅的眼眶。言梓愔的喉嚨就像被什么哽住,有些酸。
明淵在一聽到暗衛(wèi)傳來的消息,便激動的想出宮,只是被身邊的人以國不可一日無君的理由勸了下來。聽聞自己的寶貝女兒愿意回云苜時,他高興地好幾夜沒睡覺。這不一聽人已經(jīng)到宮門口,他便丟下一切事物趕了過來,爭取早些看到自己的女兒。
在路上之時,他腦海有太多的話想說??僧?dāng)真的到人面前,他反而膽怯了,不知說什么是好。
他看著面前仰頭看他的小姑娘,心軟成一團棉花,想抱抱人,卻又怕嚇到人??伤睦镏浪旖浅冻鑫⑿Σ沤袊樔?,因為常年不笑的緣故,他此時的笑怪異又僵硬,要是普通小姑娘早就離他三步遠了。
“參見君上,屬下幸運不辱使命,將少主找回?!笨粗饺疹V堑木鲜肿銦o措地傻站著,曲義高聲回稟道。
這一聲拉回明淵的心神,他有些迫不及待又有些不舍地把視線往旁邊挪了挪?!白龅暮芎?。所有暗衛(wèi)都重重有賞?!?p> 他的余光一直注意著言梓愔,見她對他的命令沒有絲毫不滿,忐忑的心這才落了下來。
“咳,愔兒,你介意我這么叫你嗎?”他收回視線,方才的運籌帷幄的氣勢消散了干凈,眼底盡是小心翼翼。似乎怕哪個字惹言梓愔不高興了。
一個七尺男兒,此時一副小媳婦的小心翼翼地對她說話。言梓愔的冷漠皆被無奈摧毀,對著對面緊張兮兮看著她的人道?!翱梢??!?p> 她語氣帶著些無奈,因而顯得有些輕柔。
女兒跟我說話了。
女兒的聲音可真溫柔?。?p> 明淵女兒控地想,表面卻露出一個傻兮兮的笑??上氲揭驗樽约簺]能早點找到言梓愔,緊接著卻又陷入深深的自責(zé)。“愔兒你這是愿意原諒我了嗎?當(dāng)初都是父君的錯,若父君早些派人去找你,便不會叫你一人在外十五年。這十五年,你在外面一定吃了不少的苦,都是父君沒用,沒能早些找回你?!?p> 他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痛苦,就像心上一個巨大的傷口重新暴露在陽光中。
言梓愔不知這十五年原身是如何度過,可聽了曲義的話她也可以知道面前的人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原身。她想若原身知道也不會責(zé)怪這樣一位愛她的父親。
她實在不知怎么去安慰一位陷入痛苦回憶的父親,只能扯扯他的衣擺,將他拉回現(xiàn)實。“君上不必自責(zé),這本不是您的錯,而且您從來不曾放棄過不是嗎?!?p> 她本以為這樣說他便能好受點兒,可誰知面前的人在她扯住衣擺時欣喜一瞬后便又一副悲痛自責(zé)的樣子。
還沒好好感受被女兒親近的歡喜,下一秒女兒的一句君上便徹底將他打入谷底。女兒這是還在怪他,竟然不叫他父君而稱呼他為君上。想著他不由悲從心來,泛紅的眼眶一熱,竟控制不住地落下淚來。
到底想著不能嚇到言梓愔,要落不落的眼淚別他、被他憋在眼眶中,不停著打著轉(zhuǎn)。他忍著滿腹苦楚問道,“愔兒你還在怪父君是不是?不然怎不喚我父君。是了,你該是怪我的,將自己的親身女兒丟在外面十五年,我確實不配做你的父君?!?p> 他自問自答著,在抑制不住傾瀉而出的淚水。他越說眼淚便越落得厲害,絲毫不顧及自己身為帝王、父親、男人的形象,默默地流著淚,哭得像一個受盡委屈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