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脆弱的趙琰

　　三個孩童回到皇后寢殿。皇后娘娘早已準備好了晚膳。

　　“兒臣參見母后?！?p>　　“清兒參見皇嬸。”蕭淑清也學(xué)著趙琰和趙煜的樣子給皇后行禮，小人兒憨態(tài)可掬，笨拙行禮的樣子惹人憐愛。

　　“清兒快起來。”皇后扶起蕭淑清，摸了摸她的小臉。

　　“都餓了吧，快去用膳吧。”皇后慈愛地看著三個孩子。

　　“來，清兒多吃點?！闭f著給蕭淑清夾了一塊烤肉。

　　“謝謝皇嬸?！?p>　　皇后又問起趙煜和趙琰的功課：“煜兒，琰兒，今天在書房怎么樣啊，少傅講的都明白了嗎？”

　　“少傅每天都重復(fù)講那幾個道理，有什么不容易明白的。他布置的功課，我早就會背了?！壁w煜滿嘴的蝴蝶瑕卷，口齒不清的回答。

　　“煜兒，少傅的教誨要認真聽，功課會背也要經(jīng)常溫習(xí)，不要有懈怠之意。明白嗎？”皇后嚴厲地說。

　　趙煜意識到母后生氣了，趕緊放下碗筷，畢恭畢敬地行了禮：“兒臣知道了?！?p>　　皇后面色稍緩和，“琰兒，少傅講的可都聽懂了?！?p>　　“兒臣不及皇兄聰明，所以要多努力些?；市纸裉毂车恼n文我才只能背一半。”趙琰像個小大人一樣。

　　皇后慈愛地摸了摸趙琰的頭：“琰兒，沒有聰明不聰明的話，琰兒也和煜兒一樣聰明呢，都是母后的好孩子。功課之事，用心一些，一定不會差的。”

　　“謝母后教誨。”

　　“琰弟弟，你比我用功，你也很厲害呢?！壁w煜拍了拍趙琰的肩膀。

　　“清兒雖是女孩子，但是也要好好讀書呢?！?p>　　蕭淑清點了點頭：“嗯，皇嬸，我會的。”

　　“你們兄弟二人也要好好照顧清妹妹，清兒是女孩子?！?p>　　“知道了，我會照顧好清妹妹的?！壁w煜搶先回答。一旁的趙琰朝蕭淑清笑了笑。

　　晚上蕭淑清睡不著，偷偷溜出房門。坐在院子里抬頭看星星。天上星星調(diào)皮地對自己眨眼睛。從前在家的時候，兄長常抱著自己在院中看星星，“清兒看那兒，那是牛郎星，對面那里是織女星。他們中間被王母隔了一條銀河。牛郎和織女也因此每年七月七才能見一次?！?p>　　“為什么他們倆要被王母分開呢?！?p>　　“因為王母不允許他們倆在一起啊?！?p>　　“王母可真壞?！笔捠缜遴搅肃叫∽?。

　　蕭明卿刮了刮妹妹的鼻子：“哈哈哈，清兒還小，現(xiàn)在還不懂，這世上無法圓滿的事太多了?！?p>　　昔日兄長的話語又在耳邊響起，可惜現(xiàn)在只有自己一個人看星星，唉，兄長怎么還不來接自己呢？

　　回廊轉(zhuǎn)角處似有光亮。蕭淑清好奇，順著光亮尋到回廊處，走近時聽到有人在讀今天少傅講的文章。蕭淑清湊近看，發(fā)現(xiàn)是琰哥哥。

　　“琰哥哥，你怎么在這里讀書啊?！?p>　　趙琰抬頭看見一臉疑問的小女孩，“因為我還沒有背住今天少傅講的文章，所以來這里多讀會兒?！?p>　　“清兒也沒背啊?！?p>　　“清兒是女孩子，不一樣，皇兄都會背了，我沒有皇兄那樣聰穎，所以只好比皇兄更加用功?！?p>　　“那琰哥哥怎么不在房間讀呢，外面風(fēng)好大呢?！?p>　　“人在太溫暖的地方容易神思懈怠。所以我想在外面讀書，更清醒一些?！?p>　　“哦，原來是這樣啊，”蕭淑清給了趙琰一個溫暖的笑容，突然想起什么，又接著問趙琰，“琰哥哥，為何你不常笑呢，我都沒怎么見你笑過。煜哥哥就經(jīng)常笑，笑起來很好看呢！”

　　趙琰聽完這話，似乎很傷心。嘆了口氣，眉宇間是和他年齡不相符的憂愁：“我的母妃生我的時候難產(chǎn)而死。我曾看過她的畫像，她很漂亮，很溫柔，我好想她。若她還在，每天一定會溫柔地照顧我?！?p>　　蕭淑清聽完這些話，也想起了自己早逝的母親：“琰哥哥，我從小也沒有母親，我也很想她，我也很想和其他小伙伴們一樣，每天有母親為我做飯，為我穿衣，為我洗澡，為我梳頭。每天溫柔地叫我清兒，”蕭淑清的眼里泛起了點點淚光：“但是我還有父王和兄長，雖然現(xiàn)在父王也拋下我和兄長了，但是兄長從小就疼愛我，一想到兄長，我就很滿足。”

　　趙琰望著旁邊安靜說話的小女孩，原本空蕩的心里多了幾絲溫暖：“原來我們是一樣的，所以只有你，理解我的感受?！?p>　　“琰哥哥也要開心一點，你還有你的父皇，有你的母后，還有煜哥哥。他們每天陪著你，你也很幸福啊?！?p>　　“是呢，母后待我很好很好。不過父皇一向都是嚴厲的。所以我一定要用心讀書，讓父皇高興。我不及皇兄聰穎，每次父皇夸獎皇兄，我都很羨慕?！壁w琰的眼里滿滿的遂遠，帶著趙煜沒有的成熟。

　　蕭淑清只覺得這個哥哥沒有煜哥哥那般陽光，他總是不愛笑，也很少說話，看起來總是藏著心思的。蕭淑清想讓這個哥哥也變得豁達一點，愛笑一點。

　　所以她拉起趙琰的手：“今天的星星很好看呢，我們一起去看星星吧?！?p>　　趙琰跟著蕭淑清來到院子里，學(xué)蕭淑清的樣子抬頭看天空，這是他第一次這么認真地看天上的星星，黑色深遠的天空上都是熠熠生輝的星星，給素來壓抑的夜幕添了添了生氣，繁星點點，原來這星辰萬里，如此美麗。

　　“琰哥哥你看，那是北斗七星，它們像一個勺子，”蕭淑清開心地望著趙琰，她的眼里柔和了星星的光輝，“琰哥哥，我兄長說每個人去世以后都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在天上望著人世間他們愛的人。所以你的母妃，我的母親，還有我的父王，他們現(xiàn)在都是天上的星星，每到夜晚，他們就會出來看我們?！?p>　　趙琰聽完蕭淑清的話，嘴角開始上揚，眼神變得柔和，此時他的笑容疏朗，澄澈，溫暖。

　　此后很多年，趙琰每每抬頭望天上，都會想起今日蕭淑清的話，那是他一生中聽過的最溫暖的話，那晚的星星也是他這輩子看過的最明亮的星星。