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降臨,繁星閃爍。
北平城軍部大院,會議室。
召開完北平城最新戰(zhàn)略部署的會議,身為上校軍銜卻擁有著將軍級別職務的第十八師師長鄒子濤坐在首位,雙眼環(huán)視過下方勤勤懇懇的一眾校級軍官,神色一絲不茍,肅穆說道:“北平城是南京政府看重之地,校長親自頒詞,讓我等竭盡全力的整理城中事務,北平城的安全系于我等手中,各位同僚,任重而道遠,千萬不要忘記初心??!”
會議室里的眾多校級軍官立刻起身,挺正軍姿,眾口齊聲的說道:“請師座放心,我等誓死效忠黨國,絕不辜負校長的看重?!?p> “很好。”
鄒子濤微微點頭,隨即目光轉向自己右手位置的張龍,神色微有幾分復雜,又有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無力。
當年,他名聲未起的時候,張龍還是一名驍勇善戰(zhàn)的猛將,手刃過數(shù)多亂臣賊子,被眾多兵士所敬佩。
如今,他已經(jīng)成為一方軍隊的師長,而張龍卻已經(jīng)喪失了本心,在酒色當中沉淪,成為國黨軍隊的一個蛀蟲。
鄒子濤敲了敲桌子,沒有宣布會議結束,而是非常嚴肅的看著張龍,說道:“張上校,第十八師主力團的重要性,你作為團長應該非常清楚吧!”
會議上,張龍一直都是笑瞇瞇的,此時聽到鄒子濤點名自己,頓時一怔,隨即連忙說道:“報告師座,屬下清楚?!?p> 鄒子濤面無表情,說道:“可是我最近聽聞主力團的訓練態(tài)度懶散,甚至有老兵頂撞長官,以曾經(jīng)的榮譽說事,你可知道?”
張龍臉上的笑容繃不住了,神色極為嚴肅,態(tài)度端正:“報告師座,發(fā)生這種事情,屬下有錯,最近在工作上疏忽管理,愿承擔錯誤,請師座責罰?!?p> 鄒子濤瞥了他一眼,說道:“這么說,張團長是知情的了?”
張龍心中一凜,忙說道:“報告師座,屬下先前并不知道,今天聽師座提起,才得知此事,是屬下的失職?!?p> 鄒子濤說道:“想必張團長還記得,我先前找過你談話的內容吧!”
張龍嘴角微澀,點頭說道:“屬下當然記得?!?p> 鄒子濤神色微冷,一股壓力徒然而生,說道:“可是,本座可沒有看見主力團的改觀??!”
張龍頭冒虛汗,鄒子濤突如其來的點名批評著實令他有些手忙腳亂,趕忙誠懇認錯,說道:“這是屬下的失職,以后絕不再犯,請師座懲罰?!?p> “失職,失職,失職......”
一口氣連說了三句失職,鄒子濤的臉上升起怒色,屬于師座的氣勢壓制的整個會議室不敢大喘氣,任何人也能看出,師座這是真的怒了,鐵了心要整治主力團的風氣,而張龍這個主力團團長肯定也不會好過。
鄒子濤冷哼了一聲,說道:“既然知道是自己的失職,張團長又敢于承擔錯誤,那么本座也不會有任何偏袒,張團長就先停職三個月吧,這段時間由第十八師的趙磊中校暫且接任代團長的職務,監(jiān)督主力團的軍事訓練,整治懶散風氣?!?p> 張龍頓時一愣,難以置信的看向鄒子濤,自己就這么被停職了?
會議室當中,一位年輕的中校站了出來,致敬軍禮:“屬下趙磊,定不負師座重任?!?p> 張龍還是有些緩不過來神來,有些不敢相信的看向鄒子濤,說道:“師座,自主力團的編制成功,我一直都是主力團的團長,現(xiàn)在我要是停職的話,我怕主力團的兄弟們有不妥的舉動。”
鄒子濤眼睛瞇了一下,看著他說道:“你是在威脅本座么?”
在鄒子濤閃著寒光的雙眼下,張龍立刻回過神來,連忙低下頭說道:“屬下不敢。”
“主力團是第十八師的主力團,一直都是。”
言語警告了張龍一番話之后,鄒子濤對趙磊說道:“主力團的重要性本座就不多提了,趙中校此次前去擔任代團長,任務艱巨,千萬不得有絲毫的懈怠,如果有人阻礙,情節(jié)嚴重者,可直接依照軍法處理?!?p> 趙磊神色嚴肅:“是,師座,趙磊定當不負師座重托,請師座放心?!?p> 鄒子濤點了點頭。
事情已成定局,張龍即便心中不甘,也只能服從安排,低頭說道:“屬下張龍服從師座命令。”
鄒子濤處理完主力團的任職之后,直接宣布會議結束,扭身離開了會議室。
鄒子濤離開之后,會議室里的眾人頓時為之松了一口氣,鄒子濤的身份高出他們太多,一言一行都會給他們帶來很大的壓力,根本不敢有任何放肆的言語、舉動。
張龍的神色失魂落魄,坐在那里不知道想著什么,即便有人走過來勸慰也依舊如此,一言不發(fā)。
反之,趙磊的神色則是難掩興奮,和許多的同僚笑談不斷。
有人私下里交談:“主力團如今的懶散風氣,張龍難逃其咎,師座對其隱忍了這么久,無非是因為他以前立下的軍功想給他一次機會,如今師座忍無可忍,直接撤下了張龍的團長職務,說是停職三個月,但估計是很難有官復原職的機會了,趙磊是師座在黃埔軍校的師弟,一個體系里面的人,如果真的整治好主力團的風氣,借此力排眾議直接升上校軍銜,擔任主力團團長的職務,應該就是板上釘釘?shù)氖铝?!?p> “也很難說,張龍和軍部樊少將交好的消息一直都是周知的事情,如今師座撤了張龍的職,估計樊少將那邊不會視而不見,很有可能不到三個月就官復原職?!?p> “師座此人一向剛愎自用,對第十八師的掌控極強,且這幾年的勢頭上升迅速,距離將軍軍銜怕也不遠了,而且以師座等同于將軍的師座職務,即便是樊少將也不敢輕易得罪吧!”
“照這么說的話,張龍恐怕會從實權調到閑職,他能甘心么?”
“不甘心又能怎么樣,師座可是給過他機會的,是他自己不珍惜?!?p> “......”
會議結束之后,眾多校級軍官漸漸離去,會議室恢復了空曠和安靜。
張龍神色失魂落魄的走出軍部大門,回頭看著黑夜下燈火通明的軍部大院,忽然原地打了個寒顫,內心充滿了驚慌失措,胖臉有些煞白,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非??植赖氖虑椤?p> 江口平川失蹤了一天,沒有得到有關他的任何消息。
南京那邊忽然頒布了針對北平城安全的最新戰(zhàn)略部署,命正規(guī)軍第十八師召開校級軍官以上的會議。
會議臨近結束之時,師座忽然要整治主力團的不良風氣,直接把他停職三個月,由他人接替主力團團長的職務。
他人看來沒有任何關聯(lián)的事情,在張龍眼里未免太過巧合,甚至像是連鎖線一樣。
張龍此時心里有一個猜測,江口平川的身份暴露,已經(jīng)被國軍秘密逮捕審訊,但江口平川應該還沒有招供,所以軍部現(xiàn)在只是初步懷疑自己,想要以最新戰(zhàn)略部署這個假消息試探自己是否真的已經(jīng)叛變,甚至為了更好的掌控自己,從而停了自己的職務。
這么看來,軍部對他叛變的身份已經(jīng)確定了八九不離十了,不然也不會有這么大的動作。
越想越怕,張龍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后背滲出的汗水將軍裝的襯衫打濕,要知道這可是在冬天。
“不行,我必須馬上離開北平城?!?p> 張龍嚇得驚慌失措,帶著警衛(wèi)兵坐上了黑皮汽車,匆匆往家的方向趕去。
他沒有發(fā)現(xiàn),在街道對面的酒樓上,一雙異常冷漠的眼睛一直在將視線鎖定在他的身上,看著他坐車離去。
秦修文沒有冒然動手,將袖子里面的手槍藏的更深了些,他如何也不敢在軍部大門前槍殺張龍的,動靜太大,驚動了軍部,很難脫身。
確定了張龍出了軍部,秦修文結了賬,扭身走出了酒樓。
剛才他看見,張龍的警衛(wèi)員算上司機共有四人,四人步伐穩(wěn)健,氣息渾厚,應該都是軍中高手,且身上還配備著槍械,實力比之佐藤赤坎那幾人更強。
但秦修文知道,他的機會只有在張龍回到家的中途,因為不論是在軍部,還是在張龍的家里,都是張龍的主場,自己想要在這兩個地方暗殺,無疑是癡人說夢。
下樓后,秦修文將小型行李箱藏在一處角落里,然后看著黑皮汽車離去的方向,雙腿微沉,像是離弦之箭一般飛奔而去,目光冷冽。
他知道,張龍每次回家都有一條必經(jīng)之地,是一處較為寬敞的胡同,恰好可以容納汽車的車身駛過。
而且那里位置較為偏僻,很少有人通過,如果秦修文想要中途攔截,那里無疑是最佳之地。
在街道上百姓驚異的目光下,秦修文沿著一條小路前往那個胡同,為了追上汽車的速度,他不惜從各家各戶翻過,只為了節(jié)省時間。
汽車速度在這個年代并沒有那么快,而且街道上的百姓也會拖延汽車行駛的速度,這給秦修文爭奪了很多的時間,足矣在汽車開到之前,到達那處胡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